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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男儿热血,点将台剑指扶苏

午时,校场点将台,风起,旌旗咧咧,艳阳高照,灼烤大地冒起热气。

慕北陵,赫连阔独立四方高台,背对帅旗。台下将士蹙立方阵,从左手边起,赵胜的虎豹骑,任君的御风纵队,尹磊的战地医疗,武蛮的前锋营,林钩的千人队。皇甫方士背着双手站在五个纵队前方。

再往右,漠北连云飞骑,刀兵,弓箭手,盾兵,以及攻城重械部队。白面忽烈率射考等五位漠北将军立于阵前。

慕北陵扫视校场,黑压压的将兵站满场地,列纵排列整齐,铁甲寒兵,气势恢宏,阳光在一件件铠甲上反射出道道寒芒。

慕北陵举手握拳,六兽呑炎铠映射在阳光下,背后染起一层光晕,好像天神下凡。

“将士们,西夜的扶苏就在我们百里之外,十几日前,你们的孙将军在朝城含恨自刎,现在,云浪大将军,烽火大将军又被佞臣陷害,身陷囹圄,你们说,此仇,我们该不该报?人,该不该救。”

扶苏众将举兵齐喝:“报仇,报仇,救人,救人……”声传万里,直上云霄。

慕北陵侧身面相漠北将士,朗声道:“漠北将士们,多年来,你们有多少兄弟葬身扶苏关外,又有多少父母失去子女,多少妻子失去丈夫,那横亘百年的雄关,难道就攻之不得?我问你们,可敢随我攻下那关隘,替你们兄弟报仇?”

漠北众将兵齐喝:“敢,敢!”

“好,你们都是有血性的男儿。”停顿片刻,视线再扫校场,慕北陵道:“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都认识我,十几天前还是扶苏将军,为何转眼却要做那叛国之人。”

“我问你们,若是你们的妻子被逼身亡,你们的父母被囚囹圄,身为男儿,安能独善苟活?是也不是?”

“是,是,是!”喝声再起,男人生当有血性,否则与那行尸走肉有何异。

听见接连不断的喝声,慕北陵热血沸腾,下意识握紧拳头,再道:“好,现在,众将听令。”

台下将士束兵立正。

“赵胜何在?”

“末将在。”赵胜前踏一步,抱拳喝道。

慕北陵道:“命你的虎豹骑为先头部队,先行出发,于扶苏关外八里扎营。”

“末将遵命。”

“武蛮林钩何在?”

“末将在。”二人踏前抱拳。

“命你们集整队伍,在前开路。”

“末将遵命。”二人退下。

慕北陵再吼:“尹磊,射考何在。”

尹磊射考同时踏前:“末将在。”

“命你二人分左右两翼随军前行,护中军安全。”

“末将领命。”

“其余将士,跟在前锋营后赶往扶苏”

“即刻出发!”

一声令,万人动,大军拔营出关。赵胜依命领虎豹骑纵马飞扬,疾出碧水。武蛮林钩驱马领军在前,尹磊射考分居两翼,慕北陵,皇甫方士,居中,籽儿和青陌虽车间跟上,再后面,就是忽烈率领的连云飞骑,以及漠北兵士。

烈日当中,罡风依山而过,天空中盘旋着几只苍鹰,不是发出“呖呖”啼鸣,晴空下,长龙队伍沿山而行,旌旗招展,浩浩荡荡逼近扶苏。

于此时,扶苏关内。

云浪烽火二位大将军被囚一事早已传遍关中,武天秀当日的一纸王令还未收回,风火山林四营无人主事,士兵成天浑浑噩噩,仿佛失了神魂,就连营中数位将军也郁郁寡欢,终日只对坐饮酒,关中一片死气沉沉之样。

皇甫方士写给凌燕的信,早已传至后者手中,当日见信时,凌燕着实被惊得无以复加,无法想象十几天前还被自己称为将军的人,不日就将带人前来攻关。

那夜凌燕根本没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不该把这件事情上报,她很清楚慕北陵一旦来攻的后果,凭借后者在关中积攒的威望,想要攻下扶苏关并非难事。

若报,岳威,元阳几位大将军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即便几人已经被革职,但军心所向,他们的命令还无人敢不从,如此慕北陵便会陷入鏖战,岳威若死守,凭借关中防御,此战胜负尚不可料。

