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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向死而生

白色的门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苏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全神贯注地观察四周与脚下。

看过动物知识的他深知草原捕猎者的隐蔽能力,因此在出门后还捡了几颗石头,不停往四周的草丛砸。如果里面潜伏着豹子狮子之流,或许能让它们露馅。

同样警惕了许多、也坚定了许多的烈阳显露出了精灵的实力,一只袭击的鬣狗直接被火焰活活烧死。

“砰——”

就在这时,扔出去的一个石头发出砸中障碍物的声音。下一刻,伴随着吼叫声,金黄色的狮子从草丛中扑了出来。

不是之前杀死苏凌的雄狮,而是一只母狮子。

苏凌意识到,草原上出现的野兽是随机的,种类和时机都并不固定。这避免了训练家与精灵利用规律来过关,系统还真是严谨得可怕。

狮子的血盆大口中腥味弥漫,苏凌狼狈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同时大喊烈阳的名字。

烈阳早就蓄势待发了,五只触角冒出的火光让它看起来像一只小太阳,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火团射向狮子。

这时,扑空的狮子一个急停转身,火焰居然擦着它的腰部飞入草丛,“腾”地点燃几米高的火焰。

射偏了!苏凌一惊。

腰间被烤得皮开肉绽,狮子痛苦地大吼一声,调转方向去攻击伤害到它的烈阳,而3级的烈阳凭借六只小短腿根本跑不过全速的狮子!

“烈阳!”从未经历过这种突发状况的苏凌慌了,害怕烈阳受伤的他追在狮子屁股后面跑去。

烈阳毕竟是在野外生活过的精灵。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隐没不见。

它在原地没有挪动半分,触角末端一直瞄准着狮子,直到狮子高高跃起扑过来、无法躲闪时候,“火花”直接喷射,将狮子的头颅点燃!

“嗷——”狮子痛苦地大吼起来,挥爪乱扇。猝不及防的烈阳被打飞了出去,3级的脆弱虫甲被爪子划破。

这时,草原中再度窜出几只母狮子,甚至还有一只鬃毛浓密的公狮子!这次碰上的竟然是狮子群的狩猎。

似乎察觉到那只火焰小虫的棘手,雄狮吼了一声,几只母狮形成包围圈,将躺在地上挣扎的烈阳围住。

“该死!”苏凌也不顾草丛中可能藏着的毒蛇了,直接伸手翻出几块石头,狠狠砸向狮子群。

然而身后的草丛开始摆动,苏凌还没回头就被一只狮子扑倒在地。下一刻颈部传来熟悉的剧痛,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

回归银色房间的一人一虫靠在一起,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出声。

在苏凌被咬断脖子的那一刻,烈阳同样遭受了狮子群的分尸,过程比苏凌还要痛苦。3级的精灵或许能独自杀死一只狮子,可面对一群自然界的猛兽仍然无法抗衡。

但沉默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苏凌开口了:“人类有句话,失败是成功之母。我先来总结一下自己的失误吧。

首先,我作为训练家根本没在战斗的时候保持冷静、把握局势。在那只狮子扑向你的时候,我不应该慌乱地去追,而是应该观察四周。如果我那么做的话,就能发现包围过来的狮子群,并对你示警。

其次,我没有相信你的自主作战能力。你刚刚面对狮子的表现很精彩,利用它冲过来的瞬间直接爆头,但我却因为害怕你受伤而失了分寸。说到底,还是我对你的能力不够了解,这一点以后不会再发生。”

烈阳看了他一眼,道:“作为一只没有去过野外的人类幼虫,你其实已经很冷静了,苏凌。

当时我的应对还是不够完美,我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扑过来的狮子身上,忽视了周围可能暗藏的危机,这在危机四伏的野外是非常不妥的。

其次,我对火花的运用还是不够熟练。凝聚一次火花可以生成五团火焰,但我只能让五只触角在同一时间、对同一个方向射出它们。其实,只要一只触角的火就能点燃一头狮子。如果我可以分别控制触角在不同的时间、朝不同的方向发射火焰,就能应付一群狮子了。”

苏凌想了想,道:“我是训练家,应该做你额外的眼睛。下次遇到狮子群的时候,你只需要专心控制火花,我试着为你传达敌人所在的方位。”

……

再度踏入草原的人虫组合,毫不意外地遭遇了两条毒蛇、一只斑鬣狗,然后就碰到了狮子群。

这一次训练家和精灵的表现都有提高,特别是苏凌。他已经能压制对野兽的恐惧,用冷静的头脑去分析战局。

然而,这一次观察狮子过于专注,草丛中一条毒蛇直接咬中苏凌的脚踝,让他中毒而死。

“再来!”总结了一番,苏凌和烈阳咬着牙再度投入战场。

这一次,烈阳因为开发火花的高级用法而控制失误,五头扑过来的狮子中只射中一头,跑不过狮子的它再度被分尸。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简直像是轮回的噩梦。大部分的重启,都是因为苏凌缺乏警惕被其他的野兽攻击,或者因为烈阳控制火花失误而惨遭分尸。

死到第十次的时候,烈阳身为精灵的傲气已经完全消弭,对脸色惨白的苏凌说了如下一番话:

“……以前我总以为,自己身为精灵掌握着超凡力量,能够碾压野兽。但我错了……在族群的庇护下长大的我根本不算是经历过荒野,不论是战斗意识还是危险直觉,我都比这些普通野兽差了太多太多……”

