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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白宴(上)

后来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里,顾莞都会梦到相同的场景。

疾驰的高速公路上,她肩膀僵硬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尽力控制车辆不去撞向旁边离她们只有不到半米的观山的车。

她记得不悔在呼啸的风声中对她俩喊话,要纪藻先把车门打开,由观山把纪藻抱到另一辆车上去,纪藻知道这一次如果有失误轻则终身残疾重则小命不保,好在她危急时刻颇有见过世面的镇定,很快就被解救到了于不悔的身侧。

接下来的画面在顾莞心中支离破碎,或许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回想。

后来观山一脚跨跃两车间的空隙坐到了她的副驾驶上,要顾莞自己学着自己的样子跨回于不悔的车。而这辆失控的车观山说他来想办法处理,因为如果放任其奔驰下去,会给国家财物和无辜市民都造成巨大危害。

而他为了自己的天职,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者说死过一次的人身上都带着些大不了再死一次的孤勇,她颤抖着脚踏过两辆车缝隙时,觉得全世界的逢都在耳边吹过。

是纪藻拉了她一把,她跌进纪藻怀中时全身的冷汗已经让上衣湿透,一阵阵地打着冷战。

噩梦的最后,是于不悔嘶哑着嗓门大叫师兄的声音!

观山,连同那辆失控的车一起冲破桥侧落入大海里,在重物落水的声音后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诡谲的橘色火焰在幽蓝的海水和碧蓝的天际线交汇处燃耗,就像一朵冲关而怒的生命之花。

顾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纪藻用平静的语气向剧组请了半天假,说她们刚刚经历了恶性事件需要心理干预,还说明了来龙去脉请摄制组报警。

后来的后来,她在全身瘫软中被纪藻抱着看了现场新闻的实况转播,主持这场打捞的是陈鸿哥,现场有警|车,托吊车,却没有一辆救护车。

她闹着要纪藻换个直播平台,她要看看观山哥被救起来的样子,纪藻却只是摇头,抱她的怀抱更紧了些。

顾莞觉得她对不起林绯哥。

她还记得林绯看观山的眼光,虽然常被她揶揄那是老妖怪抓到精壮童男的眼光,但她能从林绯的眼神和嘴角不散的笑意中感觉出来,让这只花蝴蝶愿意安宁驻留是因为他真的爱观山,而她却让林绯哥的今生挚爱用这种方式殉职,让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梦幻泡影。

她又想起现在变得矮小枯瘦的孟一洋,猜到这场惨剧一定是他酿成的,哦不,孟一洋只是牺牲品,他的背后是戴彬,是吞噬者,是人心中无法把控却又野蛮生长,为了自己利益罔顾他人感受甚至生命的欲望野心。

简直无可饶恕!

下午的戏份,她用尽全力不去想别的事情,不去想新闻直播中陈鸿脚下全是烟头的样子,不去想一闪而过的,林绯对着大海哭到耸动的背影和他身边一同跪着的于不悔。

开机时间到,一声打板后她就从顾莞变成了真由,是被百合发现自己和泽谅20年暗通款曲的真由。

纪藻比她看上去的恶女模样要更强大好多,她和导演组提议变更剧本安排,把真由开车百合夺方向盘的桥段改为百合开车,然后有意侧冲妄图玉石俱焚。

她给导演组的理由是,在最后一集再次烘托百合不择手段的疯狂人设,话里话外是为了要给自己加戏。

在导演组同意了她的安排后,纪藻嘴角含笑的样子也彷佛很满意这个结果,她走向顾莞时摆动的腰肢也被片场的工作人员解读为耀武扬威。

只是她对顾莞说的却是另一番话:

“你放心,下午的公路戏份我把驾驶任务要过来了,你只要专心扮演真由就好。下午你跟着我的台词走,别走神,这种戏我们争取一条过,不然会增加你的心里创伤。”

正如纪藻预料中一样,下午她们的公路戏份真的一条过了。

有纪藻的把控,顾莞平稳发挥没有出错。

导演在盛赞纪藻眼神暗黑凶狠时也夸奖顾莞,说她把真由内心愧疚纠结又不甘的心理活动都表演出来了。

顾莞听罢只是哑然点头,她哪里有演?不过是真情流露罢了。

晚上和范凉州最后的对手戏中,顾莞隐约能感觉到范凉州打探的眼神,不是泽谅对真由的关心,而是披着泽谅外皮的范凉州在向顾莞释放一丝丝的关心和暖意。

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不在乎,她拒绝范凉州的温度,把自己身上真由的面具戴紧,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杀青宴她没有去,而是选择了直接回家,接她的人也不是于不悔,而是韩智宇。顾莞不敢问不悔去了哪里,不悔如果再也不想见到她,不想再回到这个伤心地,她虽然难过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一路上无话,顾莞回到家时发现许墨翰已经面色苍白在家中等着了。

