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一听要把自己的牙拔下来，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拔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光是想想便觉得后槽牙发酸，忍不住打个哆嗦，这种事情就像是硬生生把一个人的指甲盖拽下来一样，疼都能把人活活疼死。
那壮汉觉得心里瘆得慌，连忙向程野摆摆手，“小神医，我不瞧了，不瞧了，拔牙这样的事情可是会死人的，我不瞧了。”
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因为拔牙一事，几乎是脸色煞白，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壮汉了，没有人在瞧见拔牙之后，还能泰然自若的，那种场面，几乎已经可以用血腥来形容了。
不到万不得已，大家对于拔牙的事情都是退避三舍，一般都是硬撑过去，或者嚼上一些麻椒之类的，缓解一些疼痛，可是真到了牙齿痛到受不了了，便只能出此下策，找人将自己的牙拔了。
这个时代，拔牙的方式端的是五花八门，有用绳子将自己的牙绑在牲口尾巴上的，这样一打牲口的屁股，便能顺势将牙拽下去，也有用锤子之类的硬往下敲的，总之最后弄得都是满嘴鲜血，嚎叫连连，样子非常之惨，以至于后来还出现了拔牙这样的刑罚，由此可见，拔牙的痛苦可想而知。
程野却是看了眼那个壮汉，说道：“你可是想好了，现在拔了，过不了几日也就没事了，若是不处理，日后还会更疼，也会更加麻烦。”
程野自然是知道那人是如何想的，牙齿是非常坚固的组织，若是没有有效的手段，想要拔下来是非常费劲的，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疼也能把人疼死，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严重的是牙齿脱落后引起的感染，这是大多数人死于拔牙的重要原因。
当然，程野也不是第一次帮人瞧牙了，记得最初的时候，在山上遇上了一个惹了风寒的老人，那时候的程野只能给他几片阿司匹林止疼，不过现在却是不同了，虽然他很不喜欢这帮人，不过话却是说的不假，只要拔了牙就没事了。
那壮汉不由得想到一人拿着铁锤，在自己嘴里敲来敲去的场景，赶紧点头道：“想好了，想好了，小神医，我不瞧了，便是死也不瞧了。”
他当然不是已经到了舍生忘死的境地，只不过相对于日后的生死，眼前的折磨才是最直接的，拔牙这样的事情，他光是想想便已经腿肚子打颤了。
程野自然是不会勉强，反正诊费已经收到了，概不退还，他反倒还省事了，于是转身便要离开，那壮汉也是松了口气，却听燕公子忽然说道：“小神医既然有法子，便施展出来好了，到底是救苦救难的事情，还望不要推辞。”
燕公子是掏了钱的主，这事岂能说不干便不干了，反正受苦的也不是他，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他冷不丁的瞪了地上那汉子一眼，眼神中满是责怪的意思，那壮汉也是醒悟过来，两万钱可是自家公子掏的，他可没有说话的份儿，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受着。
瞧公子面色不善，那壮汉只好苦着脸又是说道：“小神医，我想好了，你还是帮我瞧瞧吧。”话虽如此，不过整张脸便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在一起了。
众人瞧去，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是苦笑一下，也算是为这个汉子的不幸而感到悲哀了，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反正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受受苦也是应该的。
程野看着一脸苦相的壮汉，招招手，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便与小生进来吧，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说话间，程野带着那人往里屋走去，其他人是充满了好奇心，不过却也不会跟进去的，一来是不合规矩，更重要的，拔牙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想想便不寒而栗，大抵一会儿便能在这里听到那人的喊叫声。
进了屋，程野让那壮汉躺在一个特制的榻上，或者说是一个木制椅子上面，这个由马钧打造的椅子在脑袋处有一个凹槽，刚好可以仰着脑袋架在上面，这是程野仿照现代牙医用的椅子，让马钧打造出来的。
那人战战兢兢地躺了上去，程野让他不要乱动，张开嘴，然后用一个金属卡子将上下牙槽固定住。这些陌生的器具让那个壮汉更加胆战心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上了刑场一般，尽管天气还很凉，却生了一脑门子的汗。
程野没有理会那人，固定好之后，便向着嘴里瞧去，说实在的，这人牙口上的毛病已经挺严重了，若是再不处理，日后的麻烦会更大。
在医学上，智齿又叫第三磨牙，也叫第三大臼齿，它是从门牙开始往后数的第八颗牙，人在幼年时期乳牙脱落后，会有二十八颗牙齿，成年之后，又会长出四颗，也就是一个正常人口中会有三十二颗牙齿。
智齿便是人类长出的最后一颗牙齿，正是由于生长较晚，牙槽中位置不足，很多时候，智齿会阻生在颌骨内，向其他方向生长，从而引发许多病变，疼痛只是最直观的感受。由于智齿的特殊位置，不仅会侵犯临牙，形成压迫，而且还不好清洁，很容易滋生细菌，引起龋齿、牙周炎、牙髓炎等。
看着那人的满嘴黄牙，程野不禁的摇摇头，由于没有日常的口腔护理习惯，这人的龋齿已经很严重了，已经到了不得不拔的地步，再拖下去，便不是牙疼那样简单了。口腔疾病其实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广泛，毕竟除了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一般人可用不起食盐来漱口，更不会在意口腔卫生，便是牙口疼的厉害了，多半也只能硬撑着。
程野看着躺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紧绷的壮汉，笑了笑，然后注射了麻药，拔牙的过程便开始了。
骨膜分离器、牙挺、牙钳，各种工具在程野的手上上下翻飞，那壮汉干脆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瞧下去，整个人都会疯掉的。
医馆外面站了许多人，他们都知道程医师进去帮人拔牙了，可是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便是燕公子也有些奇怪，他不是没有见过别人拔牙的场景，哭天喊地的，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不该这样平静才对。
一个时辰之后，程野终于出来了，那个倒霉的壮汉便跟在身旁，看得出来，他的脸颊有些发胀，嘴唇紧闭，不过眉宇间并没有十分痛苦的神色，反倒是不住地与小神医点点头，小声说着什么话。
与进去时的苦相相比，那壮汉显然是笑着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