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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棘齿之花意料中的崩盘

但也仅只是心动而已,简卡罗明白,在现在的阶段如果真的失去巷狐的话,棘齿之花的重建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失去的并不是一个巷狐或者一个吉姆尼,而是一个战术指导的巷狐再加上一个团内头号高手的吉姆尼。

简卡罗连失去迪亚亚尔的损失都无法承担,更何况如此惨重的代价?

那个瞬间的心动不过是因为,他只考虑了获胜的利益,而未曾考虑失败的代价。

这种生死斗的邀约,原本就是送到简卡罗这样的格斗团运营者手中的,简卡罗果断的拒绝了这个邀请,但他很快知道,他做了一件蠢事。

拒绝生死斗当然不能算是蠢事,虽然宣扬开来,棘齿之花居然开始拒绝生死斗邀请,这绝对是个劲爆的新闻。

直至最后期棘齿之花在精英赛的最后一轮,他们也未曾拒绝过任何生死斗的邀请,而只是不再主动疯狂邀约了而已,这无疑是对传统的再一次背叛。

简卡罗觉得这种背叛是必要的,他们必须遗忘过去的种种,方能新生。

遗忘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史前东方神话中的忘川孟婆汤,西方传说里的冥河所具备的共同让人遗忘过去的能力,固然有迎合新生者不记得他们所以为的前世的现象,但也未尝不在讲述着这样的道理。

人如石子,时光如流,记忆若青苔。

青苔是你在时光中的积累与财富,但当青苔渐厚,你或许不会犯错,却再也无法清晰而敏锐的感知。

正如同经验固化的角斗士,到那个时候,旧的生活经验体系已经无法让你了解与感受世界的新鲜,也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所以,自然而然的遗忘某些事情,是时光对人类最好的礼物,就如同石子上不深刻的刻痕总会被磨平,不牢的青苔终归会被冲刷脱落,忘掉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这让你在年岁渐长时仍旧保持着一份感受世界的好奇心。

阳光底下无新事,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无心在意那些故事之间的差异,而执着于总结它们所拥有的共性,这正是苍老的表现。

永生并不是毫无代价,作为梦死症预防措施之一,在果核梦境时代,人类碳基身体的记忆数据每隔30年就会清空一次,转移到附属的机械存储空间。

梦境系统内的投影调用这部分记忆的时候,其实并非从碳基人脑中调取,而是从代替人脑记忆单元的机械存储单位中调取,所以会存在一定的不真实感与略微的延迟感。

那感觉,就如同你翻阅日记回忆早已彻底遗忘的过往,只是这种日记是以全息视频的方式记载。

原生人类主义者之所以从坚持人类应该以碳基身体的方式行走于大地,开始转向歇斯底里的仇视虚无,是因为当这项技术出现他们明白,以永生作为条件,人类再也无法脱离机械的辅助以纯粹的碳基状态存活了。

他们必须转换一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主张,仇恨总是最有凝聚力的东西。

人类的探索者机体,则会以副存储芯片的形式记载这部分记忆,仍旧保持这种调用的间疏感,以保持与碳基身体负责思考时的统一。

运用这种方式,人类勉强维持着永生状态下社会人口的进取与好奇等等活性因素,但不可避免的思维上仍旧偏向陈腐与陈旧。

但引发人类警惕的是,虚无们固然在机体格斗等严重依赖经验体系的固定领域会出现经验体系固化的特征,但对于作为智慧个体的整体反应来说,这类对外界感受与感知的逐渐迟钝与消极,以及人格特征中活性因素的丧失却表现的并不明显。

他们表现的,似乎像另外一个物种——这是原本坚定的虚无人类同种观点持有者在长期观测之后的感叹。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只是,了解当前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物种人类都需要以某种形式变相的失忆来维持人格活性,简卡罗又怎么会在任何压力的驱使下去保留所谓的传统?

