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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间奏

“我们究竟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宇宙了解多少?”

卡雅双眼凝视着树林中的阴暗处,轻轻的说道,“我们究竟又对自己了解多少?我们来自何方,我们怎么出现的,我们死后又会去往哪里?而真正的我们又是谁?”

瓦伦媞娜低着头沉思着。

“有人会说伟大的意志创造了这一切,那谁又创造了他?答案就是我们一无所知。”

卡雅继续说着,“即便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智者也无从回答。”

微风拂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如同无数人的絮语,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回应着卡雅的疑问。

“无知却并未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我们从未停顿,恒古不变,这一世,下一世,无尽的轮回周而复始。”

卡雅停下脚步,感受着风的触摸,“为什么?我们为何要拼命挣扎,而努力也许只会换来无尽的虚妄,明明原本活着这一件事就如此可怕。”

“因为我们都需要一个理由。”

瓦伦媞娜突然说道,“每个生命活着都需要一个目的,无论是多么简单的目的。无知让我们畏惧一切,而无知也给了我们足够的动力,我们憧憬着整个世界的伟大,想要成为它的一部分,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所以有了辩论,辩论成为了争斗,争斗演变为战争。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对与错,那只不过是所有生灵面对无知的呐喊。文明建立又再次崩塌,毁灭中又再次重生,周而复始,只不过是多数人服从少数人而决定的结局罢了。但无论多么无助,多么迷茫,我们都没有放弃,因为这世上只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就是爱。”

“如果真的存在正义的话,那么它只会是源于爱本身。”

瓦伦媞娜自顾自的点点头,“它是我们的力量本源,它让我们不再孤独的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亡。如果我们仅剩一个活着的理由的话,那也会是它。”

卡雅沉默片刻,重新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瓦伦媞娜,也许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从宇宙诞生到现在。它只不过一个时间的回圈,无论我们怎样努力抗争,到头来不过是促成这一切发生的一个个微小的齿轮。如果,就连爱都无法支撑我们走到最后,如果,我们前一世就已经这么做过,而下一世也已经这么做过,无数个轮回,我们都只是在这个无尽的怪圈中重复着同样的抗争,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最后呢?”

“如果你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你还会为此而抗争吗?”

瓦伦媞娜反问道,“时间是无限的,我只知道,总有某一瞬间,我们会做出不同的改变。你说过,异次元裂缝连接了无数个世界,那里不正是有我们努力的某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存在吗?”

卡雅笑了起来,“微尘亦有闪耀之时,我终于知道为何莎兰会如此敬佩你了。”

卡洛看了眼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不远处一片毡帐排列开来,有几人正向卡洛所带领的这群难民走来。

“我的任务完成了,那么,祝你们好运。”

卡洛拉起兜帽转身想要离去,一名男子却拉住了他,“您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恩情,请允许我们好好招待您吧。”

卡洛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我必须离开的理由。”

“真的就不能稍微耽搁一阵吗?”

男子诚恳的劝道。

卡洛还是摇摇头,“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也必须服从于一些规则。”

男子失望了放下手臂,但还是问道,“至少告诉我们您的名字,我们会一直为您祈福,将您的事迹传唱至整个雪域。”

“不,如果你真的想要感激我的话,那么最好不要说起我的事。”

卡洛忽然正色道,“你,你们能答应我吗,这很重要。”

男子困惑的犹豫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环视四周,很多人都一起点着头。

“我们班图族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您大可放心。”

男子严肃的承诺道。

卡洛看了眼逐渐走向难民的三人,与男子握了握手,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众人目送卡洛逐渐远去,谁都没有离开,直到再也见不到卡洛的身影。

“那人是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男子的背后响起。

男子赶忙回头,“啊,是古古莱恩师父,您怎么亲自来接我们了?”

“我们也才安顿下来,大家都还在忙碌,你们在走散后怎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到这里?”

古古莱恩环顾了下四周,眼神变得黯淡起来,“少了好多人啊。”

“我们与帝国的军队遭遇,战斗后幸存的人都被俘虏了。”

男子悲愤的说道。

“但你们还是逃了出来,是那个人救的你们?”

古古莱恩看向远方卡洛离去的方向。

男子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为何不留下我们的恩人,雷诺?”

