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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初战惨胜,侥幸再争五日时

那将领持矛按马,甲裙鼓动,胯下战马摆头嘶吼,嚣张异常。

慕北陵笑言:“你在这跟谁称爷爷。”

那将领道:“跟你称爷爷,如何?”

慕北陵再笑,道:“叫谁爷爷。”

那将领脱口便道:“叫你爷爷。”

慕北陵拉长声音“哦”一声,笑道:“孙儿甚乖。”关墙上红汤大笑,那将领适才回神,心知入套,气的哇呀呀直叫,举矛怒喝:“黄口小儿,休得逞口舌之快。”

慕北陵瞥他几眼,置其不理,视线转望黄金凯马,高声呼道:“风将军,别来无恙啊。”

风门廷左手握缰绳,右手遮眼瞧来,道:“你是何人?”

慕北陵道:“在下西夜一小卒而已,将军自不认得。”

风门廷冷笑道:“西夜当真无人可用,竟让你一个小卒守这天下雄关,罢了,既然如此,别堕了扶苏关威名,尔等若知趣打开关门,我可保尔等性命,如若不然,生灵涂炭。”厉声下,气势起,黄金凯马似受惊,扬蹄嘶吼,风门廷大手按于马头,黄金凯马顿时安静。

慕北陵道:“风将军此言差矣,贵朝引兵来犯,师出无名,本滑天下之大稽,东州路上,人尽皆唾,奈何我王恩威,念风将军年少无知,愿赦将军无知之罪,特命在下在此劝将军引军回朝,免得铩羽而归,堕了将军名声。”

言罢,关墙上众人皆喊:“风门廷年少无知,数数退去!风门廷年少无知,数数退去。”

风门廷鼻腔重哼,遥呼道:“小子牙尖嘴利,待拿下你,必食你肉,寝尔皮。”手中马鞭忽的甩动,“啪”一声响,怒喊:“许海,还在等什么?”

那关下将领顿时缩头,勒马回道:“属下领命。”转而视关墙高台,道:“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语罢,举矛高呼,给我上。”

鼓点再起,密集如雨,声状若雷,漠北兵士齐声高呼,冲将而来,为首一排一字排开,手指重盾,步步为营,其后有千数士兵抱圆木,扛天梯,随之冲锋,再后便是万计刀斧手,举斧狂奔,紧随百盏天梯。投石木车枷锁卸去,三两人抱浑圆石球至于碗上,有兵举刀斩断固锁,木臂弹起,百余石球冲天而起,雨点般袭向关内。

天际晨阳失色,黑云遮天。

慕北陵独立高台冷眼看下,万军状若蚂蚁,密集铺底而来。抬头看,石球已近眼前。

胡一刀大急,道:“统领,还不下令?”

慕北陵斥道:“慌什么,再等等。”心中暗急,想到:“毒怎么还不发作。”

石球落下,几十颗砸进关内,“砰砰”声不绝于耳,剩下一半砸在关墙,关墙牢固,却又不少新兵被砸身亡,墙却未破。

石球再来,落声此起彼伏,慕北陵充耳不闻,关内士兵而今全在关墙上,就算砸,也不过砸烂些房屋而已。

身下,顶门圆木率先而至,削尖木头冲击关门,一下两下,城墙随之摇晃。天梯翻转,搭上墙头,有刀斧手快速上梯。

关墙上众人见状,纷大惊,求慕北陵下令,慕北陵视线不移,死盯那些爬墙士兵。

便在此时,离得最近那漠北士兵眉间忽然冷汗直流,密集汗珠似瀑落下,眼神稍有涣散。与此同时,更有刀斧手爬到一半时突然仰面翻下梯去。慕北陵眼前一亮,知时机成熟,振臂呼道:“全军听令,给我杀。”

厉声下,万箭齐发,箭矢铺天盖地从关墙上射下,漠北军前本有盾兵护卫,奈何毒性发作,盾兵要么无力举盾,要么吐血瘫软,一轮箭矢齐射,死伤千计。

胡一刀率部去掀天梯,被慕北陵阻下,他道:“让他们爬,爬的越高死的越快。”果不其然,千计刀斧手前赴后继登梯,均未登上半程之人,蹬至一半时或毒发倒地,或被流失击中。二轮箭矢到,又有千余伤亡。

风门廷见势不妙,大感疑惑,剑指关墙,令道:“众将听令,给我冲上城墙。”

二十余位将军统领拍马冲来,刺目玄武力破体而出,各舞兵刃,似二十颗耀目耒阳。冲至半程,脚踏马镫飞身而起,携着刺眼白芒射向关墙。

慕北陵沉声喊道:“蛮子,阮琳。”

二人领命,阮琳抽刀蹬地,玄武力自脚下旋地而起,脚下轻点,纵身跃起。武蛮双拳狠握,拳尖雷声隆隆,也不见其如何发力,身若鸿毛,漂浮离地。二人面朝那二十余人,悍然正面迎击。

