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赵山不是很愿意，不过程野还是解开了套在其脚上的兽皮，顿时，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这是一双典型的汗脚，其中的味道一言难尽，程野尽量没有去捂鼻子，只是偏过头咳嗽了一下。
当然，对于这些人而言，有些体味其实无所谓，平日里连饭都吃不上，那还有心思关心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借着茅屋内微弱的火光，程野瞧见赵山的那只脚有些红肿，明显比周围大了一圈，许多地方还有蚕豆大小的紫红色肿块，边缘鲜红，中间青紫，脚趾处有一些白中泛红的水泡，最严重的还属脚面与脚跟之处，已经出现溃烂，瞧着十分渗人。
赵红儿知道赵山的脚有些问题，却没想到这般严重，火光下的那只脚已经不成样子，赵红儿捂着嘴，尽量没有喊出声，却是很急切的说道：“哥，你的脚咋成这样了？”
赵山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如何说了，前些日子还好一些，这几日却越发严重了，有时候疼得连路都走不动，他也只能咬牙硬撑着。
程野蹲在那里，也是皱着眉头，他仔细端详着脚面的每一处创口，询问道：“大当家，你这脚上的症状是不是每年冬日都会发作？”
赵山还没有回答，赵红儿却是抢先道：“是的，是的，小神仙，我哥这症状年年都有，只不过从来没有这般厉害。”
程野点点头，指了指脚面上的红肿处，说道：“这些地方是不是瘙痒难耐，而且还有肿胀感？”
赵山也不多话，却是点点头，认同了程野的说法。
赵红儿见程野一下子便说对了这些症状，赶紧追问道：“小神仙，我哥这是犯了什么病？”
程野叹了口气：“寒冷引起的局限性炎症损伤，也就是冻疮。”
“是不是很厉害？”见程野叹气，赵红儿又是急切的问道。
程野没有立时回答，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冻疮是冬季多发症，通常位于手脚与耳廓处，这些地方是血液循环的末梢部分，耐寒性差，当寒冷侵袭的时候，致使末梢的皮肤血管收缩或发生痉挛，导致局部血液循环障碍，使得氧和营养不足而发生组织损伤。
通常情况下，会出现水肿性红斑，表面紧张有光泽，质柔软，而且瘙痒难耐，很难消除，不过天气转暖后便会渐渐恢复，等到来年入冬又会反复出现。
不过严重时便会出现水疱，破溃后形成溃疡，经久不愈。
程野检查了赵山的情况，溃烂明显，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这也是赵山反复发热的原因之一，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如此下去，手脚会逐渐麻木，失去知觉，到时候就只能截肢了。
好在溃烂处虽然面积很大，瞧着渗人，不过还没有彻底形成溃疡，再加上冬日严寒的原因，感染相对较慢，只要及时处理，问题还不是太严重。
程野看了眼还在焦急等待的赵红儿，道了声：“有些麻烦，不过还有得治。”
他并没有细说这其中的关键，只是简单安慰了赵红儿几句话，有些事他不便说，有些事说了也听不明白，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冻疮这事可大可小，很多人小的时候贪玩，冬日里与小伙伴在外面打雪仗，回家后才发现手脚冻得红彤彤的，还有些发痒，这就是冻疮的早期症状，通常一两日也就没事了。
不过长期处于寒冷的天气中，得不到及时护理，情况就会急转直下，症状也就越发严重，甚至在很多时候，冻疮成了堪比鼠疫霍乱的噩梦。
二战的时候，德军进攻苏联，夏日的时候，直插苏联腹地，可是到了寒冬，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德军很快败退，溃不成军，许多士兵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当时是这样描述的，他们的脸庞、耳廓、手指都出现了暗紫红色淤血性的水肿红斑，不过他们已经没有感觉了，即使摸上去，皮肤也是冰凉冰凉的。
赵红儿瞧着程野，又看看靠着木墩躺在那里的赵山，恍惚间她觉得大哥一下子衰弱了许多，以前的时候，大哥的脚也曾这般红肿，吃过些药，却也不见好，不过来年开春后，渐渐也就没事了，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整只脚都不成样子了。
“小神仙，麻烦你救救我大哥吧……”赵红儿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程野摆摆手，“这些话以后再说，你先去打些水，热一些，还有，将我的那包衣物拿过来。”
赵红儿闻言，知道小神仙要帮忙救治大哥了，赶紧答应了声，急忙跑出茅屋，赵山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眯着眼看着程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赵红儿便端了一罐子热水进来，胳膊下还夹着两个布包，想来时觉得小神仙还在记挂自己被抢走的包裹，便将程野与王越的行李全都拿过来了。
程野将还冒着热气的罐子放在一旁，用手碰了碰，有些烫，看来要先晾一会儿，他拿过自己的包裹，解开后翻了翻，找出一件白净的亵衣，张嘴一咬一撕，撤下一个宽一些的布条，在一旁静静等待的赵红儿却是有些吃惊，原来他要自己的衣物竟然是这个原因。
对于赵山这些人，常年不见得洗一会脚，又经常在山里奔跑，脚上的污渍特别多，程野在帮他处理伤口前必须先将脚上的污渍清理干净，避免引起继发性感染。
由于冻疮的肌肤十分敏感，水温不能过冷，更不能过热，否则会让冻疮的症状更加严重，程野只能自己试过水温后，捧着赵山的脚避开溃烂处一点点擦拭。
这是一种很尴尬的场景，尽管程野没觉得什么，不过躺在那里的赵山却有些难堪，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的脚，帮他清洗，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像赵山这样的直男哪能接受这样的设定，他一下子坐起来，想要将腿缩回去，虽然知道对方是出于好意，可是这样的治疗方式他浑身不舒服。
程野瞧赵山有些挣扎，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直言道：“大当家，小生就直说了吧，你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若是不及时医治，你这条腿就保不住了，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见赵山还在犹豫，程野继续道：“一个瘸子会成为队伍的累赘，大当家，小生这双手包治百病，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