若不报,自己就是通敌叛国之罪,一旦战事打响,关军毫无防备的话,势必会成为弱势一方,慕北陵凭借对扶苏关的了解,一举攻入关中也说不定。

信中皇甫方士还希望她能念及旧情,说是武天秀灭绝人伦,不配做西夜之主,望她能打开关门,迎大军进来。

辗转反侧一夜,凌燕最后还是决定将此事透露给岳威,一来现在她还是西夜的将士,保家卫国本是己任。二来她实在不愿见到昔日战友刀兵相见,希望岳威能在做好迎敌准备的同时,劝说慕北陵退兵。

她哪里知道,从慕北陵遁出扶苏关的一刻,后者与西夜已经势不两立。

午夜时分,大军行至扶苏关外百里,任君驱马来报,说是扶苏关今夜燃起大片火把,关楼上有重兵把守,关墙防御也尽皆开启。

慕北陵闻讯命他再探,心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对方察觉,不过知道就知道吧,不管怎么说,刀兵相见都在所难免。

皇甫方士叹道:“我本以为凌燕能念及旧情,为我们行个方便,哪知道……唉……”

慕北陵道:“先生不必自责,凌燕现在毕竟还是西夜的人,她不帮我,合情合理。”

皇甫方士摇头不言,心中却叹息凌燕恐怕会失去一生中最宝贵的机会。

再行三个时辰,至关外十里,赵胜早已令人扎好半数营地,慕北陵命令大军就地休整,养足精神。

引至中军帐中,慕北陵端坐主位,面无表情。皇甫方士坐在左手位,十数将军依将职大小依次落座。

扶苏关加强戒备的消息早已传至诸将,雄关在前,又有万全防备,此时众将的脸色颇为凝重。

“先生,可有破关之法?”慕北陵率先打破沉默。

皇甫方士道:“扶苏关所以被称为东州第一雄关,皆因其北邻险峰,南涉激流,以关墙横亘道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唯独一处,是扶苏关的命门。”

起身步至东面墙上的地图前,他浅看几眼,手指一处,说道:“主上请看,这里是栖霞峰,这里是万仞涧,属下在关中做马夫时,曾无意间到过此处,此地地势虽险,中间却有一条山道直通关内,关中在此布防的人数极少,我们可派精兵一支,暗中从此处入关,然后里应外合,扶苏关可破。”

众将顺着他手指处看去,地图上并未标出那条山道,便知这条道路应该也是极险,否则不会被忽略不计。

慕北陵斟酌片刻,道:“先生说的那条山道,我以前也见到过,不过道路实在太险,而且两侧都是断崖,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队伍恐难通行。”

皇甫方士点头道:“主上所言极是,所以这支队伍必须都是实力了得之人。”

慕北陵扫过帐下,沉声道:“哪位将军愿做奇兵,犯险入山?”

武蛮当即起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林钩也道:“末将愿往。”

二人一动,其余逐渐也纷纷起身,报道“愿往”。

慕北陵笑着点点头,抬手压了压,示意稍安勿躁。

“先生觉得派何人前去,能胜此任?”

皇甫方士依次看向众将,摇了摇头,转视慕北陵,道:“属下觉得谁先入关都不可,先入关者,唯有主上才行。”

“什么?你让老大去,你脑子不是坏了吧。”林钩闻言登时不悦。其余诸将也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皇甫方士,战事未起,先让主将以身犯险,但凡有个闪失,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北陵瞪他几眼,斥其“闭嘴”,说道:“请先生明示。”

皇甫方士笑道:“属下所说的先入关,并非让主上犯险攻关,而是先让我们的人占领山道入口,主上再进关。”

“如今关中既然有了防备,强攻只是下策,而且很容易陷入拉锯战,扶苏关有扶苏城做后盾,补给充足,我们拖不起,而眼下武天秀王令还未撤销,关军无主,就算防守,也是岳威几位老将在主持,主上若是进入关中,以威望动乱军心,关军势必士气低落,那时再攻关,可事半功倍。”

慕北陵沉吟半许,道:“有理。”

林钩依然反对:“不行,要是岳威那几个老家伙对老大下杀手,我们又进不去,岂不是把老大丢进火坑里?”

武蛮也沉声问道:“先生如何保证主上周全?”

皇甫方士轻捋胡须,闭眼半晌,抛出二字:“造势!”

“何为造势,请先生明示。”武蛮问道。

皇甫方士道:“今夜我们以白羽做纸,上书天降大任,幕氏为王。任君你连夜带人将白羽偷偷撒入关中。如此,明日一早关军见白羽,便会以为是上天摄令,等主上入关之时,关军势必联想此事,只道主上是上天所派,便不敢妄动,此软乱军心二计。”

听他说完,慕北陵连道高明,当即拍板依此计行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