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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殷无?执的呼吸喷在他的手指上, 温热却?不灼人。

姜悟心头升起了一丝迷惑。

“朕躺了这么久,政务都?是谁在处理。”

“文太后暂时代为掌政。”

殷无?执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手指翻过来, 指腹擦过他的掌心。姜悟掌心很软,莫名被他擦出几分痒意, 下意识缩手, 道:“你为何来的这般晚。”

殷无?执掌心空空,问:“陛下想?我?了?”

姜悟分不清。

但发?现自己没有死的时候, 他躺在宽大的龙床上,下意识觉得?殷无?执应该会?守在他身边。

可没想?到?, 第一个?来看他的居然是文太后。

“殷无?执。”他不理解, 便问了:“你为何不守着朕。”

“是臣之过。”

“你在忙什么。”

“只是在忙军中事务。”

“朕命人喊你, 为何这般晚来。”

殷无?执仰起脸,须臾一笑,道:“臣去为陛下做了蜜桃羹。”

姜悟问:“在哪。”

他问完后不久,后方便传来了动静, 齐瀚渺笑眯眯地端着托盘上来了:“陛下,瞧世子多?体贴,您之前一直念着要吃桃, 这世子殿下一过来就立马去了御书房, 快趁热尝尝。”

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掀开盖子拿碗盛了递过来。那碗不大, 殷无?执的手盖在上面,直接抓起碗沿,端起来吹了吹:“试试看。”

齐瀚渺一脸鼓励:“这都?是盛国寺刚下来的新桃,甜得?很,一点糖没放。”

殷无?执和善道:“给使先去忙吧。”

“哎。”齐瀚渺答应了一声, 识趣地给他们留出了独处空间。

桃肉煮过之后部分已经化了,还有部分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舀起来像姜悟在千年之后见过的果冻,他试探地吃了一口,满口桃香,甜而不腻。

无?机眼眸亮了两个?度。

“好吃么?”

“嗯。”

姜悟又吃了一口,殷无?执耐心地喂他,神情始终十分温和。

半碗下肚,姜悟在静默之中开了口:“朕第一次吃桃羹。”

“陛下若是喜欢,以后臣年年给你做。”

年年。丧批没想?过自己能在这个?世上呆多?久,他不太喜欢这个?世界,也不太喜欢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他把一碗吃光,殷无?执又盛了一碗,姜悟又吃了半碗,吃到?撑了才停下,打了个?桃子味的嗝儿。

殷无?执把碗放下,给他擦了擦嘴,道:“若不吃了,剩下的,便赏给下人。”

姜悟:“。”

“来人。”殷无?执道:“撤下去吧。”

姜悟:“。”“。”“。”

下人很快把剩余的桃羹端走,殷无?执起身把他抱到?了廊下,道:“今夜月光很好,陛下看一会?儿,便早点睡吧。”

姜悟睡了一个?春天,醒来已经是夏天,坐在廊下,可以清晰地听到?虫鸣。

殷无?执没有再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不逼着他吃硬硬的东西,也不逼着他出去散步。

他看了一会?儿天,没什么困意,道:“殷无?执。”

“嗯。”

“你为何不吃朕剩下的桃羹。”

有几息,殷无?执没有吭声。

姜悟也知道自己问的很没道理。他丧丧地偏头把脸背过去,长发?挡在脸侧,不再说话?。

“臣吃饱了。”

一阵寂静后,殷无?执挪了挪凳子,伸手把他的脑袋捧了过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朕没有死。”

“嗯。”

“没有死掉。”

“然后呢。”

“朕……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看着你,不舒服。”

“陛下希望臣消失么。”

“不。”

醒来没有看到?殷无?执,姜悟不舒服,对方姗姗来迟,他也不舒服,他不吃自己剩的桃羹,他更?不舒服了。

他避开殷无?执的视线,整个?人又无?端溢出死气来。

躺椅宽大,殷无?执抬腿,将膝盖压在他身侧,然后欺身捧起了他的脸:“陛下想?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

他压上来,吻住了姜悟的嘴唇。

这躺椅是可以摇的,往后压,整个?人几乎可以完全躺平。

长发?自椅背垂落,月光隐在云后,躺椅逐渐轻摇起来,更?多?的长发?垂落下来,在空中晃来晃去。

椅子摇的大力了些,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素白手指狼狈地抠在扶手。

太极殿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姜悟肩头长发?堆叠,有人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呼吸滚烫。

姜悟仰脸,月亮被屋廊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凄清如水。

他浑身瘫软,手指懒懒屈着。

姜悟开始犯困,很快便睡了过去。

醒时殷无?执正躺在他身边,姜悟睡眼朦胧,一偏头,就发?现他在看着自己。

“陛下醒了,才刚刚卯时。”殷无?执在被子里翻过来,双臂撑在他脸侧,被子下滑到?腰间,弧度曲起又下沉。

姜悟:“……”

殷无?执道:“文太后说……让你好好,休息。”

他呼吸顿挫,姜悟的脑袋下的枕头被跟着来回搓动,他道:“要睡。”

“睡吧。”殷无?执抵着他的额头,道:“臣会?好好守着陛下。”

姜悟:“。”

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便已经到?了午时,他瘫了一阵,张嘴发?现嗓子很干,便哑着声音喊:“殷无?执。”

