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地方果然是不简单。”阿辉罕见地学会下结论了。
“你这不是废话。”我白了他一眼，“你们呢，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没？”
“目前直观有用的消息倒是没有，但是我想起一件事来。”陶未央说，“我以前听名雅讲过，尤如梦是孤儿，嗯不对，应该说是遗孀，很多年前尤如梦的父母就失踪了。
不光他，我昨天发现村子里年长的苗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年龄比较大的苗人除了首领以外，就是黑苗寨的几大长老。
但是我们没机会进寨子里，想见长老更是难上加难。
听你一说，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在几十年前，大部分苗人都死在那场内乱里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那时候的孤儿。”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咱们在地牢里见到那些尸骸会不会有可能是当年对于内乱的事情知情的人。
你想，咱们在地牢里见到的残骸最小的也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那时候已经能记住很多事了，所以某人要杀人灭口。
照这个情况看，很可能叛徒还在苗寨里。”
“也许他已经死了？毕竟都过去了好几十年了。”
“不，他还活着。”我跟他们讲了尚青云在查我们遭到暗杀的事情，提到飞刀上有铜渊的痕迹，“我祖父跟我讲过，苗人的武术很刚猛，暗器什么的他们不屑用。”
“四川不也有唐门什么的？”阿辉说。
“你可少看点武侠小说吧。重点不是苗人的武术，而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很明显是有人不希望咱们查铜渊的事情，有刘飒学长在，他是九世家的子弟，他们怕九世家查上铜渊卧底的头上。
这说明苗寨还有铜渊的人。”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那还用说？肯定是尤如梦！那家伙想了法弄死咱们，其心可见啊！”二胖跳起来。
“不能妄下结论。有哪个卧底会这么意图明显？置咱们于死地，如果咱们有机会翻盘，他不就暴露了？还给咱们这么多时间去查？我总觉得尤如梦立场有点奇怪。”
我也并不是替尤如梦辩解，而是事到如今我总觉得尤如梦在故意放水。
我看向陶未央，在场她是最了解尤如梦的，要说尤如梦有没有可能是叛徒，她最有发言权。
陶未央用手指点着脸颊，想了很久：“嗯——其实我认识尤如梦也才不到一年。我和名雅虽然是发小姐妹，但是她一直没跟我介绍过尤如梦，我也是只知道她有个少数民族的男朋友。
直到一年前，尤如梦突然出现，邀请我跟名雅来苗寨玩。”
“等下，你说他邀请你来苗寨玩？”
“对呀，不然我怎么可能认识这里的路。”
不，这个点很重要。
这说明尤如梦并不是排外的人，他对我们的态度是有人授意或者引导。
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铜渊的卧底。
“你接着说。”
“尤如梦这个人嘛，平时虽然看起来很高冷，然后嘴巴很坏，让人不太敢靠近，其实他还是挺暖的。不然也不可能把名雅泡到手嘛。”
想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我大概也能理解尤如梦跟她的相处模式。
想到这里，我不由想起在峨眉遇见的那个叫安玲然的姑娘。
其实我们也就是一面之缘。
但就是不知为何，想起她来了。
我立刻把思绪拉了回来。
然后继续听陶未央说：“反正我印象里尤如梦是个很古板的人，咱们要是想跟他求情不太可能。但说他是叛徒，我觉得不太能相信。”
“古板？那也不排除我们私闯苗寨，他愤怒的可能性了？”
“确实诶。听名雅说，他们以前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班上申请奖学金，有个富二代跟他们班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抢名额，尤如梦就去把人家打了一顿。因为这件事，他还被留校察看半年呢。”
“呦呵，看不出来还挺正直。”
“最主要的是尤如梦也才二十几岁，按时间也跟几十年前的内斗不搭边吧？”
我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
尤如梦年龄不符，不过这也不能排除他授命刺杀我们的嫌疑。
“兄弟们，今下午我们要去见苗寨的寨主。我想赌一把。”我和其他人说了一下我的想法。
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慢慢查下去，可能还没查出结果就嗝屁了。