孙玉英立于慕北陵身后,皱眉道:“他二人势弱,我去助其一臂之力。”

慕北陵忙阻道:“不可,你若有闪失,我无法向大将军交代。”

孙玉英还欲争辩,却听他道:“放心,软骨粉的药力凶猛异常,他二人无碍。”

且见武蛮阮琳冲将上前,与那二十人麓战半空,拳力正当,玄武力崩洒虚空,空气动荡,层层波纹似水蔓延。二人虽势弱,却始终不落下风。

风门廷大感意外,以其之力,破二人如探囊取物,却耗去半柱香之时,依旧胜负未分,暗骂:“没用的东西。”怒火中烧之际,忽感脑中眩晕,眼前视物模糊,四下查看,护卫们皆手不能持,站不能立,强撑之余软绵倒地,大惊道:“毒!”

放眼再看,关前士兵皆大片倒地,关墙上箭矢不灭,死伤无数。

风门廷暴怒,强忍不适怒声吼道:“尔等卑劣,两军交战竟是此等鼠辈之计。”心中越感不妙,对身旁一人吼道:“快,鸣金收兵。”

那兵士强撑爬至钲前,举锤敲去,“哐哐”钲声传荡关前,众将士闻声,纷纷连滚带爬退后半里。慕北陵遂抬手制止攻势,武蛮阮琳落回身后,二人各受轻伤,秦贞忙上前替二人疗伤。

慕北陵登高见漠北大军狼狈,豪气顿生,朗声问道:“风将军,可还敢攻?”

风门廷气急,骂道:“无耻之徒,岂非落人笑柄。”

慕北陵面沉若水,寒声道:“彼此彼此,你暗箭上我大将军,此番只算是一报还一报。”

风门廷环视四周,兵士叫苦不迭,连实力甚强的手下眼下都只能勉强撑起,眼中火芒更盛,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便围了你这扶苏关,待解毒之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旋即命人就地安营扎寨,寻解毒之法。

一场攻势耗去大半时日,慕北陵难得片刻休整,虽此战告捷,但手下仍有大批伤亡,秦贞人手不足,得到救治的士兵只是少数。

六千余兵,还剩三千勉强能战。

关内狼藉,被落石破坏面目全非,关楼也悉数化为泡影,慕北陵寻到关门一处角落,就地休整。眼见四下破败,刚升起的得胜喜意荡然无存。

孙玉英劝道:“战事本就如此,能抵挡这次进攻已经不易,你不要太自责。”

慕北陵强扯笑容,道:“我知道。”看武蛮阮琳,问道:“你们伤势如何?”

阮琳道:“没什么大碍。”

武蛮只笑了笑。

胡一刀出言:“漠北人伤亡约有五千,不过现在他们就在关外安营扎寨,我们那毒粉药力能持续多久?”

慕北陵道:“软骨散的量不多,加上其余混合的毒粉,最多五日,毒性便会自解。”

胡一刀吓道:“这么快。”五日之期,眨眼即过,若再来一次攻关,恐怕神仙也难救。不由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北陵摇摇头,道:“先让大家休整吧。”想想又道:“老胡,你带人去看看那些新兵,首日交战就有如此大的伤亡,我怕他们会对他们产生阴影,你去盯着,切莫有哗变之事。”

胡一刀道:“好,我这就去盯着。”旋即带人登墙。

孙玉英与其四目相接,半晌方道:“真没办法了?”

慕北陵苦笑道:“若风门廷今日执意攻关,漠北士兵毒气攻心,此战必大捷,我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只攻一轮就鸣金收兵,眼下我们能用的人不多,出关攻敌更是不可取。除非……”

孙玉英道:“除非什么?”

慕北陵耸肩摇头,苦道:“除非此时给我一万士兵,定能破敌。”

孙玉英敲他一下,斥道:“说什么胡话,要有一万士兵,还需要你破敌啊。”旋即沉默。

直至入夜,关外篝火通明,漠北大军占道而守,铸工事,架箭台,恐有来袭。

关内,新兵哀嚎遍野,不少人都被白日战事吓傻了眼,胡一刀差人来报,有士兵欲弃甲逃亡,被他发现斩首示众。慕北陵叹军心大减,御敌无疑难于登天。

于此时,身旁有战马踏蹄轻嘶,慕北陵转头看时,脑中忽浮现那黑白异瞳,慌忙起身,寻个方向,飞奔而去。

孙玉英见识不对,起身跟上,武蛮林钩均惊吓前去。

关楼废墟后,是一茅屋马厩,巴掌寸地,幸的有关楼在前阻挡,才没被落石摧毁。

此时慕北陵沿着乱石一路向里,来到茅屋前,隐见屋中烛光闪烁,大松口气。

他叫众人在外等候,整理衣冠,对那屋门拜下,恭谨道:“先生有礼,火营统领慕北陵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