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汝莘看着马忠博拿着手枪，却似乎在想着着什么。
“这东西怎么摆弄学会了？”
“嗯，郭队长临走前教给我了。”
马汝莘呵呵一笑道：“学会了你就留着，我整日里也不出门，要它无用。”
马忠博赶忙说道：“谢谢爹！~”
马汝莘看着马忠博，心里高兴的紧。要说以后能顶起这一大家的，也就是他这二儿子了。就算是自己百年之后，马家也是后继有人的。
“维谦啊，我看你和那郭队长在桌上聊了不少，你看此人如何？”
马忠博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说道：“嗯。。。是聊了许多。刚才我便是在想他和我说的话。从谈吐间，儿感觉此人很是直爽。城府倒是不见得多深，但他说话的方式很特别，一些思想和理论也是儿从未听说过的。还有，他对国家的时局似乎很关注，而且颇有些见解！~”
马汝莘一皱眉，道：“哦？你说给我听听~”
“他说，如今国家在形式上刚刚取得统一，未来五六年时间都是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他还说，保障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填饱肚子是第二位，必须要搞乡村建设，提高农业生产率。人民富有了，国家才会富强。”
“还有。。。对，他说少年强则中国强，一定让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教育，消除文盲，让人们能有自己的思想。在国家这个齿轮转动的时候，每个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嗯。。。还有，他说中国的局势很快就会发生变化，目前绥远最大的敌人可能只是贪官污吏、饥荒和土匪，而不久之后可能是战争。如果五年之内绥远能够打好基础，发展起民族工业，那么将来这里可能会变成中国的粮仓、油田、兵营！”
“还有，他说世界很大，有很多伟大的人和伟大的思想，中国也一样。人类历史上总不乏杰出的领袖带领他们国家的人民走向富强，中国也一样。他说，不要看现在的中国很贫弱，有一天他会强大的让世界侧目，亦如盛唐！”
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的亮光，马汝莘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他走到一旁拿起了烟袋点了上。
马忠博说道：“爹。。。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自信和力量。好像他知道很多我不曾知道的事情，而且。。。他似乎有能力去改变！”
马汝莘吸了两口烟说道：“维谦，你在省城上的也是新学。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也和我说过很多这样的话，还要跑去参加北伐军？可十年后呢？那些将军、司令、大帅都轮番换了几茬了，咱马家还是马家，天成镇还是天成镇！~”
“兴许，那郭麒云是个读过书有些见识的，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如今我们既然通了礼，便是两相交了好。以后他二人只要不损害咱们马家的营生，马家凡事都给予支持便是。至于那什么进步，什么思想的，我看都是吃饱了撑的，你少掺和！~”
马忠博叹了口气，如今而立之年的他再不是当初那个以为喊着“爱国、救国”去街上举着旗子游行就可以挽救贫弱的中国、改变国家现状的年轻人了。
十年了，北伐成功了，军阀也都归顺国民政府了，国家也统一了。
可中国似乎还是那个中国、绥远还是那个绥远、凉城还是那个凉城、天成镇也还是那个天成镇。。。
“好了，维谦啊，不要想太多。不管谁坐江山，只要咱们马家的营生在、地在，咱们子子孙孙就能不愁吃喝，这才是最重要的！行了，早些歇息吧~”
马忠博点了点头说道：“那爹你也早些歇息~”
说罢拿着锦盒出了屋子。
马汝莘的烟袋锅子忽明忽灭的闪了几下，吐出了几口烟雾。
他自言自语的道：“难道那郭麒云是革命党？。。。不对，如今蒋主席已是天下共主，还革谁的命呢？”
“还是得让维谦留个心眼儿，这孩子现在虽然不似从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了，但却也听不得这些五迷三道的东西~”
接着马汝莘叹了口气道：“不管哪朝哪代，不管革谁的命，乡绅永远都是动不得的，这个道理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唉。。。”
——
“学生入校，先生曰，汝来何事？学生曰，奉父母之命来此读书！”
“先生日：善，人不读书不能成人！~”
刘书槐笑着点了点头，连声道好。
“虽是不能写出来，但能背诵也是不错的了~”
接着刘书槐笑脸一收，对着墙角罚站的刘孟升说道：“孟升啊，你以后要勤加努力，多向姐姐学习~”
刘孟升低着头说道：“知道了。。。”
刘书槐叹了口气，说道：“念在你尚且年幼，今日便不再罚你。等过几日，我再考时，若是再答不上来，可要小心你的手板！~”
这时候黄喜娟过了来，一把抱起了孟升。
“他才多大，这才上了几天的学堂，哪有你这样动不动就要打手板的~”
“小时候严些，大了才有出息~”
孟兰对刘书槐说道：“爹，你别生气，孟升还小，我会慢慢教他的。等孟升大了，就能知道爹是为他好~”
刘书槐欣慰的看着孟兰，道：“好~好~还是我闺女明理~”
这时，孟升在黄喜娟的怀里说道：“娘，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是去罚站吧，要不爹又要生气了~”
黄喜娟亲了一口孟升的脸蛋儿笑着说道：“你看，咱的孟升也明理着呢~呵呵呵~”
刘书槐也是一笑说道：“好~明理便好，为父不指望你们今后能有多大的本事，但一定要做个明辨是非之人！~”
刘孟兰：“记住了爹~”
刘孟升：“知道了，爹~”
刘书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啦，咱们吃饭！~”
——
这日早上，郭麒云翻阅着朱玉菡的课本。
书本的封面是单色的印刷图案，上面写着《开明国语课本》，小学初级学生用的字样。
主编是叶绍钧，插画绘制是丰子恺。
说叶绍钧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要说叶圣陶或许有在后世还是后很多人记得的。郭麒云万万没想到，这位中国的著名作家和教育家，共和国的第一任教育部副部长，竟然是民国小学课本的主编。
丰子恺这个名字在后世很多画家的心中是重逾千斤的，不说别的，就凭其一幅画十几万打底的价格，就不是一般人。
而他的师傅更是艺术界和宗教界家喻户晓的大牛——弘一大师，李叔同！
郭麒云看着这两人的名字，不由得想到。
“曾经只在网上看过只言片语，或许这辈子有缘能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