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
李君武登时想起刚到鸿霄仙宫时李擎天让自己去寻找天兵照雪神剑时说的话，笑道：“不会是让我帮你们找东西吧。”
“不”
余青松道：“帮我们演一场戏。”
“演戏？”
李君武道：“有意思。我这个人，并不讨厌演戏，但是我挑剧本，也挑人。剧情不精彩的，我不演；女主角不漂亮的，我也不演。”
“哈哈哈哈，李兄果然是位性情的神仙”
余青松笑道：“这出戏岂止精彩，简直可以惊天动地！”
李君武皱眉道：“惊天动地……不会是锦衣卫缉神司要去大举攻打鸿霄仙宫吧。”
余青松摇头。
“自鸿霄老祖仙逝之后，鸿霄仙宫李氏已经不复当年，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靠着鸿霄老祖万年威名，强撑第一神仙家族之位罢了。
即便小弟没有法眼、天眼，也能看到鸿霄仙宫的运数，百年之后，必定灰飞烟灭”
余青松道：“鸿霄宫，不足为虑。”
“这出戏的舞台若不是鸿霄宫……”
李君武道：“难道是金陵城？”
金陵城乃大明国都。
皇帝以天子自居，余青松说惊天动地，恐怕是有人要谋反。
天世与人世有着千万缕的联系。
倘若天世大明朝与人世大明朝的宿命异曲同工，那么洪武三十年，是朱元璋驾崩的前一年。
很快，建文帝继位、削藩，靖难之役，天地风云变幻。
“李兄果然是天上神仙，什么天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余青松道：“大明朝堂内外，暗流涌动，觊觎皇位者，私下与魔教勾结，意图谋反。
敢于觊觎皇位的，必定位高权重。
锦衣卫对这些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
我们必须找一个生面孔，去查探这件事。
此事关系重大，非艺高胆大者不能胜任。”
“艺高胆大”
李君武心中暗笑：“这个理由跟他们怂恿我去扮侠僧抢姑娘一样啊。”
“扮演艺高胆大之人，我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李君武道：“宫变的戏码也足够精彩，不知道会不会有公主、郡主要与我演对手戏。”
“这场戏，在大名府的明月楼中”
余青松道：“天下绝色，一半在九龙舟，一半，在明月楼。李兄此行，万花丛中过，戏中女子，个个天姿国色。
明月楼中鱼龙混杂，有不少是魔王麾下。
尤其是那位美得不像话的花魁，就是妖魔。
李兄要扮演一位富可敌国的西域商人，慕那花魁之名，到楼中挥霍，想要一亲芳泽。
只不过李兄要小心，楼里面少不得有包藏祸心的蛇蝎美人，想要取李兄的性命。”
“刺激”
李君武道：“这场戏，我接了。”
“有李兄相助，此事必定马到功成”
余青松道：“到时候我一定禀奏圣上，给李兄高官厚禄。”
明月楼是魔王盘踞的巢穴，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眼所在。
也是李君武可以解开第二重封印的地方。
李君武答应余青松，算是相互利用。
“每次演戏都是九死一生，我却连饭钱都还没找落，太不公平了”
李君武心道：“就算是互相利用，我也一定要赚够出场的片酬！”
“你不要用空话唬我”
李君武道：“这次演戏要在龙潭虎穴里与妖魔谈笑风生，我的运气要是差一些，肯定有去无回。演戏的报酬，余兄先付给我吧。”
余青松痛快道：“李兄想要多少？”
李君武心道：我是天外飞仙，我见过大世面，开出的价钱，一定不能小气。
“黄金十万两！”
“李兄……你这真是神仙价”
余青松面露难色：“小弟不过是个千户，哪里去为李兄找十万两黄金？”
李君武道：“余兄此言差矣，我是要扮演富可敌国的商人，区区十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有什么资格谈挥霍？”
“等李兄到了大名府，自然有我的同僚为李兄准备挥霍的钱财”
余青松道：“此处距离大名府还有百余里，请李兄不要这么早入戏啊。”
“这种戏容不得半分差错，早些入戏，多几分胜算，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李君武道：“余兄，既然要做朋友，就要有做朋友的诚意啊。你不光靠一张嘴，就让我去送死。”
“为今之计，只有将小弟俸禄掏出来给李兄挥霍”
余青松道：“小弟的俸禄虽然并不微薄，但是凑足十万两黄金，实在为难。白银三千两如何？”
“余兄真是会杀价。别人杀价都是腰斩，你这是从脚踝开始斩啊”
李君武略加思索道：“我再出一个价格，若是余兄不接，那我们的朋友，恐怕就做不成了。”
余青松咬牙道：“李兄请说。”
李君武道：“黄金两万五千两。”
“两万五千两……一样是要命的价钱啊”
余青松皱眉道：“这个数字有什么名堂，还请李兄明示。”
“十二魔将刮骨真人，黄榜赏格黄金九千两；十二魔将蛇魔红绫，黄榜赏格黄金五千两”
