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眉头，李玄礼貌地笑了笑道：“幸会，幸会。”
他语锋一转道：“不过此刻夜已深了，何不各自安歇，有什么咱们明日再聊便是，此去隆中路长，尽是时间可以交流。”
孙小圣一颗圆溜溜地脑袋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认真道：“李兄言之差矣，坐而论道当不论黑夜白昼，食中之味乃天下大道，小弟一生所求也，奈何却很少遇到同道中人，今天得知兄台也是同好，岂有不与你彻夜畅聊之理？”
透过门缝，看看外边天色，李玄有些尴尬地将手臂抽了回来，叹了口气道：“孙兄，我明日还答应了那位城卫军的校官，要与她在校场切磋一番，倘若整夜不睡，以这状态迎战，只怕是要挨揍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想来一般人也就不再纠缠了，岂知孙小圣却神秘一笑道：“李兄还是好福气。”
他贼眉鼠眼四下看了看无人，又道：“那位小娘子看你的眼神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怕对你有些意思，明天正好你被她打上一顿，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打在你身上，疼在她心里，我瞧你这一路多半又要多带一个小娘子走啦！”
也不知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到这里，李玄无奈连忙制止：“你可别乱讲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家不过就是切磋而已，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般猥琐？”
孙小圣摆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李兄有所不知，小弟我虽然视女如虎，却也是爱女成狂，根据我的观察，一早就发现她是个女儿身，再看她几番与你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你便信我，那小娘子绝对心里已种下了你。”
实在不想继续跟他纠缠这些无谓地话题，李玄连推带搡将孙小圣又从门缝中推了出去，道：“算我怕了你了，这些话你可别到处乱说去。”
看看天色，月亮向一边斜去，李玄又道：“若你确实对食道有兴趣，明日不妨代我去采购一些食材，等我从校场归来，便做一个菜请你品评一二。”
听到他这么说，孙小圣果然来了兴趣，不再纠缠于江岚之事，细细问了李玄需要准备哪些食材，一一记住之后，挑了个大拇指道：“便听你说这些食材，我便知此菜不凡，那小弟明早便去采购，静待李兄佳音了。”
好容易打发了这位，李玄关上屋门，细细听了听里面套间内叶芸儿与小米的呼吸声，两人应该已经睡了，便吹熄了灯，独自在外面的隔间歇下。
出门在外，以他如今与叶芸儿的关系，虽尚不至于真的睡到一间屋中去，但在外间为她们守备，却也无可厚非。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李玄早早起来收拾一番，细细将长弓擦拭一番，为弓弦上了油脂，三声鸡叫之后便出门上马，一人一骑独自向卞东城校场而去。
那位孙小圣惦记着他的手艺，早上居然天还没亮就已经走了，想是去采买当天最新鲜的一批食材去了。
至于叶芸儿和小米，还有吕氏兄弟，李玄一个都没有带，他吩咐好吕氏兄弟守好院子，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切磋，便单人往校场去了。
当东方现出鱼肚白时，李玄一人一骑，缓缓走入了卞东城校场之中。
这里显然早就得到吩咐，见他一人而来并未有任何阻拦，便容他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校场之上，整排整排的城卫军正自出操，在教头的口令之下或为方阵操练，或绕圈长跑，秩序井然，军容不俗。
这让李玄不由想到了在青山上时看到的潜龙营军士。
潜龙营乃是大唐精军，只对当今陛下负责，故此入选条件极为苛刻，要说军容之盛，只怕当今天下，再无一支军队能出其右。
正在他出神时，一人一骑缓缓自校场中向他走来，马上一人浑身戎装，英姿飒爽，与他青衫静雅两相对照，倒是对方身上更显铁血味道。
在马上抱了抱拳，李玄道：“大唐青山天下楼——李玄，赴约而来。”
看到他只身一人，身负一张玄色长弓，江岚也在马上回了一礼，微笑道：“六公子信人也！昨晚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公子生平的事迹，原来竟得到过‘天下第一神庭慧眼’天慧上师那般高的评价，看来今天约战却是我有些不自量力了。”
李玄心中自然知道那些话不过就是天慧上师用来哄叶芸儿的，故此并不放在心上，淡淡道：“当不起，都是些旧事而已了。”
瞧他这般宠辱不惊，江岚心中对他反而多了三分信服，昨日本是对他的嚣张霸道颇为不爽，此刻却缓解了许多这种印象。
单手一引，江岚指了指远处正在校场中训练的卞东城卫军道：“六公子见多识广，以为我卞东城的城卫军如何？”
李玄眯了眯眼睛，由衷赞道：“军容严整、令行禁止，乃是一支强军！”
江岚却认真盯着他的眼睛道：“李兄这么说就有趣了，那我再问，此军比之贵国军队又如何？”
微微一笑，李玄淡淡道：“差之远矣。”
“哦？”江岚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似笑非笑道：“敢问贵国军队又有何强大之处？”
李玄的目光扫过校场中整齐的军阵道：“潼城黑甲军，八百可斩五名开镜巅峰修者，所伤者不过十数人。”
顿了一顿，他又道：“至于潜龙营，列阵斗者皆为修者。”
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他没有透露更多，却看到江岚原本似笑非笑的面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听闻大唐军队竟这般精锐，纵然她心中于父亲治军有颇多骄傲，却也清楚的知道其中鸿沟般的差距，原本高昂的信心被打击下来，不由有些兴致缺缺。
“江姑娘。”李玄忽然开口，没有称呼她为校官，却直接点破了她的性别。
“我人生一十七载，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将，我也曾在边军中厮混过几个月，深知其中的风气，想不到你竟然忍受得了这许多粗俗汉子，这让我有些佩服。”
听他话中故意抬了自己一下，江岚便知这个大唐来的小子也是个心思细腻敏锐之辈，自己的些许神态早已经被他看在眼中。
豪爽一笑，她打马溜了一个小圈才道：“家父便是卞东城将领，我自小生在军中，虽是女儿身，却唯独不爱红装爱武装，待得年长了一些，于军中历练，同龄中人，并无一人是我敌手。”
她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道：“我常常自诩巾帼不让须眉，却也深知这个世界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幸能碰到你这个大唐上国的国宗传人，实在手痒难耐，想跟你切磋一下，想必你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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