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栗栗勉强说:“那你把妈接到家里来吧,这样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分担家务。”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刘福答应了,掀开被子上、床以后,很快就因为疲惫而睡着。
第二天,刘福跟厂子请了一天假,把父母跟招娣从镇子上接到城里。
李凤霞看到新家,难掩脸上的高兴。
“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有出息,这下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刘福拉着她坐下,“妈,镇子上你们先别回去了,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以后家里你跟栗栗也好有个照应。”
李凤霞心里很是高兴,不顾路上的劳累,转头就去收拾屋子,晚上还给大家做了一顿饭。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以后,第二天,刘福就去找陈大林,带他一起去厂子上班。
陈大林磨磨蹭蹭地不肯去,愣是被刘福给拉走。
听说厂子里来了新人,老李他们跑出来围观,刘福手头上有事情,有些忙,索性把他交给老李他们,转头就去工作了。
陈大林瞅了工友们一眼,试探性地问:“你们在这里干得咋样啊,每个月工钱多吗?”
老李打量着他,“吃饱饭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跟我们厂长是什么关系?”
他问这个,陈大林就来劲了,他有些得意,脸上的炫耀之情溢于言表,“我是陈红枣的大伯,从小看着她长大,跟她爸也是一个娘的兄弟。”
大伙儿明白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闹了半天,是送进来了一个关系户。
“是厂长让你来的?”老李问。
陈大林挺起胸膛,“那当然!红枣说了,她开的厂子,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去!”
他吹起牛来红光满面,其他人被他的架势唬住,竟也都信了。
老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陈红枣当初对自己这么凶,可她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成天把她那些亲戚往厂子里送。
他脸色一沉,有些不舒服道:“你去车间那边,帮忙做一下炮竹的卷筒吧,那边需要人手帮忙。”
陈大林看了老李一眼,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工人,看样子,这是个小团伙,自己跟他们不好混熟。
他想了想,倒也不含糊,直接就去了老李给他指定的车间,那里头有三十多个工位,陈大林选了一个有人的工位坐下。
对方疑惑地看着他,刚要说话,陈大林已经悄悄张嘴了,“知道我是谁吗?”
工友纳闷地打量他,然后摇了摇头。
陈大林嘿嘿一笑,“我是你们厂长的大伯。”
对方吃了一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汗,刚要跟陈大林握手,他已经懒洋洋靠在了椅子上。
“我来这里,是负责监督你们的,你们好好干,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回头我跟我们家红枣说去。”
工友信以为真,越发努力地干活,甚至连他的一份活也干了。
陈大林担心被巡视的人看出来,每次到了检查的时间,就接过人家干好的活,装作是自己的。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月底正是发工资的时间,王桂统计了一下工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她拿着工资单敲开了陈红枣的门。
“厂长,你看这个月的工资,那个叫陈大林的,咋能这么高呢?”
平时厂子里的工资,都是多劳多得,按件计算,陈红枣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卷纸筒的工人里,他竟然是件数最多的。
王桂又说:“我听说这个陈大林是你大伯,每天来得最晚,走得也最早,同样的时间,他咋能比别人多这么多?”
陈红枣也觉得有些奇怪,像陈大林这种好吃懒做的人,他能坚持每天来上班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努力了?她决定暗中找车间里的人问问。
下午,工人们排着队,去找王桂领工资,轮到陈大林了,他兴冲冲进去,却被王桂告知,这个月没他的工资。
“怎么可能没有?我可是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的!”陈大林表示不满。
王桂抬起下巴,示意坐在屋子里的人,“你有什么意见,去问厂长啊,你不是她大伯吗?”
陈大林有些心虚,可一想到这么多钱都没了,于是把心一横,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红枣,我也没干错啥,这个月一直都在本本分分地上班,你为啥要扣我工资?”他陪着笑问。
陈红枣抬起眼皮子,“大伯,你问为什么?你觉得呢?你这个月真做事了吗?我怎么听说,你平时在车间里睡觉偷懒,活儿都是别人帮你做的?”
陈大林张口结舌,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陈红枣笑了笑,“大伯,我叫你一声大伯,并不意味着你在厂子里可以狐假虎威,你要是再借着我的名头,让别人给你做事,我就让你跟门口的张叔换一换,改成你去看大门。”
陈大林有错在前,面对陈红枣的强势,半句话都不敢争辩,悻悻然地离开了。
他刚走,刘福就进来了,看到陈大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关切地问:“爸,你怎么了?”
陈大林瞪了他一眼,“别叫我爸!都怪你,非要把我弄到这破厂子里来!”
刘福一头雾水,不过从他的话里,他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肯定是他自己在厂子里犯了错误,被陈红枣教训了。
他摇了摇头,将陈大林的事抛到脑后,去王桂那里领了工资。
王桂笑着说:“刘福,你可是我们厂子里的优秀技术员呢,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限。”
刘福谦虚了几句,走到陈红枣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陈红枣从报表上抬起头来,“刘福?怎么了?”
他平时很少主动来找她。
“厂长,我妈来城里了,我想着你这么照顾我,打算请你回家,让我妈做顿饭感谢你。”刘福真心诚意地说。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他在城里住上了房子,工作也开始稳定,是时候好好感谢一下她了。
“李婶也来了?”陈红枣有些高兴,她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说起来,我还有些想念李婶的手艺呢,那就走吧。”她起身,跟刘福一起走出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