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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入碧水城,天人永隔琳琅悲

方才令他们进来的那衙役还等候在门后,心想着等下会不会有赏赐,似这等关中将军,高兴起来没准就丢个三瓜两枣的。

而正当衙役还憧憬着白花花的银子时,屋里传出的尖叫声差点没让他吓破胆,尤其清楚听见“慕北陵”三个字,他两条腿登时软绵无力,连跑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慕北陵”这个名字,早在碧水关碧水城中传遍,尤其是他们这些当差的人,平时茶余饭后就爱吹牛打屁,将近这半年来,谈论最多的就是漠北两次进攻扶苏未果,而且还损失大批精兵。“慕北陵”三个字自然早就被他们刻在心上,那可是战神一样的人物啊。

“蹬蹬瞪”!六个衙役闻声从外面跑来,当先一个中年人长的颇为白净,一眼见到瘫软在门边的那人,“凔啷”抽刀,疾问道:“皋三,你怎么在这?府台大人呢?”

那被称作皋三的衙役瞧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稍微有些底气,竖起大拇指指了指书房,扯着颤抖的嗓音回道:“大,大人在里面,慕,慕北陵,也在。”

“慕北陵?”白净中年人猛的一怔,身后几人脸色也变得骇然。

“狗日的,大人有危险,你他妈的还瘫在这里做什么。”白净中年人冲上去踹了皋三一脚,右手举刀,左手“啪”的推开房门。

推门声惊到慕北陵,他回头看来,见六个衙役正举刀相向,满脸警惕的盯着自己。

“各位,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慕北陵抬手至胸前,语气尽量显得缓和些。

武蛮就没他那么多耐心,眼见来人不善,右手忽然按住扇来的门板,手上猛一用力,带起门板反扇向那中年人,“彭”的一声巨响,门板被撞的稀碎,那领头中年衙役被扇的倒飞出去,痛呼着砸落在地。

“你说你的,我守着们。”武蛮面色平静,侧身拦在门口,一双虎目紧瞪几名衙役。

慕北陵无奈,心想:“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府台见手下被一击击飞,片刻失神后也是冷静下来。

慕北陵道:“大人莫要多心,我们今天来并无恶意。”伸手入怀,重新掏出射考的令牌,放到书桌上,说道:“这是碧水关射考将军给我的令牌,请大人看一下。”

府台将信将疑拿起令牌,仔细端详,确定是碧水关将军令牌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这种令牌只有大将军才有资格签发,既然有令牌在,便说明他们是赫连大将军派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扶苏将军怎么成了碧水关的人,但看他确实没有恶意,方才对着门外叫道:“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府台把令牌递还给慕北陵,道:“有什么事,说吧。”

慕北陵收好令牌,心中窃喜:“这东西还挺好用。”说道:“在下想向大人打听一个人。”

“谁?”

“当初风门廷大将军的侧室,琳琅夫人。”慕北陵道。

“琳琅夫人?”府台眼睛中突然闪过一抹异芒,刚刚收敛起的警惕二度升起,沉声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慕北陵道:“大人不要多想,只是故人相求,希望我去看看夫人身体可还安康。”瞧见府台警惕的眼色时,他顿感不妙,暗道夫人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府台盯着他看了半晌,慕北陵始终保持和煦笑容,过得好久,府台才重叹口气,道:“你们来晚了,琳琅夫人半个月前已经羽化登仙,就葬在城南古蔺庵后面的荒山上。”

慕北陵瞳孔猛缩,叫道:“什么?夫人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距离上次见到琳琅夫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时看夫人精气十足,并没有天衰之相啊。

府台叹道:“琳琅夫人一代才女,风大将军死后就一直在古蔺庵诵经念佛,半个月前古蔺庵的主持托人来告,夫人已经仙逝,我也是没料到啊。”他语气中充满婉叹,似是对琳琅夫人的死也颇为惋惜。

慕北陵虚着眼皮看他半晌,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忽然想起琳琅夫人当初提到要来碧水关照顾儿子,忙有问道:“那,大人可知琳琅夫人的儿子现在何处?”

