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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陵甄家

临时护卫们已经于清晨提前赶至寒山寺,寺里寺外四处戒严,除了住持和几位高僧做为陪游,剩余的僧人全被请回僧舍不允许出来,以免冲撞了贵人。

贾瑜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林黛玉和史湘云等人坐着人力小轿子跟在后面,至寒山寺寺门口,等候多时的住持引着几位高僧上前见礼。

小轿子稳稳落地,贾瑜上前撩开轿帘,伸出手,林黛玉轻轻握住,缓缓走出小轿子,贾瑜又把史湘云牵了出来,晴雯、紫娟、媚人和雪雁下轿后,在吴嬷嬷和王嬷嬷的伺候下,汇集到贾瑜的身后,她们脸上都戴着看不透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或忧伤或灵动的妙目。

贾瑜走上前,对寒山寺住持拱手道:“大师,本爵贸然来访,叨扰了。”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道:“宁伯言重了,能成为林文成公烧香还愿的首选之地,是敝寺无上的荣幸。”

位怀清捧上来一个红木托盘走上前,贾瑜揭开上面的红绸布,露出两排金元宝,十两一个,共有二十锭,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很是吸引人眼球。

“大师,些许金银,不成敬意,添为贵寺修缮僧舍吧。”

住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敝寺虽然简陋,但香火旺盛,并不少缺钱粮,老衲尝闻,天下诗词之才一石,宁伯独占八斗,老衲厚颜,欲向宁伯求诗词一首,这对敝寺而言,胜似黄金万两,请宁伯赏个体面,让敝寺于苏州府内上百座寺庙中拔得头筹,冠绝一时,方为老衲心之所求。”

贾瑜笑道:“诗肯定是要写的,贵寺乃是江南东道第一寺,天下驰名,历朝历代,古往今来哪个文人骚客至此不得留下墨宝?本爵也是读书人出身,自然难免落此俗套,而且这些黄白之物,大师亦是要收下的,既有送意,岂可收回?”

住持大喜过望,连忙让人奉上笔墨纸砚,贾瑜想了想,落笔道:“归舟欲住更匆匆,晚色苍苍迫下春。两岸杏花寒食雨,数株杨柳酒旗风。江边尚说寒山寺,城外犹听半夜钟。溪水自流人自老,渔歌长伴月明中。”

他本来是想写“月落乌啼霜满天”的,这首诗写的虽然极好,但并不符合眼下的时节,便用这首诗来代替。

大梁优养文人士子,特别是在江南之地,文风极其盛行,贾瑜的那些诗词在这里可以说是高屋建瓴,独领风骚,得到无数文人士子、红尘女子和闺阁女儿家的热烈追捧。

得知贾公子来到苏州,昨天晚上有很多文人士子和花魁名妓上门求见,但都被贾瑜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由给婉拒了,苏州城里数以百计的青楼歌馆唱了一晚上的“仲卿词”,连沉浸在悲伤中的林黛玉都忍不住揶揄了他几句。

寒山寺住持的话并非言过其实,若是名满天下的贾公子首先来到他们寺烧香还愿,并留诗词一首,传将出去,必会引来江南之地文人士子的侧目,这会让他们寒山寺的名号愈发响亮,抬高自己的同时,还压低了同行和对手。

住持小心翼翼的接过诗稿,当众朗诵了一遍,夸赞道谢,随即邀请贾瑜等人游寺。

至大雄宝殿,众人跪下来焚香祈愿,贾瑜不信佛教,但因为林黛玉,他跪下来虔诚的拜了三拜,至晌午,众人在寺庙里用了斋面和素菜点心,随后登上普明宝塔,俯瞰整座苏州城。

忽的一阵春风飘来,随后便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山风习习,烟雨朦胧,无数亭台楼阁隐藏在雨雾中,只能依稀的看清它们的轮廓,辨别它们的颜色。

贾瑜接过紫娟捧过来的披风,给林黛玉系好,然后看着笼罩在雨雾中的苏州城,笑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诗画江南,果然名不虚传,妹妹,等将来四方臣服,海晏河清之时,我就向陛下请辞,带你们来此定居,咱们买一间大大的宅子,不问世事,只守着这满城春色,风花雪月,举桉齐眉。”

依偎在未来夫君怀里的林黛玉仰着小脸,看着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的贾瑜,轻轻的“嗯”了一声,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贾瑜低下头,吻了吻她光洁白嫩的额头。