压力肯定是会有,但上次改变战术风格的压力过后,再来一次这样的事件,简卡罗自信自己能够驾轻就熟的应对。

他做的蠢事是,他居然将这件事秘而不宣的保密下来,大概自己也因此觉得有些丢脸吧。

但这件事情的后果让他后悔不已,因为,虽然矛盾螺旋没有达成他们的目的,将棘齿之花的头号或者二号核心选手送上荣耀墙。

但他们也某种程度的达成了目的——在与他们的一战之后,棘齿之花果真如很多人所料的陷落入接近崩盘的局面。

因为,他们的心态崩了,不是响虎,而是推着响虎往前走的,那种整个格斗团的顽强与坚韧。

只因为他们在格斗场,被矛盾螺旋的人当面嘲讽了。因为对于任何格斗团来说,拒绝生死斗都是一种示弱,意味着无法面对对方的勇气。

初闻此事的迪亚亚尔狂怒下超水平发挥,反而出人意料的赢下了个人赛,但也仅止于个人赛而已。

迪亚亚尔的狂怒是因为他认为对方在欺骗自己和侮辱棘齿之花,但到得下场来向简卡罗求证的时候,他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因为任何生死斗邀请的发出,都需要在格斗场委员会那里登记,简卡罗之所以一直不说,不过是想等着大家自己发现,也免了他一道尴尬而已。

但他没料到的是,整个格斗团居然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与矛盾螺旋的赛程预告,以至于到临场时候他们才从对方的口中获悉。

这件事原本的解决,如果简卡罗跟大家若无其事的提起,大家其实也没什么无法接受的。

毕竟吉姆尼和迪亚亚尔,在现在的团队赛中的职责和作用,属于暂时团里无人可替代的,而对方出战个人赛的明显是并未选取团队赛主力阵容中的选手。

这种妄图以个人赛选手消弱对方团队赛实力的拙劣花招,说不准反而会让他们觉得莫名的自豪——你看,对方这算是怕了我们吧?

然而就因为简卡罗的疏忽,整件事情似乎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另一种理解。

所以,即使是这么努力,也不行吗?这样的自我怀疑,不可避免的在棘齿之花的角斗士们中间传递。

带惯了波利和查索迪亚这样粗线条的家伙,就算敏感一些的伯维尔也属于天生乐观的类型,简卡罗根本不曾意识到他们现在的选手与当年的区别。

他们要么是在底层联赛混迹多年,要么就是从来没如何被人看好过得炮灰角色,但在棘齿之花中,他们发觉自己居然只要够努力,就能赢取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胜利。

原来我自己行的啊?原来我自己可以这么厉害?这样的想法,正在悄悄的在他们心中滋生。

而习惯了逆风局的他们,也因此因为这份心态在所有的比赛中都能体现出超人一等的顽强与坚韧。

人们往往以为,受过更多打击的人,会对打击拥有更强的抵抗力,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的。

习惯成功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因为任何的挫折都会因为那种因为成功习惯所养成的或许盲目的自信中被误以为不过是小挫折,所以他们更容易轻松的扛过,更容易乐观。

而习惯了被命运打击和嘲弄的人呢?自我否定与自我怀疑已经深深的克进了骨子里,再小的挫折都会被忍不住拿出来怀疑一下自己。

因为简卡罗刻意隐瞒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实力的被怀疑,进而引发了集体性的自我怀疑。

或许这样的事情不发生的话,在某天当他们的自信建设逐渐完善,他们也会成为内心强大的类型,但那绝对不会是正在重建信心的现在。

在接下来的团队赛中,棘齿之花大多数角斗士恍如梦游,这种完全状况外的心不在焉的表现,任何再高明的战术都无法得到有效执行。

所以在团队赛中,棘齿之花居然难得的被剃了光头,连一场胜利都没有获得。

原本以为有把握的个人赛输了,原本觉得没把握的团队赛居然全胜,这样意料外的比赛结果让矛盾螺旋的运营者万分欣喜的同时又万分遗憾与不甘。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们把生死斗的邀约提到团队赛里来,以棘齿之花对他们团队赛的自信,没准儿还真的同意了。

