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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下下辈子

正在朱真将胡婴尸身装于马车之上,盖上白布运往焚化场准备火化之时,那小松鼠一坨却从天而降。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似乎一坨也发觉师兄胡婴已经身死,便呆呆地蹲在他胸前默默垂泪。

凌尘子伸出手来,试图将松鼠一坨抱回怀里,一坨却一闪身躲开了,依旧站在胡婴身上不肯离去。

涂姜见状叹气道:“师父不用管他,你只让一坨待在那里吧。也算它送师弟最后一程。”

朱真将胡婴脸上的白布盖好,三人并肩走向身后的马车,坐了进去。

涂姜、朱真和凌尘子默默坐在马车中,面容憔悴,眼神呆滞,一路无话,只希望这一路勐走得慢些,慢些再慢些。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运送胡婴尸身的车队到了焚化场,场内早已搭好了焚化架。

一层层成人手臂一边般粗的松木,夹杂着松枝,层叠垒起,直至一人多高。

几个穿白衣的粗壮汉子,走上前来,从马车上抬起胡婴的尸身。

涂姜一看见胡婴轻飘飘地被人从马车中抬起,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从胸腔里爆出一声凄厉的哭声。

随着涂姜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凌尘子和朱真也抬起头来,紧闭双眼,泪如泉涌。

那几个壮汉,爬上梯子将胡婴的尸身摆在焚化架之顶又将一桶油浇在了他的身上。

凌尘子和朱真皆双掌合十,口里喃喃地念起了度亡经。

其中一个壮汉拿着一只松木火把,手一扬,将火把甩在胡婴尸身之上。

只见瞬间,胡婴身上的白衣就被火把点着,火焰腾空而起。

涂姜看见这一幕分外震惊,痛苦,将一双手抓住身边的朱真,将头埋在了他的臂弯,哭的声音更加的高亢。

松鼠一坨也颤抖着发出了无比惊恐、焦急的“吱吱“的叫声。

凌尘子和朱真皆是不忍卒视。默默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那赤红的火焰熊熊跳动,迅速蔓延,瞬间吞噬了胡英的衣服,头发,以至于整个身体。

三人皆是不敢抬头去看这惨烈的景象,只是低着头一味的哭。

每一分钟都是痛苦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位壮汉走了过来说道:“宁王,胡公子的尸身已焚烧完毕,请您捡骨吧。”

朱真缓缓睁开眼睛,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白瓷罐子,走向胡婴的骨灰之前。

他低头看了看那雪白的骨殖,将一只右手伸了进去。

那骨灰还是温热的,朱真用一只手感受着胡婴骨灰的温度,就像感受着他活着时候的体温,久久不肯放手。

在身后一直默默凝视着他的凌尘子叹了一口气,走了上来说道:“真儿,是该放手的时候了。莫要如此纠缠,让胡婴安心地走吧。”

朱珍并不抬头,只是拼命地点点头,缓缓用右手抓起胡婴的骨灰,一把一把仔细的放进瓷罐里,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进雪白的骨灰里。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朱真已经怀抱着胡婴的骨灰坐在马车上,向宁国府奔去。

因朱真并未想好要将胡婴葬在何处,便直直抱着胡婴的骨灰罐子去了青梧居。

进得青梧居暖阁,朱真将盛着胡婴骨灰的罐子放在他们往日常常一起用餐的桌子上面,痴痴地望着发呆。

昔日和胡婴嬉笑玩闹,亲热缠绵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他那清脆爽朗的笑声,娇憨刁蛮的说话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但是他的人却早已和自己阴阳永隔。

玉香和玉嫣,也只能远远站在帘后垂泪,却不敢上前来劝他,怕打扰了他的哀思。

朱真坐着坐着,觉得一阵轻微的头晕,便几步冲到床前,一歪身倒在床上,抱着旧日他和胡婴同盖过的锦被,那被子上似乎还有着胡婴的气味,嗅着这熟悉的味道,朱阵真渐渐沉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唤他:“真儿,真儿!”

他慢慢坐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狭长而黑暗的通道,朱真上下左右的打量的这个通道,只觉得这个通道是一个幽暗的洞穴。

这洞穴为岩石所成,虽冰冷而黑暗,但是在那洞穴的尽头,似乎有有一道蓝色的光芒照射了过来。

朱真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光芒闪耀的地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那光芒所在之处。

只见那蓝色光芒来自于一团悬于半空的美丽结界,那蓝色的结界犹如一枚硕大的肥皂泡,颤颤巍巍,飘飘忽忽地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在那结界之内,是一只闭着眼睛,蜷着尾巴,半张脸埋在毛绒绒尾巴里,沉湎于酣睡之中的小白狐狸。

“嘻嘻,真儿。”一个清脆悦耳的俏皮声音传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哦!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等着你!”

结界里的小白狐看起来如此虚幻和脆弱,他不敢伸手去碰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吹散了它。

他只能在心内轻轻应到:“胡婴,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会去找你!”

一阵寒气掠过,朱真从睡梦中醒来。

他起身将胡婴的骨灰罐封好,在屋内桌子上找了处干净显眼之处将其安置其上。

又命玉香拿了两个豆青瓷瓶,将院子里的玉兰花枝剪了两支供入花瓶,摆在了骨灰罐两侧。

随后他又拿了只鎏金铜香炉摆在前面,点燃了三支檀香,对着胡婴的骨灰罐拜了拜,将香插进铜香炉里。

朱真合掌对着胡婴的骨灰罐说道:“胡婴放心,我定要为你报这血海深仇!”

朱真料理完诸等事务,又将玉香和玉嫣叫到面前,嘱咐他们好好打理胡婴的骨灰,记得供花,供果,定时上香。

安排好一切,他便起身闷闷不乐地向着雅正居走去。

一进主屋门便见师傅凌尘子和松鼠一坨一脸严肃的坐在房内。

凌尘子看见朱真进来便道:“珍儿我须得回云梦乡一趟,刚一坨过来是专程来报信的,似乎云梦乡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