下了宝塔,众人撑着花伞,去了藏经阁、钟楼、碑廊等地方游览,至雨停时,众人方才折返回住地。

随后几天,贾瑜又带着林黛玉她们去了永庆寺、北塔报恩寺、灵岩山寺、兴福禅寺等几家知名寺庙,无一不得到各寺住持的热情款待,贾瑜皆赠送了用以修缮僧舍的香火钱,和寒山寺数额一致,但再没有留下诗词,这让这些寺庙的住持们很是遗憾。

八日后,四月十九日,贾瑜携林黛玉最后一次至林家祖坟祭拜二老,翌日早上,众人动身还京,路过金陵的时候,受甄家三次相邀,只得前往做客。

想这甄家与贾家乃是老亲,又是百年世交,往来亲密,昔日高祖六下江南,甄家接待过四次,强如位极人臣的贾家也仅仅接待过一次,个中缘由,非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不过由此可见他们与天家关系的特殊性。

甄家不是贾家这种有爵位的贵族,而是世宦之家,其家历任金陵府体仁院总裁,很有权势,又极其的富贵体面,在江南上百世家中位列第一。

林黛玉和史湘云坐着小轿子,在甄府几个嬷嬷和婆子的引领下,从东角门直接去了后宅与甄家女卷相见,贾瑜则由家主甄应嘉和嫡长孙甄宝玉来接待。

贾瑜身着大红金织蟒服,头戴束发紫金冠,腰悬玉带,加上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看起来尊贵非凡。

甄应嘉和贾政差不多的年纪,一身锦服,走上前拱手行礼,笑呵呵道:“愚叔甄应嘉,忝为甄家家主,承蒙圣上恩典,如今在体仁院任总裁一职,早就听闻贤侄的鼎鼎大名,只恨无缘相见,贤侄此番至寒舍做客,可得多住几日,让愚叔尽一尽地主之谊。”

贾瑜躬身拱手道:“晚辈见过世叔,是晚辈的不是,路过金陵时不曾登门拜访,多有失礼之处,万望世叔海涵。”

甄应嘉扶起贾瑜,叹道:“林文成公的事愚叔已有耳闻,实乃吾辈之楷模,贤侄要节哀顺变啊!”

贾瑜好言谢过,甄宝玉上前行礼道:“弟甄宝玉,见过世兄,非弟夸口,世兄大名,在江南之地可谓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弟深敬之。”

细细打量几眼,贾瑜发现,这位甄宝玉从身量到容貌,竟然和大脸宝有八九成相似之处,要是在金陵城别的地方突然碰到他,贾瑜第一反应肯定是以为大脸宝魂归故里了。

他脖子上也戴着紫金璎珞项圈,只是上面没有玉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锁。

“世兄谬赞,不知世兄进学否?”

甄宝玉连忙道:“进了,只是奈何弟天资有限,至今连秀才都没考中,不比世兄,两元及第,高中探花。”

贾瑜记得原着中甄家被抄后,此人没过多久就中举了,心里暗想,你不是天资有限,而是被锦衣玉食消磨了志气,打心底里摒弃科举,不思进取罢了,要是你们家现在就被抄了,你再读书肯定能读的进去。

他和贾宝玉不仅长得像,而且同样深受家里太夫人的纵容溺爱,家里也有几个姐妹,一如迎春等人,整日里陪他玩闹,二人同样长于妇人之手,无视正道和世俗,在女儿国,胭脂堆里厮混。

“每个人境遇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我观世兄乃是天资聪慧聪慧之人,只需静下心来认真研习学问,不出三五年,必能学有所成。”

两人同龄同辈,这种略显长辈教育晚辈的话说出来并不合适,但如甄宝玉所言,贾瑜是科举的前辈,说出这种话并不欠妥,反而让听者感激莫名。

甄应嘉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贤侄,请至正堂上座。”

后宅。

甄家的太夫人和贾母差不多年纪,这段时间以来,贾瑜的大名响彻天下,年不满十六,两元及第,高中探花,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人,又深得圣上宠爱,封他为一等宁国伯,在这位太夫人的眼中,这是百年富贵的象征。

本来打算将家里嫡出的二姑娘许配给他,但得知他与林文成公的女儿有婚约后,便熄灭了这个心思,她们甄家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家里嫡出的姑娘怎么能做以色侍人的妾。

林黛玉生母为荣国府嫡女,其父林如海探花出身,眼下殁于王事,圣上追封太子少傅,谥文成,称“林文成公”,身份十分的尊贵,甄太夫人令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媳妇和四个孙女儿在内堂门口迎接,以显尊重和郑重。

众女卷引着林黛玉和史湘云进入内堂,甄太夫人上下打量了林黛玉一遍,果然如传闻那般,十分的好颜色,走下来牵着她的柔荑到自己身边坐了,先慰问了几句,随后夸道:“我这家里也有几个孙女儿,真论起颜色来,全加起来也不及你一个,你们家老太太可好?”