顾莞散步跨做两步冲上去拥抱住了他,见到了许墨翰,许墨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和后背,一声声叫着她宝贝以抚慰她此刻的心伤。顾莞有意封存的悲伤如截洪一样倾倒,眼睛像水球上被戳破的洞一样汩汩流着眼泪,彷佛要在这一晚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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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山的白宴安排得非常简单。

他没有葬礼,因为陈鸿说汽车爆炸的冲击波把一切都震碎了,如果要下葬,观山只会有衣冠冢。

林绯认为祭拜和悼念只是一种形式,如果他想观山了,自己开车去海边转一圈就好。而且现在,观山的衣柜已经被他视为不能随便打开的珍宝,因为观山衣柜里还留着他的味道,每多打开一次,每多拿走一件,彷佛观山就离他更远了一分,林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晴朗明媚的午后草地上,白宴现场装点得清新干净。

正中央是他和观山第一次拍的合照,他在闹,他在笑,周围装点着白色气球,白色的座椅和甜品车,每一种甜点都是林绯耐心挑选的,甜品车上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裸蛋糕。

林绯在白宴开宴前几天遍寻了市内几乎全部的蛋糕手作坊,都做不出他要的味道,于是他干脆在前一天的晚上自己做了一个。

【真没想到,我堂堂林大美人居然要自己洗手做羹汤。有种被恶婆婆欺负的感觉,好委屈哦。】

就在这时,他的婆婆心灵感应一般给林绯发来了一条微信,大意是观山现在在执勤,如果林绯自己不想做饭或者一个人呆着寂寞,可以随时去找他们老两口。

林绯忍住强烈的情绪,用往常欢脱的语气搭配花里胡哨的表情包回复了回去。

“你看,你妈妈也不是恶婆婆呢。”林绯看着厨房外无尽的黑,觉得很冷。

“我要抱抱。”

林绯在空荡荡的厨房说。

“喂,老公,我委屈了,我要抱抱,再不抱抱我就生气了。”

没有人回答。

家里除了尘埃,就只剩他一个了。

啪!啪!

林绯伸手抓了几个鸡蛋就往阴影中砸去,蛋壳破碎蛋液飞溅中是他崩溃的哭叫声。

“不是都说人死了会回魂吗!不是都说会回到最挂念的人身边吗?这几天小爷要不是睡不着,睡着了tm连个梦都没有!你这只狗的魂魄肯定飞到你以前那些好弟弟好妹妹那里去了!观山你到死还想着别人!你这个负心汉!王八蛋!!”

“你出来啊!你显灵啊!你这个在鬼屋会抓小爷手的混账!你觉得小爷会怕闹鬼吗?!你来啊!!!”

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掉进慕斯里,林绯想要用手去捞,但是泪水却汹涌而下。

哭闹到后半夜,林绯拖着酸麻的双腿从冰凉的厨房地板上坐起来,毕竟为了第二天赴宴的客人们,蛋糕还是要做的。

白宴现场除了遗霜林绯之外,只有上司陈鸿,师妹于不悔,和三两个战友。观山的父母和奶奶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以为观山正在国外执行匡扶正义维护和平的秘密任务,短期内无法回国。

顾莞没有去现场,只是委托许墨翰到场为观山献上一束白百合以托哀思。

“小崽子?你怎么来了?”林绯拿起卡片一读,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小丫头不敢来吗?保护市民是我老公的使命,这次因公殉职或许也是他的宿命,我从来都不曾怪过她。”

许墨翰无言地看了林绯一眼,林绯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西装和白皮鞋,胸口一朵浅粉色玫瑰,还在头顶别了一片白色头纱,虽眼圈和鼻头都是微微泛红,看起来倒像个哀艳的新娘子。

“大家吃好喝好啊。”林绯对着现场的五六人举起酒杯,说:

“我们还没来得及办婚礼,所以今天……也是我们的婚礼!你们看!”

林绯高举酒杯的无名指上赫然有一枚发亮的钻戒。

“这是我的结婚戒指!好看吗?朋友们我结婚了!我嫁给了我最爱的人!”

林绯在他和观山的黑白合照前笑中带泪,冲印照片的人曾经觉得情侣黑白照很不吉利,提议如果是白宴的话,冲洗故人的单人照即可,但林绯却执意要这样做。

离开的只是观山,不是他们之间的爱情,而且观山走了,他心的一部分,也死了。

陈鸿一脸肃然,于不悔偏过了头不想被人看见她此刻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本该是个幸福的时刻。

许墨翰高举酒杯向林绯示意。

“林绯哥,祝你新婚快乐。”

观山的另外两个战友也举起酒杯。

“新婚快乐。”

林绯扬起漂亮修长的颈子把杯中液体一饮而尽,像一只濒死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