古古布莱恩厉声问道,“你知道我们班图一族,从不亏欠任何人!”

男子满脸通红,窘迫的解释道,“是他不让我们留下他,而且还让我们为他做的事保密,我们已经发过誓了。”

古古莱恩沉吟着重新看向远方,“真是一位奇人啊,但是为何却如此似曾相识?”

片刻后,古古莱恩拍了拍雷诺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雷诺点点头,招呼众人离开。

古古莱恩又看了看远方,转身离去,“那武器……是你吗,萨尔瓦托雷·贝欧纳……”

“您认识那个人?”

老人身旁的一个孩子好奇的问道。

“也许吧,也许只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古古莱恩沉吟着。

“那萨尔瓦托雷又是谁?”

另一个年岁小一点儿的孩子插嘴问道。

“你们两个小鬼怎么这么麻烦。”

古古莱恩骂道,但没有一丝怒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我为他打造了一把图腾武器。”

“我也想要一把图腾武器!”

年岁大的孩子双眼发光的嚷道。

“你又不是圣职者,用那武器做什么?”

古古莱恩笑着说道。

“当剑使啊!”

那孩子比划着,来回挥动手臂。

“奥尔卡,你哥哥脑子坏掉了,竟然要把图腾当剑来耍。”

古古莱恩大笑着说道。

“布万加哥哥真的在练习哎,他昨天已经能轻松的挥动支撑毡帐的木撑了!”

奥尔卡骄傲的看着哥哥。

布万加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古古莱恩止住笑,打量着布万加半晌,自言自语道,“唔……也许可行吧,我听说过钝器大师,倒也是剑法的一种。”

“真的吗?”

布万加乐的更开心了,“我就成为一名钝器大师!然后用这力量来保护大家!”

古古莱恩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孩子笑闹着跑向营地。

“你会做到的,也许你真的可以做到,布万加……”

老人热泪盈眶望着远处的群山。

……一切开始重新运转……

梅米特注视着历史长河喃喃自语道。

……时间在开始重新凝结成型……我们会成功吗……

梅米特背后巨大的沙漏中,时间之沙开始急剧的减少。

它周身覆盖的黄金铠甲出现裂缝。

梅米特沉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但没有退缩,再次望向历史的长河。

……必须支撑住……尼梅尔啊……你也要坚持住……

它的目光停留在画面中几个少女的身上,她们有的浑身浴血与恶魔为伴一同战斗着,有的与精灵一起开始走出格兰之森,有的骑着巨龙在空中翱翔,有的笼罩在纯洁的光芒中屹立在战场之上。

……时间……第一次我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梅米特重新看向历史长河中的卡洛。

……希望……超越之人啊……

梅米特的左眼光芒开始熄灭。

……还是对抗不了命运吗……看来我也是如此啊……

……抗争……也许你还是错了……你第一次提出这宏愿之时……我以为看到了曙光……然而我……

梅米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眼中竟流下一滴泪。

……这就是遗憾吗……对不起……我已经……

沙漏开始破裂,梅米特黄金剑的光芒也随之熄灭。

它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的终结。

但突然,一股力量涌起。

它睁开双眼转身看去。

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小女孩儿在不停的吟唱咒语。

……结……你……

女孩儿长吁一口气,完成了时间之沙的注入。

“还好,终于赶上了。”

……你为何会把力量给我……这可是你穿越了无数次元才收集的时空之力……

“九号说过,没有了你的协助,我们都将一无是处。”

女孩儿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啊,梅米特,如果连时间本身的你都失去了希望,我们又该相信什么?”

梅米特的黄金剑重新开始闪耀起光芒,周身的裂缝全部消失。

……谢谢你……结……

“只要能让魔界……不,泰拉星重新恢复原貌,怎样的代价我都能付出。”

女孩儿收起笑容坚定的说道。

……我们的路还很长……也许这次我们会做到……

梅米特转身看向历史长河。

“他,会成功吗?”

女孩儿走到梅米特的身旁抬头望去。

……至少希望还未离我们而去……

画面中,卡洛站在暗精灵神殿的中心,紧张的凝视着开启的混乱异次元裂缝。

……齿轮开始咬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