林黛玉红着脸,轻声道:“回太夫人的话,老太太她很好,她时常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面前念叨您老呢。”

甄太夫人笑着点点头,看向史湘云,问道:“却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莫不是荣国府的?”

林黛玉介绍道:“太夫人,她是史家的嫡亲小姐,名唤湘云。”

史湘云起身,大大方方的给甄太夫人见了礼,甄老夫人笑道:“不错,是个好姐儿,到底是京城大户人家来的,知书达礼,不似我们家里的姐儿,个个跟假小子一样。”

众人说了几句,甄太夫人对大儿媳妇孙氏吩咐道:“去把哥儿请来一见,我们两家是世交,通家之好,不必避讳。”

正堂。

贾瑜和甄应嘉说着话,二人谈论着都中的时事新闻、会试殿试、贾瑜所作的那些诗词,以及前段时间发生在扬州震惊天下的贪腐谋逆大桉。

在贵客面前,父子不能同坐,甄宝玉只得站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给二人斟茶,或者挨甄应嘉的训,和政老爹一样,他在拿自己儿子和贾瑜作比较。

孙氏了走进来,甄应嘉介绍道:“贤侄,这位是拙荆。”

贾瑜起身,拱手道:“晚辈贾瑜,见过世婶。”

孙氏见贾瑜生得器宇轩昂,又谦逊有礼,心中只觉得非常可惜,这哥儿要是能给自家做姑爷就好了,只可惜和林文成公的女儿已经定了婚约。

“哥儿,老太太请你至后宅说说话。”

贾瑜笑道:“晚辈合该一见,烦请世婶引路。”

甄应嘉知道有外家的女孩子在,便没有让甄宝玉同行,甄宝玉也不作此想,留下来挨训。

内堂。

贾瑜躬身拱手道:“晚辈贾瑜,见过太夫人,给太夫人请安。”

以他现在的身份,面对这些内宅长辈已经不需要再行跪拜大礼,现如今天底下能让他跪的女人,正常情况下只有皇太后和太后了。

“好,真是个好孩子,听说你被封为一等伯,老婆子我都替你高兴,你们几个小的,还不和你们世兄见礼。”

甄家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走上前一起给贾瑜福了一礼,二姑娘比贾瑜大,口称“见过瑜兄弟”,剩下的三位比贾瑜小,则说“见过瑜哥哥。”

贾瑜还了礼,在孙氏的介绍下,和其他女卷一一见了礼,然后和坐在甄太夫人身边的林黛玉微微颌首。

落座后,甄太夫人笑道:“哥儿,既然大事已经料理完了,也不必急着回去,不如在老婆子我这多住几日。”

贾瑜起身拱手道:“太夫人的美意,晚辈心领了,非晚辈不识抬举,一走月余,晚辈供职的皇城司南司以及家中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晚辈回去处理,况且晚辈身负爵位,实在不好继续逗留,待他日南下江南,必至贵府叨扰几日,请太夫人体谅。”

甄老夫人笑道:“也罢,哥儿说的有理,老婆子我也不能强留,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我瞧着姑娘脸色不大好,且在家中住一晚,好好歇息歇息,明天上午再走不迟。”

贾瑜拱手道:“承蒙太夫人盛情款待,给贵府添麻烦了。”

中午宴席上,甄应嘉以及其他几位世叔世兄作陪,贾瑜盛情难却,喝了不少的酒,随后在晴雯和媚人的服侍下,在客房中休息,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睡,得此机会,直接沉睡至夜幕降临。

第二天上午,贾瑜携林黛玉和史湘云向甄老夫人拜别,甄应嘉等人以礼将其送出了甄家的大街门楼。

得知消息的薛蝌随后派人把贾瑜一行人请到家中赴宴,以谢他送参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