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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武士、红册

鉴证大会的第三项是试力,分跑、跳、举、游四项,鉴证申请者的体力,各项设最低标准,标准之上评定等级,按优劣授予七、八、九三等武士称号。

“上午要跑二十里,跑步时需要负重五十斤。路上你可能会口渴,我这里有绿豆汤、酸梅汤和晾好的盐水,渴了只管招呼我。”

上午,少浪剑顶着阳光,背着装着绿豆汤、酸梅汤和凉盐水的三个大水壶跟着白小竹跑了二十里。鉴证结束,白小竹累翻在地,少浪剑找了辆牛车将她拉了回来。

“下午要游三里地,我怕你口渴,特意带了绿豆汤、酸梅汤和凉盐水。你要是口渴,随时招呼我,千万别客气啊。”

下午,少浪剑陪着白小竹游了十二里,白小竹在此项目中力压白执恭拔得头筹,陪游的少浪剑却累沉在湖底,差点葬身鱼腹。

“今天上午先跳高,然后跳远,天气热,你一定会口渴,我特意弄了些绿豆汤、酸梅汤和凉盐水。你要是口渴,可以随时叫我。”

跳高、跳远运动幅度很大,白小竹想冒充淑女保持优雅,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放不开,以至于两项都没过关。少浪剑去找主事开后门,为她争取到一次补考的机会。

“我知道,众目睽睽下让一位优雅的淑女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确很难堪,但你想过没有若你因此被淘汰,那面子折的可就更大了。其实,你完全可以用丝巾把脸捂上,让他们只能垂涎你的傲人身材却看不到你的脸。”

“真恶心,我才不要臭男人盯着我流口水呢。”

“你还可以女扮男装,我让执事唱名时咳嗽一声。”

“这还差不多。”

白小竹换上男装,变的更加光彩夺目,正当她一个人对着镜子臭美时,少浪剑淡定地将一把锅底灰抹在了她的脸上。黑,彻底毁了白小竹。加上执事者在唱名时发了疯似的咳嗽,没人知道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是谁。因为缺少关注,白小竹终于恢复正常。

她顺利过关,此项被评定为优。事后有人怀疑白小竹找人替考,欲对其“验明正身”,被少浪剑强硬地顶了回去。

“今天上午是举重,我刚刚试了试那些杠铃,一点都不重,真的,你只需优雅地蹲下去,优雅地抓住那根漆杠,然后再优雅地把它举过头顶就完成了。绝对不会影响你淑女的优雅,所以你尽管放心举就是了。另外天热,我怕你口渴,特意准备了……”

“绿豆汤、酸梅汤和凉盐水是吧,行行好吧,大哥,除了这些,你就不会弄点别的吗,一样东西反复吃,会腻的。”

“不是啊,绿豆汤、酸梅汤和凉盐水,一共三样呢。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换点别的来。”

举重虽非白小竹的强项,但过关绝不是问题,试力一环过后,申请鉴证的人截然分成两类:通过者成为武士,落选者依然是武者。武者就是习武之人,但凡习武之人都可以称之为武者,而武士则是一种资格,意味着他通过了某种甄选,有资格担当更大的重任。

江南八家子弟除白小竹外都被授予七等武士,白小竹比他们低出一等,获授八等武士。不过七等、八等都只是暂时的,只要继续参加后面的鉴证,等级还可以得到提升。

鉴证第三项是拳械。申请人需当着鉴证者的面打一趟自己最拿手的拳,耍一趟自己最擅长的兵器,然后由鉴证者打分,以定等级上下。

这项鉴证过程简单,但耗时颇多,此轮过后江南八家子弟俱跻身上流,绝大多数人都被评为四等武士。

拳械之后是骑射,骑射鉴证设置的目的是为国选材,因此不计入正式鉴证项目,成绩也仅供参考。

参加此项鉴证的人须骑马向固定和游动的标靶上各射十箭,以精准定成绩。

江南人擅舟楫,骑射向来是弱项。且武者多重步战功夫,极少在骑射上用功,因此除了极少数有志于仕途发展的武者,多避开此项以藏拙。

苏家兄弟志在仕途,因此主动报名参加骑射鉴证。

连日劳累,白小竹身心俱疲,懒洋洋地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少浪剑恐其闷出病来,强拽着她去城东校军场为苏家兄弟助威喝彩。

骑射鉴证的场地是由南州驻军提供的,占地十亩,四周筑有土台,但观看之人寥寥。

苏清迈深知骑射环节意在为军队选拨后备军官,主持鉴证的人里安插有军队的耳目,表现优异者会有机会进入军队高层的视野。

真龙朝以武立国,崇尚武功,军队的势力庞大而根深蒂固,与军队搭上关系无疑有助于将来仕途上的进步。

为了让两个儿子在此环节大放异彩,赢得上面的亲睐,苏清迈聘请名师突击调教两个儿子,经过一年的苦练,苏家兄弟俩俱小有所成。

苏越固定靶十中九,游动靶十中八。苏振成绩要更好一些,固定靶十中九,游动靶却是十发全中。赢得了满堂喝彩。

骑射过后立即有主事者问苏家兄弟是否愿意加试劈砍,二人欣然同意。劈砍就是申请人手持马刀劈砍固定靶位上的假人,以测试腕力、刀法和对马匹的控御能力。很显然,苏家兄弟在骑射环节的优异表现已经引起了军中眼线的关注,若在劈砍项中再创佳绩,便极有可能获得他们的推荐而获得军队高层的亲睐。

