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鲍晨曦身孕的事还需等待一段时间，皇太子风流债的问题暂时可以从日程上拿下。
弘辉暗暗松了口气。他有某种程度的觉悟，知道三千宫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没有想到，两年前只有过几面之缘的琳达也不远万里来掺上一脚，还做的有模有样。
国内国外宫内宫外都暗藏伏兵，真不知道世上还有哪里是能有让他清净的地方。
见证了鲍晨曦把脉的众人一齐到皇帝的帐篷报告结果。美丽的女皇不惊也不怒，仅是点头同意了宫斗管理处男官的建议，然后就遣散了除三位皇子外的所有人。
只剩母子四人，皇帝走下皇座，来到皇子们面前，轻轻拍了拍弘辉的肩膀。
“辉儿，辛苦你了。”
“——”弘辉呼出一口无奈的气息，低头恳求道，“母亲要是早知道是闹剧一场，下次还请直接了结，免得劳师动众，还让百姓们看笑话。”
“可那不是百姓们希望看到的啊，”女皇笑的温柔而灿烂，“百姓们想看的就是皇家纠葛，宫闱秘事，不满足他们的期待，让他们每日谈论你，如何增加你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呢？”
“我希望这样增加的分量对国家安泰有益……”
弘辉无力反驳母亲，姑且把这次的事当做了履行储君的责任。
问过了长子，皇帝又对次子跟三子问道。
“岚儿，流儿，外出可好玩？”
“很好，儿臣很开心。”
弘岚没有任何怨言，露出跟母亲极为相似的笑容。
“……好玩，”弘流相当不乐意似的答应了一句，“没想到自己也被玩了。”
“呵，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平时做事不够仔细，来往也不挑人，”皇帝语气中略带了些对小儿的鄙视，“本来该罚你点什么，不过你肯以身试药，就自己检讨教训吧。”
“母亲怎么不说皇兄，如果不是皇兄夜宿宫人处，那个什么鲍晨曦怎么会生出这种诡异的主意！”
弘流十分不服气的瞪了弘辉一眼。
“我什么时候夜宿宫人处？”
弘辉回瞪。
“不就是那个守坟丫头那里？刚才那个守坟丫头要说，被你拦下了。”
“……”
是谁说的，是不是沁灵说的，有没有说他当晚到底做了什么——
问，弘辉当然问不出口。
否认，太没有担当。
解释，是因为被女鬼附身才无意识的住了一晚，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在他陷入短暂的矛盾挣扎时，母亲为他铺了台阶。
“三千后宫，早晚都是他的，早住晚住住在哪里，怎么住的都不重要。更不是宫人们耍小心机的借口。”
“哼，母亲果然偏心大皇兄。”
弘流嘴巴一撇。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弘辉对三千后宫露出的厌恶之色。
“既然你这么说，那为娘的就让你们平等一回——这件事情，你们三个一起去办。”
皇帝从书案上拿起三个信封，递到兄弟三人面前。
“里面的是地图，三张都是一样的。后天早上就进入瀚海了，我有个想见的人，他住在落霞县外的落霞谷。进了瀚海之后，你们就改道，按照地图去落霞谷，想办法把他给我带来。”
一听地名弘辉心中就已经理解皇帝的用意，沉默着接过了信封；弘岚左右看了看信封，自己思索其中的奥妙；只有弘流不理解的开口问道。
“怎么，母亲一国之君还有传唤不来的人？是不是哪个自命清高的隐士？要是朝廷确实有需要，我是可以以皇子身份低头恳求他，但是如果他实在冥顽不灵，就只能绑来了。”
“……”
心知是什么人的弘辉，不禁用充满同情和担忧的目光看向被蒙在鼓里的弘流。
“可以，如果他冥顽不灵，你试试看绑不绑得来。”
皇帝暗笑，弘流世俗心虽重，但这份“无知无畏”还挺可爱。
“此人确实相当的顽固——不如这样吧，你们三个，最后谁能说动他把他带来，我就满足他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任何都可以？！”
弘流眼中立刻放光。
“嗯，任何都可以。”
得到母亲的肯定的回答，弘流真的有点恨不当即得策马启程了。
而皇帝又转向弘辉吩咐道。
“辉儿，把守坟丫头也带上。”
“？！”
“即使你们三个见不到那个人，也务必要让守坟丫头见到他。”
皇帝以郑重的表情将命令说的无比清晰。
“母亲，是要她见，还是要她身上的初代先帝见？”
弘辉察觉到皇帝的打算，声音沉了几分。
“最理想的，自然是都见到。”
“……”
弘流左右看了看用眼神交流的长兄和母亲，不明白其中奥妙，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弘岚抢了先。
“母亲对皇兄果然不一样，我跟弘流都是单枪匹马，却只许大皇兄携带家眷。”
