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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软绵绵的小雪花

门一打开,一阵夹着冰冷雨点的狂风就了卷了进来。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全身被雨水浇的透湿,打着颤,面色苍白的说:“我家酒窝来没来你们家?”他是酒窝的爸爸。

酒窝?那个声称长大了要娶橙子的小家伙?

漓摇摇头。

“糟了糟了!”中年男子焦躁的跺着脚。

“阿叔,出什么事了?”挂在漓身上的橙子,两眼放亮的望着酒窝爸。

大概是因为急昏了头,酒窝爸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不正常姿势,只是带着哭腔道:“酒窝放学后没有回家,本以为他到同学家玩了,却哪儿也找不到他!”

漓蹙起了眉头。门外,狂暴的热带风暴正在肆虐着整个世界,尖利的风声有如魔鬼的呼啸。这种恶劣的天气,别说一个孩子,就是成年人流落在室外,也会面临着生命危险。

怀里的人却立刻豪气的叫嚣一声:“阿叔别急,我去找他回来!”说着,莽撞的就往外冲去。他赶紧一把拉住了她。

“外面很危险!”他说。

“危险?我会当面嘲笑危险!哈哈!”她顿时化身为《狮子王》中的小辛巴。

酒窝爸道:“怎么能让你去?我自己去找。”

“阿叔!”橙子扯住了酒窝爸的衣角,“我去!我是迪迦奥特曼!”

她以为是去打怪兽吗?

“不准去。”漓毫无商量余地的扯住她。

“我要去!酒窝跟我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我的小竹马也!放开我!”

“我去,你和阿叔在家里等。”漓平静的说。他就是在风雨里长起来的,这点子风暴对他来说只能称做如鱼得水。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她蛮不讲理的挂在他身上,手指紧紧纠扯住他的衣服,一付死缠烂打纠缠到底的架式。

阿叔看这情形,料想着指望不上,想走,衣角却还扯在橙子的手里,一时间急的快要哭出来。多耽搁一分钟,很可能就错失掉营救的机会啊。

漓看到酒窝爸焦急的神色,深知酒窝此时面临的危险,索性说:“好吧,我们一起去。阿叔请在家替我照看一下家人。”

阿叔反对,也要跟着一起找。

“我拖着一个累赘够多了,不想拖第二个。”不容辩驳的语气,不可冒犯的神情,让阿叔的请求窒在嗓子眼儿,顺从的退回屋子里。看着漓拖着脚步踉跄的橙子,一步步走进风雨中。

室外有如地狱般的景象。从海上登陆的风暴尚未受到任何阻碍,以雷霆之势扑向陆地。浓重的黑云仿佛就在头顶上翻滚,不远处的大海发出愤怒的咆哮,巨浪拍打海堤的声音震耳欲聋。时不时有树木折断的声音传来,雨线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被雨水一激,橙子的酒意登时醒了大半。风的窒息压力和雨点的冰凉扑面而来,却在转瞬间消逝。她定睛看去,却发觉她和漓两个人的身周,莫名的出现一个无风雨的小空间,将二人环在其中,风雨被隔离在外面。

“咦!保护罩哦!”她好奇的将手伸到这个小空间的边缘,指尖立刻感受到疾风的掠袭。

“这样子移动起来要慢些,我们赶快吧。”漓拉了她的手,顶着这个晴朗小空间,缓缓沿着村子到学校的路搜索而去。

沿途昏天黑地,橙子什么也看不清。她的神志渐渐清醒,却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不时有狂风卷着杂物摔过,发出惊心动魄的碎裂声。小小的酒窝,如何躲避这可怕的劫难?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酒窝――你在哪儿?”她的呼声瞬间就被风暴撕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手渐因紧张变的冰冷。

手忽然被紧紧的握了一下,她抬眼看漓,却见他神色镇定,眼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细细的四处扫视。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暖,慌乱的心神也镇定了些。

