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够这么安安静静的离开梁国，是你的意思吗？莫海，你不必为我做到那份，你也不用牺牲自己成全我们。”程娇月看着他深邃的侧脸，如是说：“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最后一句落下，程娇月并没有看到身边人身形僵硬了下。
“你没欠我。”
“是吗？”程娇月笑笑：“那你就不要再为我做无谓的牺牲了。”
“家族对你的中伤，我会处理的。”
程娇月愣了愣，突然认认真真地看着莫海，“莫海，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欠我吧？”
莫海慢慢地转过头来，如神般的五官被光线折出一些刺眼的光芒，程娇月情不自禁地闭了闭眼。
“没有。”
他简单回答。
程娇月再度笑笑，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不要觉得欠我，因为你的醒来可以让束月国跟其他国家能和平相处，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他喃喃重复她最后一句话。
似乎不相信会从程娇月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就好像是在说，你我从此以后不再联系一样的话。
程娇月耸肩笑了笑，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略是受伤的眼，程娇月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突然有一种错觉，莫海他……
闭了闭眼，不要胡思乱想。
“是啊，我们以后就各不相欠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从此以后，我就只是束月国的皇后娘娘，而你，还是天下人敬仰的隐匿者，回归当初，不是很好吗？”
“我们不是朋友？”他问。
压抑的东西几乎要破开喉咙，他忍下了。
从知道她完好无损时，他心里边有多么的高兴，有多么的期待与她再次相见。
再从黑暗里睁开双眼，面对的，却是她的推开。
如果可以，他愿意再躺进那副棺材里。
这样的心里想法令他生了慌意，他对程娇月的情感已经超出预料了。
程娇月张了张嘴，道：“当然。”
她很想说最好以后当陌生人对待，对上他有些期待的眼神，程娇月根本就无法说出狠话来。
再和她牵扯上任何关系，只会连累他。
所以，远离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懦弱了？程娇月不由自我嘲弄一番。
“既然是朋友，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他不急不徐地看着她说，他的眼神很平淡，就像以往每一次看程娇月眼神一样。
程娇月张了张唇，那些狠话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
“你在这里等我……”说到这，程娇月停顿住了。
他等在这里想要见自己一面，她怎么又会不清楚，只是见一面又如何？她与他之间的羁绊已经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了。
就算还有接下来，程娇月也会努力的让它们停止。
命运的说法，不适合她的。
如果当初莫海没有特地的去接近她，也许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所以，命运的计算也是造就受伤的开始。
“物归原主！”
一只手摊在他的眼前，玉质一般的手心里躺着一块暖玉。
风撩过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盯着那块静躺在她手心的玉，莫海并没有动作的意思，目光移向她的脸，不接。
“这是你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东西对你们家族的重要性，那个人，一直想要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程娇月意有所指。
放在她这里，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莫海静静看她，仍旧没有收。
“我会护你。”
“莫海，你该明白的，我可以自己护自己。而且，他也不会让我受伤的……”视线转向那边正拧眉的韩恕。
莫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过去，淡淡道：“他无法护你周全。”
这话要是让韩恕听到了，也不知道会如何。
程娇月闻了，笑了笑：“只要家族不插手，我可以。”
“送了你，就不会再收回。”
程娇月有些哭笑不得，“我要了这东西也没用。”
莫海转开视线，背对了韩恕这个方向。
看样子，他是不会再收回去了。
程娇月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莫海这个人。
以前只是单纯的隐匿者，只为民，为天下，有话直言，从来不藏。
现在的莫海，仿佛藏了很多话说不出口似的。
程娇月不敢往下打探，生怕听到的不是她该听的东西，就这样子也好。
“东西先放在我这里，等你哪天需要了，随时可以取回。”
他等的，似乎就是这一句。
有了这东西，是否在往后的日子他还可以有一个借口来找她？
“谢谢你，莫海！”
感觉到身边的人提步离开的动作，莫海以这样的姿势立着没动，直到身后响起马车重新启动的声音，他才慢慢转过身躯。
以前那总是淡淡的黑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一层忧郁的颜色。
这样的颜色，对隐匿者来说，是多么稀奇的事！
他们的身影离开了视线，他仍旧立在原地，迎着寒冷的烈风。
现在他才发现，风再冷，远不如他身体的寒冷来得更甚了。
……
莫海出现在这样的地点，已经在向韩恕说明了他的本意。
追在前后的人，他莫海会处理掉。
韩恕要做的就是要将程娇月护送回束月国，背后那些暗算都交给了莫海。
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韩恕才会容忍程娇月和他站在那里说那么久的话。
现在的韩恕就是草木皆兵，一有点风吹动就忍不住了。
莫海在程娇月的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协议。”
坐在他怀里的程娇月抬眸瞅着他完美的轮廓，有些质问的味道。
韩恕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韩恕的笑容让程娇月了然了，显然是在她还没有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开始计划好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狡猾。
竟然连莫海也利用了，狐狸不愧是狐狸。
其实韩恕和莫海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不是因为程娇月，也许莫海与韩恕永远没有那个机会“联手。”
现在他们所做的，就像是一种变相的联手。
在沉默中，程娇月五味陈杂。
莫海他没必要那样做，虽然家族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原因，但她是罪魁祸首。
像是看出了程娇月的心思，韩恕圈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加重了些力道。
“不要多想，那是他愿意的。”
程娇月苦笑一声：“不该再将他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