苏家兄弟全力以赴,跃马舞刀,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剁了假人。刀法、马术、速度和对节奏的把握都恰到好处。

一众鉴证人聚头商量了一阵后,有人抱出了一个红绸包面的麻纸本,将二人的名字郑重其事地添在了上面。

主持骑射鉴证的天武会主事南义城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撒腿来向苏家大管家顾云山报喜,声称苏家兄弟因表现优异已经进了天武会的红册。

红册是天武会甄选天下英才记录其姓名的簿册,每年年终天武会呈簿册于皇宫内枢密院,来年经内枢密院复核后推荐给皇帝陛下,红册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得到重用。

听到这个消息,顾云山暗松了一口气,他让兄弟顾云海留下照看,自己赶回去向苏清迈报喜,至于苏家兄弟,暂时还不宜让他们知道,鉴证大会尚未结束,他们仍须继续努力。

鉴证间歇,少浪剑切了几个西瓜招呼众人,苏家兄弟因为表现良好,容光焕发,一众家臣见有马屁可拍,顿时把二人包围起来,这个献战术,那个讲策略,喷的吐沫乱溅,忙的团团直转。

少浪剑见空抽出身来,挑了一个好瓜捧到白小竹面前,一拳砸开,分了一半给白小竹。

白小竹对那半截烂糟糟的瓜没兴趣,她托着腮,歪着脑袋,出神地望着不远处正与吴家四兄弟说说笑笑的卿雨秋。

她本是个矜持、沉静的人,这阵子也变得爱说,爱笑了。

“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白小竹对被自己一拳打碎的西瓜提不起任何兴趣,少浪剑赶忙又弄回一个来,正忙着切瓜,忽听这一问,一时愣住。

修真是为了什么,修真就是为了复仇,他在赵阳山上十二年都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心中的仇怨放不下,整整十二年,他都结不成气丹。

“修真难道就是为了趋炎附势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少浪剑装着没听见,继续切他的瓜。

“你也说不出来?”白小竹揪着不放。

少浪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那么你呢,你修真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祖父说女孩子修真没啥用,不修也罢,我就傻呵呵地玩到了六岁,那时我是他们的‘掌门’,领着他们东征西讨,好不威风。可忽然有一天他们都不跟我玩了。哼,他们说‘我们都长大了,怎么还能像小孩子一样整天胡闹?这叫玩物丧志。’然后,我就跟他们一起修真去了。”

少浪剑挑了片西瓜递给白小竹,认真地说道:“这就是原因了,大家都在修,你不修,就没人当你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哪有什么自己人?有,也是可遇不可求。”

少浪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不觉一紧,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白小竹并未曾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

一阵惊鼓响过,休息结束,鉴证继续。

此后参加鉴证的几个人成绩都很烂,有一个叫兰花舟的少年,固定靶十中三,流动靶剃光头。尴尬的他猛地摔了雕弓,掩面而去。

距离鉴证会结束还有一个时辰,已无申请人再上场。骄阳西下,暑气渐渐退去,晚风拂面,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少浪剑打了个哈欠,张目四顾,希望能找个打盹的地方。这阵子,白天他要陪护白小竹参加鉴证,晚上还要跟着顾云海招呼各路来宾,着实辛苦的很。

白小竹独自一人扶着土台上的护栏,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空旷的校军场。

少浪剑明知她的心结在哪,却无力帮她解除。他站到她的身后咳嗽了一声,白小竹回之以很勉强的一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累?那我们回家睡觉去。”

白小竹紧盯着少浪剑,眸中的感情很复杂。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也很累。我也希望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少浪剑有气无力地胡扯着,白小竹的表情却愈发哀伤,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

苏振偷偷地瞧了眼校军场的入口处,三条黄狗在沙土上追逐打闹,一群母鸡悠闲地踱着步子在觅食,几个守门的军卒无聊地聚在一处闲聊,此外,空荡荡的再无一个人。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空荡荡的看台上,白小竹和少浪剑并肩而坐,她将头优雅地靠向少浪剑的肩,正喃喃地诉说着什么。

苏振微微一笑,既赞少浪剑的好手段,也为白小竹能找到自己的归属而感到高兴。

目光逡巡一周,他给顾云涯丢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放下手中的西瓜,擦擦手,咳嗽了一声,向主持鉴证会的天武会主事南义成走去。时间差不多了,是宣布鉴证会结束的时候了,夜长梦多,小心为妙。

南义成也是这个心思,他事先得到了上面的关照和苏家的好处,理应是要给予特殊的关照。南义成看了下时间,和几个鉴证商议了一下,站起身来正要宣布骑射鉴证结束。

蓦然,校军场入口处鸡飞狗跳,守卒仓皇乱窜,一骑风卷一般抢入校军场,马上之人高声大叫道:“狮山雪中天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