尚青云带我找到了地洞以及几十年前内斗的线索，那我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孤儿，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想念父母。
我们吃了饭，养好迎神，在牢房里睡了一上午。
中午时分，尤如梦果然带人来了。
他把我单独提出来，留下二胖他们四个。
这一点我也早就考虑在内，上午商量对策的时候，我就想过这种情况，比如带走几人、留下几个的；全都带走的；只带走我一个的。
甚至还计算过他们最严密的守卫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施行计划。
但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
我居然不曾想过，苗人这么疏于防范。除了监牢门口设下岗哨，街上巡逻的守卫全都撤了，所有苗人都聚集在寨中的大殿里。
苗人们密密麻麻站在周围，在大殿中间的地板下是凹陷的，类似于灶台上的大锅。
我双手被束缚，站在锅里。这情形有点像三堂会审，但是更像一只螃蟹被放在锅里，四周充满了饿狼般的目光。
虽然我计划的很好，准备赌一把，孤注一掷。可是真要独自面对这么多苗人，我还不是尚青云那样的武林高手，心里总是发虚。
“说，你们来我苗寨到底来干什么？”尤如梦站在首领的王座旁边，居高临下指着我。
“我都要死了，这重要么？”
“说！”
周围的苗人呜哩哇啦地高声齐喊。
“好吧，我来治病。”
“治病？”
我抬起手：“我中了蛊，听说这蛊只有你们黑苗能解。”
尤如梦冷笑：“那你来错地方了，这里不会给你解蛊，只会送你去见天神。”
“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来还东西。”我摊开手掌，那是尚青云从青龙湖捞上来的三足金乌。
看到手中的东西，满座哗然。
连高高在上的苗人首领也站了起来。
尤如梦表情凝重：“你从哪里得到的？”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我心中沉了下来，果然这一把我没赌错，这东西对苗人很重要。
“我可以带你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想知道你父母，”我环视四周的苗人，“还有你们！你们的家人，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吗？”
说完这句话，我停顿下来，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有人讲这句话给苗人翻译之后，大多数人脸上都是茫然地神情，包括尤如梦也是。
在场我除了首领之外，并没有看到苗族长老。
所以几乎没有人流露出反应不同的表情，只有首领眉头微皱，我不明白他在愁什么。
现在所有人的疑惑心已经被我调动，只需要扇一把火就可以了。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其中出现了卧底，而这个人曾经给你们村寨带来过灭顶之灾，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就是——”
我故意拖长音，等着卧底杀我灭口。
但对方的心理素质很高，不为所动。
“陈思瑜，我警告你，不要挑拨离间！”尤如梦瞪着我，“可以，我就跟你走一趟，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当场杀你祭神。”
“可以。”
我带着尤如梦和一众苗人来到昨天发现的洞口：“就是这里了，敢不敢跟我下去？”
“没问题。”尤如梦叫上几个苗人，佩戴苗刀和短弓跟我下到洞穴身处。
我观察了一下那些人的神情，仍旧没有人出现我想象中的慌乱。
我带尤如梦下到洞底，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过去苗人的骸骨，和刻在洞壁上的字。
其中一个苗人扑到刻字的尸骸身上嚎啕大哭，口中咿咿呀呀念叨什么，其他人过去安慰他。
尤如梦怔怔站在原地，呆了很久，转头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你还知道什么，通通告诉我。”
“那可不行，这是我活命的筹码。除非你答应放了我朋友。”
“行。”尤如梦居然答应了。
我想着干脆把竹林里所说添油加醋告诉他，隐瞒地道的事情，以免他反悔。
刚要开口，头顶忽然传来骚动的声音。
尤如梦带领苗人从洞口上去，而我则从另一条路按计划在地道跟二胖他们见面。
“按你的计划都搞定了，可惜那个玩小刀的还是没出来。但是把苗人和他们的首领吓得不轻。”二胖交代我。
我让二胖在我带着尤如梦下洞穴之后，通知尚青云，用那把小刀刺杀苗人首领。
但不是真杀，只是吓吓他们。
等我回到洞穴之后，尤如梦他们又下来了。
这次这些人的态度大变：“陈思瑜，我答应你跟你合作，但是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个字不落告诉我。
事成之后，我可以帮你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