李君武道：“玉护法李十三入魔，以他的法力，若是上了黄榜，不会少于黄金万两。”
“有道理。领赏自然可以”
余青松道：“只是这三个魔头都在李兄的佛火之中灰飞烟灭，拿什么证明给别人看。”
“当然是余兄的嘴”
李君武道：“余兄是锦衣卫缉神司的千户，茅山派少掌门，锦衣卫镇抚使张玄心张大人的左膀右臂，你的话，怎么会有人怀疑。”
“这倒也是”
余青松道：“可是那三个魔头的赏金，加在一起也只有两万四千两黄金，还有一千两……”
“我说过，李十三的赏金，不会少于一万两。以余兄的本领，说成一万一千两，应该不难”
李君武道：“到时候余兄领两万五千两黄金的赏钱，只要给我两万四千两就可以了。余下一千两，是我给余兄的见面礼。
这出戏如此精彩，酬劳如此丰厚，若非余兄牵线搭桥，我是没有机会得到的。我要领余兄的人情啊。”
“我本以为李兄的剑法已经是仙中绝顶，想不到李兄做生意的手段，比剑法还厉害”
余青松道：“李兄，你是我见过的神仙里边，最会做生意的。”
“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神仙还不够多”
李君武道：“我这些套路，只不过是跟神仙中经商最厉害的学得一些皮毛。”
余青松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刚好三千两：“虽然不多，权做是定金，表示小弟的诚意，还请李兄不要嫌少。”
李君武忍着心中狂喜，没有伸手去接。
天外飞仙怎么能被三千两银票打动？
“子敬”
李君武道：“接下余大人的这点小意思。”
冯子敬两眼放光，几乎是从余青松手里夺过那叠银票，熟练地开始数了起来。
“的确是小意思，让李兄见笑了。”
余青松递给李君武一个腰牌道：“两万五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若是提取官银，手续繁多，赶不上我们的大戏开场。
五十里外有一处云腾钱庄的分号，余下的钱，我会在那里为李兄备下。李兄只要拿这块腰牌，即可提出黄金两万四千两。”
云腾钱庄。
李君武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响亮的名号“金剑千钧，驱鬼逐神”彭金鳞。
彭金鳞是云腾钱庄的少东家。
也是火天魔王昙光麾下的一个尸魔。
“云腾钱庄……又一个龙潭虎穴啊”
李君武心里道：“不但寻找天兵照雪神剑要到魔窟，拿个片酬也要到魔窟。是不是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在魔窟里？”
“甚好”
李君武看着三千两银票，面不改色道：“子敬是我的助理……啊不，我的书童，文武双全，除了陪我吟诗舞剑，也会与我对戏。我还要与他琢磨一下台词，余兄尽管放心去为我准备黄金吧。”
“好”
余青松给丁朝凤使了个眼色，施礼道：“我们后会有期。”
李君武点点头：“后会有期。”
“冯公子”
余青松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走到冯子敬身边，一副很是关切的样子。
冯子敬埋头数着崭新的银票，连千户大人慈爱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子敬兄”
余青松亲热地在冯子敬肩膀上拍了一下：“长风道长一直是我尊敬的长辈，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还传授过我一招剑法，你我也算是师兄弟了。想不到清微派会遭此大劫，是我无能，未能助冯师叔逢凶化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余大人”
冯子敬依旧低着头，数着银票：“小弟自小最爱数银票，尤其爱数一百两一张的银票。
可惜家中拮据，能给我数的百两银票并不多，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十五张。
余兄出手就是三十张，想来是家父泉下有灵，助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有得有失，我是不会怨天尤人的。”
冯子敬将三十张银票数了三遍，意犹未尽道：“若是将两万四千两黄金都换成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数起来一定更加过瘾。”
“一定会的”
余青松道：“你拿出几张来烧火都可以。”
——
“子敬……”
待余青松和丁朝凤走远，李君武才开口对冯子敬道：“其实……”
“清微派是被正一和茅山联手毁掉的”
冯子敬将目光从银票上收回，锐利如剑：“杀死家父的人里，必定有一个是余青松！”
李君武道：“原来……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