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举报你们说坏话的是曲婉歌的侍女王彬彬；举报你利用家世压人的是曲婉歌本人；举报沁灵姐姐勾结外人的是一个叫杨雪露的，举报我们三个结党营私的是一个叫苏绫衣的。”
明姬将四个人的名字分别写在每封举报信的内容之下。
“曲婉歌跟王彬彬不奇怪，另外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呢……？我要是没记错，杨雪露是负责通渠道挖淤泥的，苏绫依是负责处理旧衣物的，两人都是排名不高的杂役，为什么会配合曲婉歌她们对我们发难……”
“你认识她们？”
沁灵插话问道。
“不认识。”
明姬一边思考二人掺和的原因一边摇摇头。
“那你竟然能记得她们是掏淤泥跟捡废品的！”
沁灵不觉发出一声感叹。
“哎？嗯……因为当时，我受不了两千九百九十八的打击，心有不甘，就把三千人和所有的工作都看了……”
“这是看了就能记住的事吗？！”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玉璞又露出狡猾猫咪样的笑容，将双手抱在脑后伸了伸腰，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两人为什么插一脚不知道，但始作俑者应该是曲婉歌错不了。不过昨天你刚说要挑战她，今早就有对策，还拉上两个无关的人帮忙。我可不觉得曲婉歌有这个效率和脑筋。”
“我也觉得，可能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但那个彬彬是粗野侍女，也不像很有头脑的样子。要是其他人……谁会帮四百零二去对付两千九百九十八和三千零一号呢，我想不到有任何好处。况且，以曲婉歌的为人，她会不会相信别人的计策还是个问题。”
玉璞撅着嘴，明姬皱着眉，两人似乎都想不明白。
沁灵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张大眼睛反问道。
“怎么没有出主意的？这宫里既然有坟地，有比武大会，还可以赌博，说不定就有那种有求必应、专门帮人出谋划策的大仙神算子之类的啊。”
“！”
“我以前去镇子上玩，卦摊上总是不缺求神问卜的。看他们的样子，大部分都很相信卦师的话，有人爹妈儿女都不信，就信大师。”
“你这么一说，倒真有这么个地方！”
玉璞一拍脑袋，沁灵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所有的疑问都串起来了。
***
“这里就是观星楼？好高啊，跟我们山里的古树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绛紫色的六角塔楼，沁灵发出一声感叹，仰着脖子数塔有几层。
“楼顶风景不错，不过等有时间再上去吧。我们先去地下，‘愿涌泉’在地下。”
“哦，好的。”
玉璞先头领路，沁灵拿着镇魂杖赶紧跟上。
出了香玉院，玉璞带着她一路往南走，大约一刻钟就来到了一片别致的宫苑。
流淌着清水的一条条细沟渠交错铺在地上，矮树花丛点缀着被水道分隔的石子路面。沟渠分支众多，但几条最宽最长的渠道都是围着一个中心铺陈。
赫然立在清渠环抱中的，是一座十二层的六角塔楼。
雕刻着星图花纹的楼门没有上锁，两人大大方方的开门进了塔楼。
在陈列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怪道具的一层，她们看到两个正在擦拭道具的宫人。
玉璞跟宫人们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沁灵走进通往地下的楼梯，两个宫人大眼瞪小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俩人是何方神圣，二人就已经从她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
塔楼外观古朴，一楼陈设古怪，地下又是別有洞天。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四处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芒，将没有任何灯火的地下空间照得透亮。
仔细看，散布在地上的光芒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从一种蓝色的苔藓上发出的。
“这是什么苔藓？我从来没见过。”
“很稀罕吧，我一开始还打算把这东西推广出去做商用，但是它只能靠‘愿涌泉’的新水才能发光，真是可惜。”
玉璞略显遗憾的摇摇头，仿佛还在为丢失了一笔大生意心痛。
“也就是说，这些石板下，都有‘愿涌泉’的水流过了？外面地上那些水流也是从地底涌出的泉水？”
也许是石板和墙壁隔音良好，沁灵听不到任何水的声音。
“大概是吧，水流好像一直通到外面的。除了扔垃圾的时间，西边的宫门都不会打开，我也没详细调查过。”
沁灵前后左右看了看，地下空间似乎比一层要广阔得多，从苔藓的分布可以清楚的看出这里有多条支路。她和明姬走在苔藓最少的一条大路上，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和沁灵手中镇魂杖上金属环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响动。
“但是，不对啊……既然说那个‘愿涌泉’是有求必应，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来呢？我还以为这里会有一堆乞求宫斗妙法的人挤破头呢。”