然而直到走到学校的大门口,却也没找到酒窝的踪迹。铁门紧锁,门边的传达室也上着锁,想来是值班人也不乐于在台风夜里值班,偷溜回家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浑小子到底会到什么地方去?让我抓到他,我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却飚出泪来。

漓透过铁栅门看了看黑沉沉的校园,道:“去里面找一下。”话音未落,已携着她轻飘飘跃起,落在铁门内。学校本来并不大,却因为黑暗和空旷,显得漫无边际。不知道酒窝的教室在哪里,只能顺着校园的路慢慢搜索,到了第一个教室的门口,橙子不顾风雨,就冲出“保护罩”,趴到窗户上呼喊酒窝的名字。

漓将她扯回身边,安抚道:“我来找。”说罢合上眼睛静心感受,一会儿,睁开眼睛灼灼的看向一个方向:“有生人的气味!”

橙子默……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貌似西游记中的妖怪发现食物时会这么说~~

来到发现“生人气味”的教学楼前,却发现大门紧锁。“啪嚓”一个小闪电掠过,粗大的铁链锁就断开了。橙子暗叹:这手艺是在她家的锁上练出来的!

进到楼道里,“保护罩”悄然隐去。二人站在楼道里侧耳倾听了,很快听到从楼上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循着哭声,他们很快来到一间教室前,而教室的门也落了锁。

橙子先是大声喊道:“酒窝不怕!橙姐姐来了!”然后闪开身,漓默契的发出一个小闪电……

教室的墙角,一个小身影缩成一团,抽噎得浑身发抖。橙子跑过去将酒窝抱在怀里:“酒窝不怕,姐姐来了……”

酒窝好像是被吓到了,睁大泪了看了她好一会,才认出了她,一头拱到她的怀里,哇哇大哭……足足抱着哄了半个小时,才让他镇定下来,小猫一样蜷着抽噎。这时候橙子才问他:“你怎么会被锁在教室里?”

“我上课时睡着了……”酒窝委屈的抿着嘴巴道。

“……”还真是好学生啊,“放学时别人就没叫醒你吗?”

“我为了睡的舒服些,就躺在课桌底下睡的……”

橙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放学时,老师和学生都没发现他还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漓嗤的一声轻笑:“你的小竹马还真是个天才。”

他的插嘴招来酒窝的一记怒视,气鼓鼓道:“橙姐姐,他来做什么?”

“咦?来找你呀。”

“你来就可以啦,他就不用来啦。”

“……”

漓哼了一声:“这个没良心的。”

橙子摸了摸酒窝的毛脑袋:“走,我们回家。”

“等一下。”漓的眼睛望着窗外,神色肃穆。橙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外面陡地换了一番景象,出奇的安静,风暴仿佛在一瞬间无影无踪。突然间就已是风静雨止、云消雾散,天空甚至露出了清亮的星辰。这种情形橙子是见识过的。

“台风眼。”她说。

当台风过境时,狂风暴雨有时会突然停止,没有经验的人会以为台风离开了,实际上应该是台风眼经过的现象,也就是表明此刻这个地方正处于台风的中心。一般而言二、 三十分钟之后,狂风暴雨会再次突然来袭。

“你不是有保护罩吗?”她说,“酒窝一定饿坏啦。”

漓的眼光望着天空,低声说:“他们快要来了。”

“他们?!谁?”

“嘘……”漓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等着看。

十几分钟后,风暴突起。天空重新布满了黑云。漓拿手指指了一下黑云深处。橙子张大眼睛看去,却只看到黑云间的隐隐闪电。“没看到什么啊……”

“仔细看。”他的眸色深沉,表情沉静,脸上流露着压抑的复杂情绪。

突然间,一抹淡青在云间隐现了一下,转瞬即逝。虽然是电光火石的短暂,她还是看出那抹淡青长条形的异样形状。

“那……那难道是……”她惊讶的透不过气来。

漓点点头。

“啊!原来台风都是你们这些祸害搞出来的!”她忿忿道。

漓扬眉道:“台风虽然狂暴,但是能够带来大量的降雨,调节地表的气候,是必不可少的气候之一,给人类带来的灾难只是副作用而已。”

橙子说不过他,只抱怨道:“这副作用好大的!”眼睛忽然一亮,“这么说,你也会行云布雨喽?”