“三人行,必有我师。恭喜你,明悟了很重要的哲理。”苏凌脸上淌着冷汗,趴在地上笑道。

只要烈阳能褪去身为精灵的傲慢,真诚地学习一切可以借鉴的东西,他相信这个小家伙能比一些天赋高却安逸成长的精灵走的更远。

“我刚刚又想到了一个点。”苏凌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道,“我们可以开发自身的潜力,为什么不能灵活利用环境呢?或者说,用独属于我们的力量将环境改变成适合自己的场地。”

“你是说?”烈阳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被动地防御突然袭击的敌人,不管是狮子还是毒蛇。”苏凌微眯双眼,“何必去注意敌人藏在哪儿呢,直接烧掉它们藏身的地方不就行了?你的火焰可不是普通火,想要点燃一大片草丛实在太简单了。”

他感觉自己还是太嫩,思维在此之前一直没转变过来。如果是一个老练的猎手拥有烈阳,或许早就用火把这些家伙逼出来了。

想到这儿,苏凌再度提醒自己生死战斗不是儿戏,一定要不择手段、只看结果。

“好卑鄙,但我喜欢!”烈阳蓝色的虫眼亮了。

……

白色的大门“砰”的一声关闭。

苏凌拾了两块尖锐的石头防身,眼神冰冷地望着半人高的草丛道:“尽情地烧吧,烈阳!”

烈阳蓝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冷光,上半身昂起,五只触角凝聚起赤红火焰。

“刷刷刷——”

经过一次次生死厮杀的逼迫,烈阳操控火花的能力进步飞快。虽然仍然生涩,但它已经能将五团火焰射向三个不同的方位。

高温引发的气旋吹动苏凌的刘海,火花从三个方向势如破竹地撞入草丛,点燃大片大片的草秆。

烈阳的火花并没停止,而是蓄力后继续发射,又将三个不同的地方点燃。

只是五秒钟,周围草丛就形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苏凌清楚草原是多么优秀的燃料,大火很快就会蔓延到他们附近。就算不被火烧死,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有害气体与浓烟也可能让他窒息。

但那又如何,他要在这火海中向死而生,与来犯的猛兽决一胜负!

“嘶嘶——”一条毒蛇惊慌地从浓烟中爬了出来,正要经过苏凌脚边的时候,却被他用石头的尖端刺穿脑袋,钉在地上。

一条斑鬣狗跑了出来,还没接近就被火花点燃,在地上疯狂打滚。

“吼吼——”

此起彼伏的狮子叫声在草丛中响起。六个方向的草秆突然倒下,从中扑出整整六只眼睛通红的狮子!

它们的埋伏被破坏了,之前一直都是一只狮子先攻击,然后团队剩余成员趁机围攻,有时还会留下一只暗算苏凌的埋伏者。但这一次,狮子在藏身草丛被点燃的情况下不得不同时出来!

这下敌明我明,正面上就行!

苏凌握紧尖棱石头,环视一周,连身后逼近的狮子也没放过。

“1,3,4,7,9,12!”他用意念飞快地对烈阳说出这一串数字。

这是他们讨论后研究出来的最佳指挥方案,战斗的时候机会转瞬即逝,哪儿有功夫让训练家说很多话?因此苏凌便决定用钟点方向暗示敌人的方位。

狮子们分出三只,扑了上来。

六只狮子第一次试探性攻击,不会一拥而上,这一点也被苏凌和烈阳利用上了。

在烈阳高昂的嘶鸣声中,火花向三个方向飞去。

死亡的压迫下,技能精准度提升了一大截,两道火花正中扑过来的狮子,一道火花扫过第三只狮子的腰部,直接烧毁了它半个身体的皮肤!

三只狮子战斗力被废。但另外三只狮子怒吼着,无缝衔接了上来,其中一只狮子从烈阳后背突入。

“后背交给我!”苏凌就站在烈阳身后,一手持尖锐石头,以十四岁孩子的身体迎了上去。

在行动之前,他们就商量过了。以烈阳的火花操控能力,只能勉强应付身前的敌人,还不能360度无死角攻击,所以当正后方的狮子扑过来时,苏凌会用自己的身体拖延对方,让烈阳提前解决其他敌人!

想要杀死敌人,自己也不能被传统思维局限。在特定情况下,谁说训练家不能为自己的精灵提供支援?

伤,可以!只要不死就能完成任务!

“来啊!”死了超过十次,苏凌的凶性也被激发了出来。在狮子朝他脖子咬来的时候,他伸出左手挡在身前。

身体被狮子扑倒,血盆大口直接咬中小臂。

牙齿磨碎血肉的感觉很疼,但苏凌经历的疼痛比这少吗?他只是闷哼一声,右手却毫不犹豫地出击,将握着的尖锐石头捅进狮子的眼睛。

“嗷呜——”狮子发出凄厉的悲鸣,松开嘴巴。

“苏凌,让开!”

脑海中接到烈阳的声音,苏凌默契地打滚到旁边。烈阳发出的五道火花在他闪开的时候击中还在悲鸣的狮子。

熊熊火焰还在燃烧,火势越来越猛,几乎染红草原半边天。

看着变成一团火炬倒地的草原猛兽,苏凌喘了口气,捂住鲜血横流的左臂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解决敌人放松警惕,而是快速跑到烈阳身边,与自己的精灵背对背观望四周。

数次被偷袭的死亡,已经将他们的警惕性提升到惊人的地步。

等了几秒,周围景象突然如同镜片般开裂,然后破碎。随后苏凌便发现,自己和烈阳已经回到了孤儿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