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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突围

清军搜罗了不少船只。

先前越过济南府侵入青州府的清军,本没打算东扩,但是因为南下战事并不明朗,最终还是顺势往登来二州走了一遭,一阵烧杀抢掠。

抢劫一旦开始,又遇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暴徒们很难收手的。

他们只会越抢越快乐,遭罪的百姓就越来也多。

要不然仅仅每次入塞劫掠,不会动辄俘虏几十万人口,大批牲畜以及数不清楚的金银珠宝。

大批金银被清军士卒监督奴才们装进船只运输。

河船从诸城沿河出发,绵延数十里。

清军骑兵则是在河岸边上护航,可以顺利与登来之地的清军会合,一路返回北直隶。

而李自成被阿巴泰的操作搞懵了。

他亲儿子还被锤匪围困在兖州府。

他则是从青州府北上,丝毫没有救援他儿子的动作。

“你说清狗是不是在虚晃一枪,故意如此做,引诱我们前往伏击他们,待到阿巴泰打了胜仗之后,调动锤匪追击,从而救援这波被围困的鞑子?”

听到李自成的发问,牛金星则是立即道:

“大顺王,此事怕是真的,塞外草原上的人,对于自己的血脉根本就不重视,父杀子,子杀父全都是常见的事,根本就没什么纲常可言。”

去年十二月份,李自成的谋臣们就议论让他来年也称王。

既可以封官给众人提升士气(主要是封官),还能与锤匪贺今朝平起平坐。

贺今朝他都当秦王了。

咱们还是大元帅。

连张献忠那个逃跑的人都自称大西王,压咱们一头。

这种事绝不能认输,必须也搞迎头赶上。

故而李自成今年元旦也成了大顺王。

他对底下的文臣武将一阵分封,如此闯军也算是过了一个好年,且告别闯军的称号,改为顺军。

“他娘的,这帮关外来的王八蛋够狠。”

李自成骂骂咧咧的。

他对于这些人掳走如此多的人口与财物十分不满,这全都是他的资本。

主要是他未曾想过,山东百姓富庶之人竟然这么多,据探马回报,光是诸城就装船都装了将近百艘呢,这还不算沿途被掳掠的县城。

看样子他在山东进行追饷还是要少了,结果全都便宜了狗鞑子。

“大顺王,我们绝不能让清军鞑子就如此离开山东。”李岩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

“要不然我大顺军就如同明军一样,成为旁人的笑柄了,将来还如何征讨天下?”

“是啊。”李过也是拍了下桌子:

“大顺王,咱们连败了几仗,太憋屈了。

若是让他们大摇大摆的带着财物和人口离开,山东百姓还怎么看咱们大顺军?”

牛金星抿抿嘴,倒是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开口道:

“前有恶狼后有勐虎,恶狼只是暂时的,勐虎才会更加危险,且也是来夺地盘的。”

作为文臣第一任的牛金星认为主要对手还是贺今朝率领的锤匪。

不应该把精锐士卒放在与清军的厮杀上,完全会便宜了贺今朝。

“话虽如此。”宋献策捏着胡须眯着眼睛:

“但那么多财物,若是赏赐给我们的将士,士气定然能够大增。

在一个我大顺军把百姓从鞑子手里解救出来,山东百姓如何不会对大顺王死心塌地呢?”

他想起贺今朝曾经从皇太极手中夺回了大批被掳走的百姓,以至于那些百姓对贺今朝死心塌地。

还有不少人加入锤匪,想要同鞑子报仇血恨。

这都是极好的兵源。

大明护不住他们,若是大顺军在护不住他们。

那就别怪山东百姓热切期盼锤匪军队的到来了!

如此一来大顺还如何有效的统治山东百姓?

他们都不跟你一条心,再要让锤匪战胜清军夺了风头,简直是灾难级别的公关行为。

锤匪是踩着他们顺军的脑袋上位,这如何能忍?

听着手底下的将士们全都在请战,李自成拍了一下桌子道:

“打是一定要打的,我们该怎么打?是先打还是后打?”

