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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堵山之行

落尘轰塌了问天阁的事,天台山上的一群还没来得及闹明白,贰负主从这里也暂时没有具体动作,且先插播一段虚境外的景况。

孤竹领着龙香离开姑媱山,往东又行数十里,到得堵山。

二人随后按云下降,入了一处神居。

堵山之神天愚听见童子回报,说是酆都大帝突然带人造访,连忙吩咐左右收拾,自己则一路倒履相迎。

见了面,一边将人往神宫请进,一边寒暄道:"帝君尊驾降临,小神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态度十分谦恭。

这般礼遇,非是因为他同孤竹交情深厚,也非是单纯的惧于幽冥帝威,其间另有一段故事。

天愚初降堵山时,正逢孤竹游散到此。见了此山新降天神,有心说笑几句,谁知天愚有眼不识泰山,只因孤竹长发随风、不着冠冕衮服,他便存了轻慢之心。

又见对方嬉笑随意、态度不恭,竟还将孤竹当成了山间阴物,趾高气昂地喝令左右抓捕精怪。

孤竹懒得与他动手,施施然走了。

只是离开此域时,想着对方如此不近人情,便召了鬼帝前来训话。

说是堵山常有凡人登山失足,恐怕鬼差往来繁琐,着令安排一些役使驻守上下,以图就近便捷。顺道再视非命搭救一二,也算行善积德。

事有突兀,鬼帝自然不会仅凭表面呆板行事,便琢磨起了背后因由。

一番查询,终于弄明白是天愚冒犯了自家帝君,当即奉旨派遣了许多差役前往堵山。除那孤竹吩咐的官样文章外,少不得又多做了些私下功课。

自那日起,这堵山便开始少有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三不五时就遭风雨侵袭,且非天庭里风伯、雨师润泽所为,具是怪风怪雨,瘆人的慌。

如此一来,堵山渐渐人迹罕至,山神庙也慢慢颓败,少了祭祀。

缺了供奉还在其次,关键的是,这般模样哪里还像个神仙所在?主司山神少不得要被人笑话。

天愚从土地处知悉内情后,有心上天告状,却因自己人微言轻,有些无奈。

自己虽不归幽冥管束,但以三界论资排位,他却比不得鬼帝,更不提幽冥之主。鬼帝既这般做,必是早已想好对策,何曾会怕了他?他若是当真去告酆都大帝,又没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天帝非拆了他不可。

告状之事,只好作罢。

要歇怪风雨,解铃还须系铃人。

天愚一番掂量,最终决定去向孤竹赔礼道歉。打听了对方喜好,择日带了童子,以赏玩宝物为由,捧着特意寻来的稀奇物事去了幽冥。

孤竹心知肚明,也不挑破窗户纸,只当和他赛宝说笑一回的,只字不提前事。

宝物因为天愚输了比赛,留在了幽冥。那怪风雨么,也随酆都大帝的心情,自有来去。

...

天愚将人迎进神居,待童子奉了茶果后,问道:"今日帝君尊驾降临,是游幸到此,还是另有差遣?"

孤竹见他今朝往昔判若两人,轻笑揶揄道:"神君抬举,本尊可不敢随意差遣天界之人。"眼见天愚面起尴尬,才又说明来意,"嗯,今儿个是来向你求样东西的。"

天愚眉头一跳。

酆都大帝眼光不俗,众所周知。可他却比不得上尊金仙,好东西实在不多啊!

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显,仍作谦恭回道:"帝君说笑,小神这里可比不得宝地。不过一些粗陋之物,帝君看中什么只管取了去,说什么求不求的来折煞小神。"

"本尊想要几方天楄来用,阁下毕竟此山之主,总要与你说一声才好。"

天楄,堵山上常见之木。方茎而葵状,服者不瘿。

既是常物,天愚身心一松,由内而外地真诚笑道:"小神只当这堵山上突然出了什么奇物,入了帝君法眼呢!就为这,也值得帝君纡尊降贵亲自劳动一趟?使人知会一声,小神还能不给送去!"

孤竹果然还是不客气的,闻言点头:"唔,今儿没带使唤的人出来。待会儿等龙香挑好了,恐怕确实要劳烦神君使人跑一趟才好。"

"好说,好说。"

龙香闻听让他挑选,遂问孤竹:"帝君要这天楄木究竟何用?"

"给你另辟一处殿阁。"

"啊?为什么?!"龙香闻言变色,以为孤竹要撵他。

"本尊想着,眼下这卷心诀,后期大开大合之招颇多,初时练习难免波及周遭。与其等到帝宫被损毁得不成样了再思懊恼,莫若提前给你置办一处备用。"

龙香暗自吐了一口气,这误会。随即两眼汪汪如小狗似地蹭了上去,讨好卖乖地唤了一声"帝君",此回不为八卦,纯属感动。

没想到帝君居然为了方便他修炼,预备特意打造一处殿阁。他先前以为,若是招式受限,大约会被赶去玄丘练习呢!还特意带他过来亲自挑拣用料。

孤竹拍拍他提醒注意场合,又道,"天楄结实耐用,又四四方方便于安置,甚好。况且,比起帝宫里那些数目有限的东西,此物更妥。倘若一时毁得太过,下回你自己再来添补即可。"

"好!"龙香简直快要感动死了,没想到帝君这般爱重自己,心都软了。

他这儿表达着对孤竹的感激之情,从心里一直腻到外壳,一旁随行的天愚却又耷拉了眉眼。

囧到家了。

方才还有些奇怪,因何区区天楄会落入了酆都大帝法眼,感情是预备拿回去给这小屁孩当柴劈的!还下回再来?天楄在堵山虽属常见,然而也是别处少有之物!

随即又安慰自己,天楄比不得真正宝物,不心疼,不心疼。若是这眼光独到的酆都大帝向他求取什么见都没见过的天材地宝,那才要命呢!万幸,万幸!

抚着胸口陪着他君臣二人去往山间丛林,"热情"地解说一番好赖,然后眼睁睁看着龙香"不能辜负帝君好意"地挑走了一**上好的天楄。

不心疼,不心疼。

回头还得吩咐下去送货上门,把它们堆在孤竹帝宫的空地上,择日"求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