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的假设不由自主的从脑袋里冒出来，为了吞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沁灵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
“该不会什么？”
“……怎么好像终极魔头一样？”
沁灵巧妙的转了个弯。
“也可以这么说啊，想要赢得宫斗最后总是要打败她的。”
第一名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奇宝宝沁灵恨不得马上就把整个合辰宫都探查一遍，找到她在何处闭关修炼。本来她对参加宫斗当皇妃的兴趣就不大，但对太阳底下的新鲜事却是热情满满。
“不知道弘辉，或者岚知不知道第一名，还有第五名……”
“问问不就知道了？你现在天天都能跟岚见面，方便得很吧。”
“我宁可不要这种方便，真心求放过……”
不提还好，一提到去见岚，沁灵刚才还充满活力的双眼立刻蒙上了一层痛苦的阴影。
***
上个月都还排名第二的岚，本名弘岚，正式场合要加国名称他弘灵岚。
虽然身处后宫，名列三千佳丽榜眼，但他却是如假包换的当今二皇子，性别男。
为了防止宫人们暗斗使诈，他遵从母亲——当朝皇帝——的命令，以第二名的身份入住后宫，作为宫斗监视官暗中监管宫人们。
不久之前沁灵三人陷入了被诬陷的桥段，正是他打破了某些人企图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盘算，干净利落的主持了公道，也给宫人们的智商上了一课。
如果仅仅是主持公道，沁灵自然感激不尽。可这位二皇子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居然屈尊降贵以第二名的身份挑战第三千零一名的她。
沁灵还记得当时而三天后宫斗司仪官宣布比试结果时带给全场的震撼：
“第二名‘岚’挑战第三千零一名‘幽沁灵’的比试，两场均为岚获胜，即时起，双方排名交换！”
文学馆院内围观的近百名宫人和院外包围的几百名宫人一片哗然。
“什么？那个吊车尾的竟然被岚大人挑战，还被夺去了三千零一的排名？”
“那不就是说，守坟的晦气鬼要爬上第二名了？！”
“从上回比试写陛下的诗词我就看出来了，本来嘛，都不是她参加的比试，唯独被陛下相中单独约小黑屋聊天，这不是暗箱操作是什么？”
在一场争夺未来皇后的后宫大乱斗中，一人之下三千人之上的第二名居然去挑战垫底的三千零一名，并且战胜换位。
喂！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跟她们从宫廷读物中学来、从他人那里听来的宫斗逻辑完全不一样啊！没有人知道那位近乎完美的第二名为何要将高位拱手让人，自己去做垫底。
何止围观者不明白，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幽沁灵也没有回过神来。她仍不敢相信，呆呆的看着摆在面前的两份答卷。
她，被皇家一道旨意害得守坟一千年的家族的最后一人，在比试“写皇家坏话”的项目上，怎么会输给当今的“二皇子”？！
两炷香之内她无所顾忌，奋笔疾书，吐槽了将近两百条皇家的坏话。而对面那位男扮女装混入宫斗的二皇子，竟然大笔一挥写了五百多条！
——“我比这些人更恨皇家，为什么要听他们那种半吊子的泄愤？要比仇恨，我比他们更有话可说。”
两个月前二皇子的兄长——皇太子——面对一群憎恨皇家的鬼魂时说过的话，此刻在她耳边回响。
这皇家拉仇恨的能力，不但对外人有效，竟然连子孙都波及，也堪称皇族里的奇葩了。
沁灵难以置信，目光木然移向戴着纱帘帽遮掩面孔的二皇子，然而只换来对方一个隔着白色纱帘的优雅微笑。
「你们，都是有多恨自己家……」
「初代皇帝，你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如果仅仅是出自个人兴趣，由他换位玩玩也罢，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还要求跟沁灵交换工作——把相当于合辰宫宰相位置的政务间管事官让给沁灵，自己去接替沁灵做合辰宫“风水宝地”香玉院的守坟人！
他做守坟人倒也算无官一身轻，落个清静自在，然而，沁灵一个长在深山十五年、与鬼魂鸟兽为伴的山野丫头如何当得了一宫的“宰相”？对他来说是大材小用体验人生，对沁灵来说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活生生的捧杀！
比试结果出来沁灵就当众向他抗议，说换工作的要求根本就是“坑人坑鬼”。岚非但没有生气，还用从女鬼那里借来的美丽声音无限温柔的说：“不要紧，我教你，教到你会我们再换。”
如此荒唐的大度，竟然能赢得宫人们一片称赞，除了岚也是没谁了。
自那以后，沁灵悠闲守坟的日子就结束了，白天要应付一帮对第二名虎视眈眈的宫人，晚上要去岚的静风院学习政务。