李自成看着几个心腹道:“若是我们与清军死磕,李定国那小子在背后瞧着,说不准就想要把咱们连锅端喽。”

对于闯锤之间的战事,他们都有着非常强烈的感觉,双方之间的战事会极快的发生。

总体而言,大顺军对上锤匪并不占据优势,这也是李自成麾下担忧的地方。

所以也赞同牛金星的计策,精锐部队按兵不动。

可如今山东的局势越发的糜烂,贺今朝焉能不抓住机会?

要不是清军鞑子突然来了山东,李自成今年都打算进攻北京,灭了大明,这样自己就能手持大义,压过贺今朝一头。

奈何他在清军面前吃了亏,这才被打断了原本的计划。

“大顺王。”对于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担心,李岩则是劝谏道:

“我们先教训清军鞑子,养养士气,再应对锤匪,山东的士绅他们会晓得站在哪一边的。”

无论在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麾下的这些谋士,都避免不了的会与本地士绅进行合作,因为这是传统方法。

再加上他们本人经过李自成的封赏,也成了大地主阶级。

那就更要维护这个统治方式,积极融入圈子。

无论是闯军还是清军,他们全都是外来的县长,只有本地的官绅地主才是真正的老爷。

老爷们要办的事,就是同化这些人。

哪像贺今朝一样对产业进行了全面升级,开辟了新赛道。

他成了张麻子,要办了鹅城这些又高又硬的黄老爷们。

农民军都是团结底层人员,但是随着实力越发强横,不断的有地主阶级加入进来,那便要同他们进行合作。

士大夫们是很难背叛自己的阶级的。

除非像贺今朝那种受过特色教育,有着自己的独特赛道,逼得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得改变自己的形状。

或者像满清那种也根本就不在乎士大夫的,要把所有人通通变成奴才,实行更大的愚民政策,也得让儒家士大夫们没有什么硬骨头。

李自成与张献忠二人,实力做大之后,也纷纷与本地士绅合作,就是为了控制地方。

因为他们没有培养自己官吏的体系的意识,几乎全都是拿来主义以及流寇主义横行。

本地官绅大多数都是旗帜一变,咱们给闯军交了钱之后,继续当老爷!

这些被剥削的农民们多是会比以前的日子好过一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阶级差异化会越来越大,进入下一个起义造反的轮回。

所以李岩才会肯定,以官绅为主要打击目标的贺今朝,必定不会受到官绅的欢迎。

有了他们相助,大顺军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

毕竟在清军来了之后,这些士绅把藏起来的先进火炮都拉出来了,打的清军屡次攻城都无法成功。

清军没有攻破一城再下一城的主要缘由,还是本地士绅组织百姓进行抵抗,而不是闯军应对自如。

李岩就判断出来这些士绅跟大顺军也不是一条心,但跟锤匪更不是一条心!

锤匪来了,他们也得拿着火炮组织百姓进行对抗,如果反抗清军一般。

在山东这块地界,有多少人听过锤匪的真实政策?

也就是那些有实力的地主士绅们有消息渠道来源,然后经过改版后,再宣扬出去。

这种事用不着大顺军出手败坏贺今朝的名声,本地的官绅阶级主动妖魔化锤匪的。

他们山东百姓听过锤匪能打鞑子,还是容易接受的。

对于李岩,李自成是极为看重,听他如此说,遂下定决心:

“那咱们好好谋划一番,绝不能让清狗鞑子顺顺利利离开山东。”

李过认同的点头,顺军再不好好打一场仗,威风真的就要让锤匪给抢走了。

他相信锤匪听闻清军断尾求生,不会放任这伙清军离开的。

阿巴泰不顾亲生儿子,带着大军离开的消息,确实是搞得李定国极为错愕。

“费县当中是清军鞑子头目博和托,他不是阿巴泰的亲儿子吧?”

李定国忍不住吐槽道。

毕竟阿巴泰麾下还得有堪堪八万的士卒,这么多人都在他手里,怎么就要放弃他儿子以及麾下近万人的性命?