但意外之喜之所以是意外之喜,是因为在它发生之前你是看不到任何征兆的,相反是反面的征兆会不停的涌向你。

这种情况下反向押注可能是一种良好的捕捉方法,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而不被叫做大概率事件就在于它出现的几率低,如果意外频繁发生,那只能说明去意料事件的人太蠢太不靠谱。

简卡罗原本以为这样的表现就是这一场了,却不料在他们输完比赛的第二天,下一场的对手又将一份同样的生死斗邀请书送来了他的案前,甚至都没有留给棘齿之花调整心态的时间。

这得归功于矛盾螺旋,在赛后他们自己的总结中当然大概摸清了这种意外之喜出现的原因,并且毫不藏私的将之公布了开来——能带给棘齿之花更大的打击,是矛盾螺旋比胜利更高兴的事情。

他们是自命为棘齿之花一生之敌的死敌,号称永远不会连续两个赛季跟棘齿之花身处同一个级别的赛事——当然,这不包括一起降级或携手升级的状况——所以觉得自己有这样做充分且必要的义务。

而棘齿之花从未对等的视他们为死敌的态度,并未让他们感受到善意,反而倍觉侮辱:别看老纸现在这样,当年也阔过,你们这样的根本不配做我真正的对手.

对于矛盾螺旋来讲,棘齿之花无疑是在向他们宣告这件事。

同样的错误简卡罗当然不会犯两次,他第一时间带上了这份并在棘齿之花的驻地上演了一份精彩的演讲,然后干净利落的当着大家签署了拒绝的决定。

可是,已经迟了,在这样一群内心其实极度脆弱的人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被播下,就将不再是那么轻易和消除的,他们会自动寻找一切理由来坚定自己怀疑的正确性。

果核历775年,棘齿之花在格斗场内的第38场竞赛,再次以彻底的失败告终,这次连单人赛都没有拿回一场胜利,因为看似粗豪的迪亚亚尔实际上脆弱又敏感得一比。

2场之后,即使这样的招数对棘齿之花影响开始有限。

虽然连续不断的收到生死斗的邀请,也毫不犹豫的全部拒绝了,棘齿之花也逐渐从完全低迷中走出来了一点点,勉强可以在个别团队赛中获得胜利,但整体状况似乎真如同众人在赛季前预言的:棘齿之花在下板程的比赛中必然崩盘。

面对这样的局面,响虎也格外意外以及茫然无措,这不是战术能够解决的问题,他对于人心的把握也并没有那么深,到最后他都在疑惑大家到底怎么了。

其实要让棘齿之花回复正常,最后的选择大家都知道,接下一场生死斗并干脆的获得胜利,但谁敢赌?谁敢让棘齿之花冒着失去吉姆尼或者迪亚亚尔的代价?

迪亚亚尔几次请战,都被简卡罗拒绝了,以至于他的状态愈发的低落,甚至被简卡罗在一定时期内撤出了出场名单。

在这种不得已的状况下,响虎扮演的吉姆尼也终于有了在个人赛上登台亮相的机会。

他打单人赛有赢有输,战绩并不是太好也并没有太坏,可是只要当战局过度到相持阶段,他几乎都没怎么赢过。

或许,自己真的缺乏些诺丁亚尔所说的某些机会吧?

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多打几场生死斗感受一下胜负的压力到极致是怎样一种状况,没准儿真的能帮助到自己对胜负有清晰的了解。

响虎是这么想的,却很难这样做到,是因为简卡罗坚定的拒绝生死斗,比当年坚持每场必须生死斗更坚定。

简卡罗不批准,响虎的思路就无法得到贯彻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