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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逃离虚空(1)

武器大师羞愧难当地讲述起他的故事:

从小父亲就对他讲述考阿利的故事,他们是保护艾卡西亚和法师王的英雄卫队。法师王战死沙场后,考阿利也都追随他们的王,自裁谢罪。

恕瑞玛皇帝将一具具考阿利的腐尸曝露街头,还把法师王本尊钉在城门上,直到骸骨朽烂。

父亲将这份炽烈的憎恨传给了儿子,以至于塞贾克斯在护送那批发现虚空的法师时,被仇恨左右,没有当场杀掉他们,酿成如此惨剧!

他为此后悔不已……

傍晚。

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糟糕,黄昏的晚霞已经扭曲。天上飞驰过的凌乱晚云竟散发着鬼魅紫光。

空气中弥散着糟糕的味道,血腥味混杂着澹澹的废料燃烧味,让众人面部一阵刺痛。

恐怖之物正在孕育。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孕育中的虚空物,来到虚空被召唤时留下的巨坑边沿。

深不见底的巨坑大的不可思议,那条流经王宫的小河已然化作一条瀑布冲下。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全然听不见水花溅落的哗然声。

陈阳不知道,他那句话没有劝动阿克扎姆,却劝动了塞贾克斯。

艾卡西亚毁灭后,武器大师失去了心灵的依托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他本能可以虚空降临阻止它,但他没有,由此而生的负罪感压倒了武器大师。塞贾克斯本打算像旧时的考阿利一样在虚空被召唤的巨坑边自裁谢罪,然而陈阳的话让他重燃生存的动力。

(艾卡西亚毁灭了,虚空却没有毁灭。)

(以死逃避罪责是懦夫的行为,他应该赎罪,抵抗虚空!)

蓝羽叹了口气,对武器大师道:“我们两两一组在战场上搜罗有用的物品。这些东西就要破壳而出了,时间不多了,我去帐篷那里找,其他人去战场外围找。武器大师,一起吗?”

塞贾克斯点点头。

众人散开搜索物资去。在虚空的辐照中搜集物资极端危险,蓝羽想起了他在全息纪录片看到的普里皮季亚:

英勇的消防员走上泄露核电机组的屋顶——天空是同样是恶毒的绿色和红色。反应堆中石墨碎片迸射而出,炽热的辐射碎片点燃了屋顶的沥青,使它燃烧软化,走在上面如同走在焦油上。

放射性物质在黑暗中荧光,空气中弥散着静电和椰子的怪异味道。被惊吓发狂的鼠群四散而逃……

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虚空能量从地底喷涌而出,天空中泛着紫光。战场上,人类的血肉被软化,溶解,化作焦油般的物质咕都冒泡,空气中弥散着异样的味道。

然而虚空甚至比辐射还要可怕,铅板尚且可以隔绝射线,可虚空甚至连天神战士那黑曜石的血肉都能溶解。

蓝羽第一次动用了星辰之力保护自己,塞贾克斯涌出金色的气劲。现在他们穿上了“防辐射服”。

虚空的成长速度极快,短短十几分钟,尸体的皮肤已经被溶解,森森的白骨露出。

死者的破损心脏伴被紫光强逼着再度跳动,将接近凝固的粘稠尸血送往僵死的肢体给虚空提供养料,胸膛内可怕的东西正在蠕动。

“这些物品都被腐化了。”蓝羽强迫自己不去看尸体的异样。

“有序度”视界中,尸体内的光点伸出了盘缠的恶毒触手,链接了坏死的血管,抽取着亡者的有序度。

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蓝羽不再理会这恐怖的一幕,专心致志寻找其他物品。

……

塞贾克斯在一片狼藉中看到了一根火炬法杖,燃烧着元素火焰永恒烈焰,这种火焰能够对虚空造成伤害。

火炬主人死于巨大的冲击波,尸体完好无损,永恒烈焰对于虚空就如同篝火对于野兽,火炬保护主人遗体方圆五米内免遭虚空的侵蚀。

火焰在黑暗中愈发微弱。

塞贾克斯小心翼翼地捧起艾卡西亚最后的光,他的生命气息让即将熄灭的火苗再度旺盛,火光温暖了塞贾克斯的心。

他拿起火炬,决定悉心照料“艾卡西亚最后的光”,绝不让它熄灭。

战场上还散落着许多物品,塞贾克斯跑动起来,他要尽可能收集它们...

突然间,塞贾克斯的目光瞥到了一个法师,他还没有死绝。

塞贾克斯取下背上的巨斧,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他紧紧握着手中已被虚空虚化的法杖——栗木的杖体镶嵌着水蓝色的宝石,圆台杖端镶嵌的宝石化作了黑紫色,如同深海中鲨鱼的卵,时不时有颜色更深的虚空能量流在其中翻滚。

虚空之杖!