这都不回来打一场,显然有猫腻。

“难不成消息有误,城内的博和托是假儿子,找人代替的,就是一直都在哄骗咱们?”

曾英有理由怀疑这是清军鞑子的金蝉脱壳的计策。

“不排除这个可能。”李定国也有些不敢确认了。

倒是贺兰哼笑一声:“你们忘了大帅在讲武堂所言,清廷鞑子内部父辞子笑,兄友弟恭的事了?

他们这些人只要自己不死,死个儿子算得了什么,他们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众人闻言笑了一声。

有些人进了讲武堂,但大多数都是教官,而不是贺今朝亲自讲解,能给讲到一两堂课,就算他们赚到了。

除非是能凭借军功有机会进入高级讲武堂,今后便会有机会独领一军外出作战。

“将军,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极大的好处,不管清军有没有派人来袭击,我们都可以放心吃掉这两座县城的清军鞑子,然后乘船沿着运河北上,截断清军的路。”

杨展倒是变得极为兴奋,这两块肉他早就想吃了。

况且大帅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不抓紧表现一波,还等什么时候呢?

“嗯,也好,派人先劝降一波,瓦解两城的士气,我们先打下临沂这座城,看看阿巴泰的反应。”

李定国做出了决定,既然清军选择放弃,那他就先打打看,阿巴泰是真的舍弃他儿子逃走,还是虚晃一枪,故意装作不在乎。

两座城外先后开展了汉满双语进行劝降,诉说了阿巴泰带人返回清廷已经北归的事。

他们再长久的坚持下去没什么用处。

莫不如投降,兴许还能留的性命,否则就是个死。

最先接到消息的便是祖洪基,随着天气转暖,他越发的觉得锤匪的攻势会即将到来。

可未曾想到的是阿巴泰竟然抛弃他儿子不顾,直接带人跑了。

连救援都不来救援。

这下子费县城内的清军鞑子全都知晓这件事了。

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大将军阿巴泰能干出这种事来。

孔有德被抛弃也就抛弃了,可博和托是他亲儿子,如何也能这般狠心?

博和托安抚众人这是锤匪的攻心之计,叫众人坚守即可,他相信大将军不会抛弃大家,也不会抛弃他的。

但博和托内心却隐隐作痛,他倒是相信他阿玛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大哥也是早早死于战乱当中。

瓜尔佳·劳萨脸上脸上并无表情,但心中却是嫌弃滔天巨浪。

待到人全都走了,他开口道:

“辅国公,我等理应迅速突围,要不然再拖延下去,我军想要逃脱也逃不脱了。”

“怎么突围?”博和托见四下无人才狂怒的击打着空气:

“我阿玛竟然真的留我在此地当替死鬼,他带着俘虏的大批财物走了。”

劳萨对此没什么好说的,对于爱新觉罗家族的冷血早有认知。

没有亲自下令宰了你,根本就不叫残忍。

那硕托为什么背叛大清,还不主要是代善的缘故。

也就是岳托死的早,又一早支持皇太极,这才能被委以重任,同时也是为了削弱代善的实力和地位。

“辅国公,还是勿要多气恼了。”劳萨坐在椅子上:

“想要活命,还得靠咱们自己,锤匪纵然在城外四面围困,可总有机会,只要咱们铁了心的冲出去。”

“临沂三面都是水,我们只能往西冲,西边密密麻麻全都是锤匪。”

一条南北向的浚河,直接横亘在临沂东方与沂河交汇。

北方又有艾山,南方还有另外一条武河作为平行流过,使得骑兵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只要锤匪在两河之间摆上防线,清军就没法子跑过去。

“那我便往西冲,绝不能被围困在此地。”劳萨站起身来按住激动的博和托:

“我来吸引锤匪视线,你带着人搜集船只,沿着沂河北上,进了青州府,定然能够与大军会和。”

“可是。”

博和托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但是碍于脸面又说不出挽留的话。

“到时候我会先放那些汉人百姓出城,叫他们扰乱锤匪视线,不敢胡乱开炮,我再领军突袭。”

劳萨重重的拍了拍博和托的肩膀:“辅国公,你可要把握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