沁灵自知不是做宰相那块料，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去练字，学个一知半解。让她每天硬着头皮去见岚的唯一动力，可能就是静风院的夜宵。
***
“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来，先抄了这本弘灵都氏族史。”
“……”
弯月迷离，星河显露。典雅庭院，朦胧宫灯。小竹沙响，溪水静流。
殿外院中，众多鬼魂化作长尾幽光，无声缭绕。
屋内，弘岚已经换回真声，站在书案旁，无比友善回复沁灵，同时从足有半人高的书堆中取出一本，放在书案中央。
“过了这么多天，你也该知道我听进去了多少，这样赶鸭子上架有意思吗……？”
沁灵一边抄着那些分开认识连起来就像天书的文字，一边无奈的斜睨了弘岚一眼。
“如果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直说就好了，我也省得每天在这里练字——但是，要我跟你联手提供情报就别想了。”
沁灵想了想，在话尾补上了一句。
“要你做的，就是在这里学习，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弘岚像一个亲切的教书先生，语重心长的劝导不爱学习的学生。
“为了我将来？怎么讲？”
“当然是为了你将来当皇后做准备啊。”
“哈？！为什么我将来要当皇后？！”
当皇后，这对沁灵来说就如同一个特大号包子砸在自己面前，虽然足够吃一辈子却正巧是自己不吃的驴肉茴香馅。
“过了这么久你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立场吗？你现在正在参加一场争夺将来后位的斗争，而且已经位居第二，自然是有足够的机会成为皇后。”
“要是为了这个，你可以完全不用操心。我早就跟弘夜说好了的，宫斗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放弃成为皇后或者皇妃的机会，离开皇宫。再说，我看他现在已经巴不得我快点滚了。”
“那是因为，现在你不走，将来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听了沁灵的说法，弘岚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漂亮的弧线。
“？”
“我跟他到底是兄弟，虽然喜欢的东西不同，但他的兴趣我还是知道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弘岚眼中亮起狡黠的光点，玩起折扇。
“兴趣？不就是装作两个人玩人格分裂互相推脱责任吗，我也知道。哼。”
没有那个脑筋去深想弘岚话里有话，沁灵只是顺嘴扔出一句气话。
“你还在生气？”
“当然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在堆镇魂塔的比试里输给你啊。”
弘岚豁然一笑。
“就算你比赢了，我们各胜一场，在最后抽选的决胜项目上你觉得你能赢得过我吗？”
“……”
沁灵没话好回了，只能不服气的鼓起两边的腮帮子。
弘岚说的没错，就算赢了一场打成平手，她也没有信心在第三场能赢过这位被众宫人当做完美标本来敬仰的二皇子。结果还是一样，要被他拉来上课。
但是！结果算结果，过程算过程，要不是那天弘辉的“恶劣表现”，她也不至于输得像个傻瓜！
“算了，反正我是个山野丫头，这个第二名的位子肯定坐不长。过几天我输给别人，到时候就没人成天琢磨着挑战我了。”
想起还能通过宫斗换位求得解脱，沁灵觉得一切也没那么糟糕，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关于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弘岚故意模仿沁灵刚才的句式和语气，“如果有人打败你成为第二名，我就再挑战她，赢了之后再把第二名换回给你，保证最后跟第一名决胜负的是你。”
“！！”
胜利曙光顿时变成晴天霹雳，沁灵一头栽倒在宣纸上。
“我跟你有什么仇！非要把我绑在这里，强按牛头喝水吗？！”
她带着额头上刚印上去的两块墨迹质问弘岚。
“有仇的不是你。”弘岚慢悠悠的笑了两声，抬高了些语调，“我都说过了，我在等待向弘辉复仇的时刻，把你锁在我身边自然是为了让他好看。”
“你这思路跟宫斗逻辑一样难以理解……”
“你也不用理解，不理解我才好安排。”
弘岚似乎很满意沁灵的“无知”，顺手又抓了两本书放上来作为“奖励”。
他正要对沁灵交代今晚其他的学习任务，书房外忽然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
PS: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定时发布了ORZ……今天有点事，只好提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