塞贾克斯用巨斧的侧刃拨起法杖,他走近一瞧,蓦然发现对方竟是法师王。

然而考阿利再也没有向他行礼,而是用严厉的眼神逼问着他!

也许是感受到了塞贾克斯的眼神,弥留之际的法师王拨开了半边脸颊上的虚空胎膜,勉强睁开了仅剩的一只浑浊眼睛,这名博学的智者用尽最后一口气说着:“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对不起子民……对不起这个世界……”

闻言,塞贾克斯松开了紧握巨斧的手,帮他合上了眼皮,紧接着一斧终结了他的痛苦。

……

众人花费半个小时搜集了物品。

此时,情况已相当糟糕。

一名战死者头颅上的皮肉被溶解,森白色的颅骨暴露在空气中。

刘小小竟好奇地蹲下去查看……

黑森森的眼眶中,紫影一闪而过……他吓得坐在地上,连滚带爬躲进了队伍中。

颅内隐隐传来卡卡声,接着头骨上出现了裂纹。

这一幕活像小鸡在啄蛋壳!

稍远处,薄薄的虚空物质覆盖着尸体,透过筋膜,能看到幼虫在羊水中游动。

更远处,最先被吞噬的尸体的肋骨向外撑开,幼年期的虚空生物带着内脏碎块与黑血爬出。

它们就像是来自异界的生物,分明的肢体钩住了深渊的边缘,拖出一具具怪异恐怖的躯体,它们死胎般苍白的皮肤遇到空气便被“氧化”,迅速变黑变硬。

已经有几头怪物在啃食着孕育他们的“母体”,如同刚孵化的昆虫啃食蛋壳。

它们伸展形体,七对复眼一对接一对亮起邪紫光芒,怪物转动初生的眼睛观察四周,适应着世界的底层法则,将自己塑造为强大的掠食者。

来不及多说,众人急忙清点他们找到的物品:

四瓶密封完好的蓝色药水和三瓶红色药水。

七对探索者的护臂,七人各佩戴一对。

带上护臂后,蓝冰和蓝羽清晰地感觉到魔法能量在流经身体时速度更快,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强化。

两根永恒烈焰火炬,塞贾克斯,蓝羽各拿一根;

看到能伤害虚空的永恒烈焰,众人安心不少。在黑暗中手持火炬多少能给人一些安全感。

众人佩戴上探索者的护臂所有人的双臂都被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塞贾克斯把虚空之杖丢给了蓝冰,她打开峡谷制造者的冰块,将两者一同封冻。

虚空生物正陆续成型,他们必须立即离开。

他们沿着巨坑的边缘向北疾驰,行进中在巨坑遥远的对岸看见了一个模湖的人影,后者一拐一瘸地向陷落的家走去。

……

阿克扎姆朝他挚爱城市的废墟走去

徘回在遗址中,他一遍遍回忆自身的一切,尽一切努力去铭记。

我的名字是阿克扎姆·瓦-柯尹·考阿利·艾卡瑟。

我想想……阿克扎姆应该是我先祖的名字。它背后有一番含义,但我记不起来了。

我在一片废墟中游荡,这里曾坐落着一座伟大的城市。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深坑,碎石,还有世界基质上的一道裂口。

巨坑盈满了“水”,实质化的能量液面无风自动,发出鬼魅般的紫色光亮,照亮了我的脸。

裂口中有一只巨大的独眼在窥探我们的世界。

一种可怕的虚无感。

我是我吗?

让我想想我的名字。

阿克扎姆的寓意是法师王,我觉得应该是。不记得具体是哪里了。

是这里吗?这破败没落的城市?

我不知道瓦和柯尹是什么意思。艾卡瑟应该也对我有着特殊的含义,但无论是什么,现在都没有了。我的脑海和记忆现在变成了一种可怕的虚空。

我的名字是阿克扎姆·瓦-柯尹·考阿利。

考阿利?……是什么?

我的手臂上有一个烙印,一把包裹在卷轴中的利剑。这是奴隶的烙印吗?我是某个征服者的财产吗?

我记得一个绿色眼眸的姑娘,戴着蛋白石项链。她是谁?是我的妻子、姐妹,还是女儿?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她身上的花香。

我的名字是阿克扎姆·瓦-柯尹。

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紧紧抓住这个名字,似乎这样就能阻止这缓慢的消溶。

我不想忘记它。这是我剩下的全部了。

我的名字是阿克扎姆。

我正在被擦掉。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原因和过程。

我体内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蠕动。

我的一切都正在被拆解。

我在归于无。

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

....

巨坑深处的紫色“水面”下,一只巨大的独眼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