脚步声传来,帐子被撩起来,姜悟看到?殷无?执换了一副装束。不再总是那副乌发?上挽,干净利落的打扮,而是穿上了他此前为了羞辱对方准备的男宠薄衫。

这些衣服都?是薄纱质地,没纹样也没形制,穿上之后极为风流与凌乱。殷无?执身为武将,很是皮实,此前很是看不上,因为一扯就破。

但现在……

何止是衣服,他连头发?都?变了。

那永远一丝不苟被玉冠束在头顶的长发?,此刻仅被一支木簪随意挽在脑后,额前松散,鬓角垂落几缕,衬着眼角那鲜艳欲滴的红痣,整个?人简直就是山里跑出来的狐狸精。

姜悟看了他一阵,道:“渴。”

殷无?执给他喂了水,道:“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姜悟被喂了吃的,漱口之后继续瘫在床上摆烂。殷无?执眼眉如水,道:“可要出去晒太阳。”

“累。”

殷无?执微笑:“那便再睡会?儿。”

殷无?执突然变得?好好。

姜悟迷蒙快要睡去之时,床侧又是一沉,他再次张开眼睛,就见对方坐了上来。玉面少将眼波流转,轻声道:“臣看了一上午折子,累坏了,借榻歇歇。”

姜悟懒得?让位。

殷无?执从容上榻,自然而然地歇在了他身上。

姜悟睡去又醒来,一天过去了。

睡去再醒来,一夜过去了。

再睡去再再醒来……十来天过去了。

姜悟:“。”

等殷无?执再上床午休的时候,他道:“太阳。”

殷无?执如今对他百依百顺,他想?躺着就躺着,想?坐着就坐着,瘫上一天也不管他。而且除了日常喂饭,不逼他吃累牙的东西,也不劝他多?出门走走,连去御花园转转都?不说。

每天就是看他瘫,陪他瘫,当然殷无?执的瘫跟他不太一样,他是瘫床上,殷无?执是瘫他身上。

纵然丧批再丧,也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越来越累了,每次殷无?执瘫完之后,他都?要好半天才能回血,但刚回血,殷无?执又给他吸干了。

果真是狐狸精转世。

夏日阳光不如冬日,殷无?执命人在廊下挂了木卷帘,挡住了大部分的骄阳,又让人放了冰块在他身边,道:“陛下可还有别的需要。”

姜悟看他。

殷无?执嘴唇粉嫩,是了,这家伙,还日日涂起他为他挑的唇脂,每次都?弄的他全身都?是。

姜悟忆起,前几日他还拿唇上的粉色故意涂在这句躯壳的粉色上。

姜悟:“。”

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殷无?执体贴道:“陛下,要不要再加些冰块?”

姜悟看着他秾丽得?有些妖艳的脸,不动声色地避开视线。

他默默吐槽。时间匆匆,当年那个?在护城河畔穿着粉白斗篷等他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少妇。

“陛下?”桃子的味道弥漫在鼻间,殷无?执低声道:“怎么了?”

姜悟道:“如今那桃可还有。”

“如今关京城里,到?处都?是卖桃的。”

“朕想?吃。”

粉色的嘴唇一开一合,“陛下想?吃桃羹,还是桃粥,想?吃冷的还是热的。”

“朕要吃鲜桃。”

“也好。”

“殷无?执。”

“嗯。”

“唇脂,擦了吧。”

“陛下不喜欢这个?,那改日陪臣再去挑个?其他颜色如何。”

姜悟:“嗯。”

殷无?执取出帕子,又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拉了凳子坐下来,嘴唇凑到?他面前,道:“陛下。”

姜悟:“?”

“陛下帮臣好不好。”

姜悟:“。”

那唇朝他靠近,殷无?执道:“好不好。”

跟丧批撒娇是没用的。

他无?情地想?。

“帕子。”

殷无?执道:“麻烦。”

他将嘴唇印在姜悟的唇上。

姜悟嘴边很快又长了一圈粉色小胡子。

殷无?执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姜悟:“。”

他眼看着对方拿帕子重新来给他擦嘴,暗道,这便不麻烦了?

好像也没错,毕竟麻烦的是殷无?执,不是姜悟。

这样的天气,皇宫里自是备了鲜桃的,下人很快捧了过来。殷无?执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转头去取那鲜桃,姜悟忽然盯住了他的后脑勺。

殷无?执戴着的三生簪,当时秋无?尘给他的那一个?。

木簪挽发?并不少见,可长在殷无?执后脑勺上,就不太常见了。

尤其是这个?簪子挽起来的形状,让他觉得?眼熟。

他想?起了悟道山前的那个?石头人,虽说很多?人都?说那石头人栩栩如生,可他长在山头那么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风霜与岁月,寒冬与酷暑,周身早已伤痕累累。

面目都?结满了石垢,辨不清楚。

那石头跪得?笔直,乌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头发?的纹路已经看不出来,可簪子挽起的形状却?能看得?清晰。

“陛下,想?吃软一些的,还是硬一些的?”

殷无?执拿起桃来,一手一个?举到?姜悟面前,略作?思考,“还是软些的吧,硬的虽说爽脆,但必然累牙。”

广袖拂动,修白五指松开,被淘汰的硬桃滚落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