漓的眼睛却忽然蒙上一层暗色,神情一下子落寞起来。橙子心中迷惑,正欲问,却见怀里的酒窝也好奇的望着天空:“什么呀!橙姐姐,在看什么呀!”

“呃?你没看到吗?”

“只看到乌云呀!”

漓:“他是看不到的。”

“嗯?……”她迷惑的抬眼看他,“那为什么我看的到?”

漓的眼光闪烁了几下,忽然道:“酒窝饿了吧?现在不能回去,怎么办呢?”

橙子的注意力立刻被扯偏了方向:“对哦,酒窝一定饿坏了吧!”

“没有,我吃的很饱呀。”

“你都吃什么了?”

“我把同学们抽屉里的零食都吃光了。”

“……”果真是个天才,这种情况下都饿不着他。

酒窝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橙子的肩上,渐渐睁不眼,快要睡着了。见他困得厉害,就抱了他找了个墙角席地而坐,让他在自己怀里睡。漓也挨着他们坐下。

酒窝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扎撒着小手努力的坐了起来,看一眼橙子,再看一眼漓。

“咦?不是困了吗?起来干嘛?”橙子问。

“我不困!”酒窝努力的睁大眼睛,可坚持不到两分钟,又困倦的合上……忽然又努力的睁开,警惕的看着两个人……这样反复数次,橙子终于忍不住了:“困了就睡嘛,撑什么呢?”

酒窝忽然抬起小胖手,指着漓的鼻子:“你!不准趁我睡觉,偷偷亲我橙姐姐哦!”

“……”

警告完漓,酒窝终于困倦到不行,呼呼大睡了……

橙子因为他小子方才的护花行为,忍不住笑,又怕吵醒他,憋得肩膀抖抖抖……却听旁边传来一句悠悠的叹息――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闷笑一下子呛在喉咙里,险些没把她憋死。

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玻璃上,一道闪电划过,映出他的眸中愈来愈沉重的雾蔼。橙子只觉自己的脊背越绷越紧,眼睁越张越大,呼吸几乎停滞――

“给我讲那个笑话。”漓忽然说道,声音低沉又执拗。

“哎?笑话?”biu的一声,她绷到极点的神经弹了回来。

“就是你给小休讲的第一个笑话。”

“那个?!……”这只宠物的攀比心,果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连个笑话,也非要单独再听遍一模一样的!

“就那个。”他的脸往前凑了凑,几乎触到她的鼻尖,似乎在警告她:如果不讲,他就要用行动挟迫了。

橙子微微后仰了一下头,想躲开,却终究因为抱着酒窝行动不便躲不了多远。一个笑话而已,用的着杀气这么重吗?“好啦!我讲我讲就是啦!”

顿了一下,清清嗓子:“讲就讲嘛――知道吗?我一直暗恋你,……”脸颊又发起热来,奇怪,讲个笑话脸红什么!心里鄙视了自己一记,“想你的脸、你的唇、……”

漓的神情也越来越奇怪,眼眸深得几乎要将人溺死。这这完全不是听笑话应有的表情嘛!

橙子微微冷汗,声音也颤抖了,只盼着快快讲到最后抖包袱的一句:“你的舌头、你的耳朵,可是我……”

漓的唇突然落在了她的上,将笑话的高 潮部分彻底抹杀……

脑海忽的起了一阵小晕眩。有些迷糊的想:我得躲开呀,可是抱着酒窝挪不动窝。那我推开他好了,可是两只手都用来抱着酒窝。……脑子里盘旋着些抗拒的意味,却总是自动蹦出来接受的理由。心思纠结的空隙,却感觉他的唇透过来的微凉犹如一片绵软的雪花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