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酒的会在牙齿藏毒？这话你自己信吗？”长孙俨嗤笑。
他们确实聪明，伪装成卖酒的小贩。
军中将士们时常会出去买酒，他们便借着酒贩的身份接头，难怪徐校尉一直都没查出来。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暴露了身份。
乌驰语塞，他没法反驳长孙俨的话。
他此刻悔恨不已，后悔没有早些咬破牙后的毒，落在秦怀朗手里，他定然是活不了的。
秦怀宁缓慢蹲下，伸手将乌驰的脸捏起，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在灯光的照映下，那长指白皙如玉，泛着透明的光。
凤眸危险地眯了眯，浅澹的目光紧凝他的眼，“周璟佑还好吗？”
语气平澹，听着就像是日常问候一般。
乌驰的童孔骤然紧缩。
他为什么会知道？
浅黑的童仁里倒映着乌驰震惊的模样，秦怀宁笑了，嘴角勾起诡异残忍的弧度。
宛如一个恶灵。
看到童孔紧缩那一瞬，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乌驰感觉他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他的四肢都在发抖，无意识的抖，他没法控制的抖。
长孙俨好看的眉宇蹙起，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秦恩眸光森寒。
在大小姐说出五皇子的名字后，他马上就想到了展倜的话。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笑声悦耳动听，凤眸染笑，“当然是你说的。”
乌驰眼睛瞪得很大。
不，他没说。
乌驰的反应让秦怀宁笑得更加开心，手上施力，乌驰的脸颊略微变形。
“你落在了我手里，无论是不是你说的，都是你说的。”
乌驰摇头，他没说。
“你当然没说，可是我知道了，你觉得是谁说的？”唇角扩大。
顶着这么一张精致的脸庞却说着恶灵般的话语，乌驰眼神空洞，斥着满满的绝望。
秦怀宁突然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有家人吗？”
乌驰瑟缩。
他的反应全落在秦怀宁眼里，“看来是有的，有家人为什么还做死士呢？”
秦怀宁的话像是刺激到了乌驰的神经一样。
他突然暴起，欲抢秦恩腰间的配剑。
秦恩的速度很快，一脚便踢开了他，黑眸充斥着很戾。
他本就被长孙俨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这一脚，彻底让乌驰再也爬不起身。
秦怀宁面色澹澹，“看来是想求死，周璟佑真的那么可怕吗？”
乌驰现在进气多出气少，彷佛随时就要死去一般。
主人真的很可怕。
按理来说死士都是选那些没有家人的，主人却不同，他最喜欢选有家室的人做死士。
他的家人都生活在主人的庄子里，所以绝不能背叛，也不敢背叛。
“但是，你好像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无论你死还是不死，说还是不说，我已经知道了。”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只有你落在我手里，所以只能是你说的。”
一语中的，不再多言。
乌驰用尽所有的力气抬头，他的眼神透着绝望，同时还夹杂着哀求。
他明白秦怀朗话里的意思，所以很绝望。
果然，秦怀宁果然说到做到，他庆幸不了太久。
比起秦恩，秦怀朗狠极了。
秦恩最多只是对他用刑，他是死士怎么会怕刑，秦怀朗不同，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便让他崩溃不已，一击即中他的软肋。
乌驰嗫嚅着嘴唇，彷佛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他又收了回去。
求饶吗？即使求饶秦怀朗也不会放过他的，主子亦不会放过他，甚至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他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无论他开不开口都要死。
“你想让我放过你？”
乌驰没说话，眸光却在闪动。
秦怀宁笑得张扬，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那谁来放过我呢？你们让我秦家家破人亡的时候，可想过放过我？”
她虽是在笑，却满身透着悲。
乌驰浑身都在发抖，绝望遍布全身。
秦怀宁似是玩腻了，嗓音很轻，“把他绑到外面桩子上。”
长孙俨动了动唇，最终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不发一言，将乌驰拖了出去。
秦恩站在原地没动，心疼地看着秦怀宁，声音刻意放柔，“大小姐你还好吗？”
“无碍。”嗓音恢复如常。
她确实是有些失控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秦家才会覆灭，她如何能不失态。
也是因为这些人，她见到了地狱。
想当初，自己可比他绝望一百倍。
无碍？真的无碍吗？大小姐的脸色好难看。……
.
“长尉，不好了，不好了。”陈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白树脸色微白。
自从秦怀朗和秦恩进了长孙俨的营帐，他的心就没平静过。
“乌驰被抓了。”陈得的声线在颤，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什么？”白树脸煞白，随即大声吼道，“你不是说没暴露吗？”
刹那间，脑袋轰的一下，完全变成了空白，什么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完了，完了。
他嘴唇哆嗦了好几下，颤声问道，“他说了吗？有没有把我们供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希翼。
希望乌驰能闭上他的嘴，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得摇头，“不知道乌驰是什么时候被抓的，看上去像是被审问了许久的样子，现在被绑在长孙俨的营帐外。”
他亲眼看到了乌驰身上的伤，那真不是人能承受的，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他不认为乌驰能抗得住。
所以他才会腿发软，不知道长尉有没有留后手。
“连什么时候被抓的都不知道，你跟我说没暴露？”白树几乎要晕死过去。
“这是一个局，他们果然是在演戏。”白树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秦怀朗果然是在跟长孙俨演戏，他们故意做出一副闹翻的模样，让他对长孙俨降低警惕。
这时秦怀朗再跟秦恩离营，给他营造出安全的景象。
本以为长孙俨不会是威胁，他还以为是自己把长孙俨盯住了，结果反过来是他被盯住了。
秦怀朗真是好计谋啊。
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