府台摇了摇头,不做回应。

见他不说,慕北陵暗道恐怕他真不知道,随即抱拳施礼:“既然如此,就谢过大人了,在下告辞。”

转身朝外走,步至门口时突然停下,沉吟几息,转而说道:“大人府门上的碧水青天四字不错。”丢下这话,闪身出门,武蛮和姑苏七子紧跟而去,留下闭目冥想的府台。

出了衙司,从栓马柱上解下缰绳,慕北陵翻身上马,抖起缰绳,策马往城南奔去。

琳琅夫人一身忠烈,晚来却死在异国他乡,于情于理他都想去坟前上柱香,聊表心意。

古蔺庵并不难寻,就在城南靠近山脚的地方,此处颇为幽静,庵前有一条不宽的小河沟,一些就近的百姓正在河沟里盥洗衣裳,河上有一座石桥直通庵门,远远可见袅袅香烟从庵中升起,直入青天白云。

慕北陵驻马庵前,耳旁传来宥鸣钟声,那是有人在坐祷告此有的声音。

步上台阶,庵门不大,仅仅可供两人通行,进前院,迎面走来一素衣老尼,捻手胸前,躬身说道:“施主,此处只迎女香主,还望施主见谅。”

慕北陵双手合十,拜下说道:“小子堂皇,冲突了贵刹,只是实属无奈,还望师傅见谅。”

又道:“小子贵刹是想寻一人,她叫琳琅夫人,听说前段时间羽化登仙,小子乃受琳琅夫人故人所托,前来上一柱安灵香。”

老尼上下审视他一番,说道:“人既去,六根已尽,施主何苦再扰死者安息之所,施主心意老尼代为收下,他日扫墓只当为施主带话,施主请回吧。”说着就要离开。

慕北陵赶忙唤声“师傅”将她叫住,躬身又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小子只想去坟上给琳琅夫人磕个头,夫人本是西夜人氏,如今客死他乡,尸身不能回归故里,已是人伦惨事,就请师傅开恩,让我这个同乡人去给夫人上柱香,说说话,权当是夫人有家人相伴。”

老尼沉吟半晌,终是叹息一声:“孽缘啊,孽缘啊。”摇头转身:“施主随我来吧。”

慕北陵躬身谢过,吩咐武蛮他们就在这里等候,跟着老尼往后面走去。

穿过一座宝殿,又穿过香台后院,来到一扇低矮柴门前。

老尼解下拴在门上的铁锁,道:“墓就在山上半里处,周围还有其他亡灵安身之所,万望施主莫要打扰。”

慕北陵谢过,道:“请师傅放心。”

穿过柴门,沿着一条崎岖小道蜿蜒上山,道路两旁重生荆棘杂草,看似常年无人整理,再往上,路过一片翠竹林,来到一块刻意平整出来的山坡平台,平台上零零落落安放这不下十座坟墓。

慕北陵视线扫过,见最近一座墓碑上刻着“西丧薧琳琅之墓”,墓上垒石还很新,左右两边立有松木柏树,正碑前摆着香冢纸腊,烧过的纸灰静静在罐中,看似才有人烧过不久。

慕北陵轻叹一声,走进碑前,从放着的一束竹香中抽出三根,点燃,竖在胸前,对着墓碑躬身三拜,插香入冢。

退而合十再拜,道:“夫人一生薄命,北陵惋惜,记得当初若无夫人相助,北陵恐怕早成碧水关下的累累白骨,现在夫人躺在这阴冷之地,北陵纵然有心,也无力回天,北陵实在有愧夫人。”

“其实北陵来寻夫人,本想和夫人说说话,先生告诉我夫人乃当世大才,有治国安邦之能,北陵无奈,被朝中佞臣觊觎,逼出西夜,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也惨遭不幸,眼下岳丈云浪大将军,师承烽火大将军皆被囚于朝城,北陵惶恐,欲起兵西夜。”

“然一旦造势,便再无回头之路,夫人泉下有知,望能给北陵下示,是做那叛国离经之人,还是做那保家护己之人?”

冢上青烟袅袅,三柱香很快就燃去一半,山风微起,吹动松柏沙沙作响。

慕北陵看着那四尺五寸的墓碑怔怔发神,回想起过往种种,不禁神伤。

“嘎吱”忽闻背后枯枝折断声起,慕北陵猛的回头,喝道:“谁?”

片刻后,只见一男子伫立在三丈外,面黄肌瘦,身着褴褛素衣,背上背着个竹篓,双手袖在衣中,正警惕的盯着自己。男子长得再平常不过,唯独那双清澈眸子中,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落寞苍凉。

“你是谁?”男子走上前,站在半丈处,手从袖筒里露出来,手背上竟有着道道狰狞疤痕。

“你是,琳琅夫人的儿子?”见他背篓中冒出一截白花瓣,应该是来扫墓的,再联想到琳琅夫人曾经说过话,慕北陵猜测此人应该是她的儿子。

“你是谁?”男子不作答,眼中警惕丝毫不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