弘辉当然知道弘岚又在借机取笑他，他平常就很不愿意搭理弘岚这些低级的挑衅，现在在母亲面前，他作为长兄更不能跟弟弟计较，将不满化作一个瞪眼了事。
皇帝露出慈爱且灿烂的笑容。
“都说了，这次你们三个平等。你们两个想要带人也可以，流儿带那个假怀孕的鲍晨曦，岚儿带那个喜欢写书的佟仁女，怎么样？”
“不了，您还是只偏心大皇兄就好了！”
弘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反对。
“……我也，不是很需要帮手。”
佟仁女看上去虽然聪明，弘岚却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不是适合放在身边的人，也一口回绝了。
成功堵住了儿子们的嘴，皇帝笑的更满意了。
三位皇子领了命告退，他们还没走出营帐，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陛下，有太师快马急奏。”
阅毕太师的奏折，皇帝简单的批了几个字，将奏折递还给来送信的太师仆从。
“告诉太师，此事朕授他全权。”
***
沁灵跟佟仁女回到子安县客栈的时候，阿雷克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叫好了午饭，吩咐她们两个吃完饭就出发。
吃饭时，阿雷克、琳达、孩子坐一桌，全程气氛压抑，无语言交流，只有孩子不时吱吱呀呀的吐出几个字来。
沁灵和佟仁女坐一桌，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佟仁女搬着椅子凑到沁灵旁边，拿筷子捅了捅沁灵的胳膊。
“怎么了？”
沁灵觉得佟仁女抿着嘴弯着眼想笑又不明笑的表情有些古怪。
佟仁女从袖子拿出一本小册子塞到沁灵怀里，又好像是怕阿雷克那桌听见似的，用最低的音量说道。
“这是我预定下个月出版的新书，专讲恋爱心理的，送给你。”
“谢、谢谢……”人家都已经塞到她怀里了，沁灵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但原因还是要问一问的，“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帮你啊。”
“帮我？”
沁灵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你跟皇太子，是怎么回事？”
“我跟弘辉？什么怎么回事？”
“你直呼太子殿下弘辉，这事情就不一般，”佟仁女低着头丝丝笑了两声，“还有刚才在营帐里，你说太子殿下被女鬼附身，后面想说什么被太子殿下截断了——我猜，你要说皇太子当天是在你那里过的夜是吧~”
“是啊，”既然被猜出来，沁灵也坦然承认，“不是我想掺和逼宫什么的，他真的是在我的香玉院睡了一晚，因为紫云，一个女鬼附在他身上。”
“我就说没看错，你是个在台上的人。可你怎么就不懂用用套路？说得这么淡定，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似的，白白错过机会。”
“……？”
沁灵咬着筷子头，歪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接佟仁女这似懂非懂的话。
佟仁女用一根筷子指了指垂头丧气吃着饭的琳达。
“你是不是没听进去我回来路上讲的‘机会说’？她们苦心要制造出来的，就是跟皇太子靠近的机会，而你已经有了那个机会，为什么不展示出来？还能让皇太子堵回去？夜宿宫人此事可大可小，全凭你运作。”
“……小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要我没有什么也要说有点什么。还能有什么？”
“能有的很多啊，”佟仁女凑得更近了些，“我看不只是夜宿，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吧。你拿着不坏之卷，之前又被陛下召见，其中缘由一定很多。”
“你……为什么问这些？好奇？”
沁灵感觉到，佟仁女身上发出的“欲望”气息越来越强，话里透出弦外之音，不知不觉收紧了心中的防线。
佟仁女也察觉到沁灵防备的眼神，索性直言不讳。
“你也看到了吧，我带出来的那个箱子，里面一半是白纸，一半是素材记录。我是那种没有素材就写不出东西的，所以特别注意收集身边的奇事趣事。碰上你这样的奇人，怎么能不好好问问。”
“你要拿我当素材？什么素材？”
“当然是小说素材啊！你以为我一路上写的是什么？”
“宫斗小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