玉璞想到的可能会指点曲婉歌实名举报的神秘人，就是观星楼下一汪名叫“愿涌泉”的泉水了。
据传说，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封入瓶子投入愿涌泉，不消半刻泉水就会给与回应。
“那是因为消息还没有传开啊。这等好事，不管真有假有，想一枝独秀占尽风头的自然不想告诉别人。”
“也亏得曲婉歌能知道。”
“我卖给她的嘛。”
“哎？！”
玉璞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沁灵发出惊讶的声音。地下空旷，沁灵的叫声响了几个来回。
“谁的生意不是做？她既然贴上来，我也不好意思让她空手而归，就卖她点情报咯。”
“怪不得你一下就想到这里，果然你不是来宫斗的。”
沁灵也肯定了玉璞在后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样最好，曲婉歌主仆那样心如海底针的宫斗信徒们真是看着就累！
“不管斗不斗，我不太信这些玄学。据说得到泉水帮助也不是免费的，要付出一定代价，似乎有些鬼神之术。至于是真是假就要沁灵姐姐你这个行家来鉴定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一扇直顶天蓬的铁青大门前。
不等两人伸手碰门，铁门就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
门缝当中探出一个人影。
“……”
悄无声息出现的人，是一名跟沁灵差不多高的少女。
少女脸上没有表情，身穿素气的灰白衣裙，黑直长发垂过腰际。
“你好？”
察觉到少女那对没有聚焦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却没有开口的意思，沁灵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
“介绍一下，这是排名第十二，观星楼的管事官，上官黎星。”
“太吵了，在里面就听到了。”
名叫黎星的少女转动眼珠瞧了一眼主动介绍她的玉璞，用听不出是烦是喜的平淡语气回了句话，就又将目光移回沁灵。
“好了好了，让我们进去就不吵你了。”
玉璞笑着央求。
“随便你，没有规定要我阻止你们。”
黎星安静的走出大门，闪开一条路。
玉璞推着沁灵进门，忽然又转过头来问道。
“对了，曲婉歌昨天来过吗？就是宫乐馆的那个，领着一个凶巴巴的侍女，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小家碧玉。”
“来过，晚饭前，说要对泉水祈愿。”
“谢谢了。哼哼，看来我没猜错。”
印证了心中所想，玉璞满意的走了进去。
“回来了……”
铁门合上后，黎星的目光仍没有从沁灵走过的方向移开。
如同静水滴石，她口中漏出字来。
“我们的王，终于回来了。”
***
“呵呵，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出来什么神鬼。”
玉璞不客气的关上铁门，跟沁灵一起面朝房间的中央。
这是个圆形的石室，装饰物只有粗简的石雕跟地上发光的苔藓。简陋的布置，让位于房间正中央的一眼涌泉格外的抢眼。
泉水被围在一圈石雕的边缘中，不断的翻涌跳跃。本来无色的泉水，在地上以泉水为中心发散生长的苔藓的映照下，闪耀着蓝白星点。
地下的高度比地上塔楼的各层高上两三倍。粼粼涌动的水波模糊的投射在天蓬和墙壁上，给这个本来死气沉沉的石室染上了一层梦幻灵动的色彩。
“怎么样？有鬼什么的吗？”
玉璞走到泉水边，对凝视着泉水的沁灵问道。
“好像有些灵气，但不是鬼魂。”
沁灵双眼映着泉水的波光，除了鬼魂和英灵相关事物，她并不熟悉其他的灵力和法术。
“嗯……我们试试看。”
玉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塞了软木塞的小瓷瓶，扔进泉水。
瓷瓶被涌出的泉水打入水底，迅速不见了踪影。
“你想的真周到，我就只带了镇魂杖来。”
等待回音的空间，沁灵跟玉璞又聊起来。
“光想得周到有什么用，我爹说我精明有余眼光不足，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
玉璞叹了口气，颇有少年老成的感觉。
“怎么会，举报信你说拆就拆，胆大心细。”
“胆子大有什么用，没有硬实力，真打起来肯定只有被按到地下挨揍的份儿。我倒是希望少点精明，多点力气。就像你还有玉琳跟翠屏一样。”
“我自知自己都是些山野功夫，可不敢跟那两位行家比。”
想起玉琳跟翠屏池上比武的刀光剑影，沁灵手腕有些发紧。
虽然也知道跟那两人交手肯定处于下风，但是守墓期间见到的净是盗贼，她从来没碰到过正经的对手，要是能跟她们比试一番——想想还是挺带劲的。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排名第六，明姬说预选军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肯定都有过人之处。我猜你最大的长项就是……赚钱？”
“没错。”
玉璞爽快的承认，自豪的挺起平坦的小胸脯。
“预选军比试的时候，我掏光了一百多人的腰包，大受陛下好评。”
“一百多人？！预选军不是只有五十人？”
“预选军当中只有三十个上套的，出出进进的打杂小吏什么的大概有六十多个，评分官员有十个。”
玉璞说得轻松非常，沁灵的嘴已经合不上了。她想象不出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榨光那么多人的钱。
“不过，我也只能排到第六，再往上就爬不上去了。硬招不够，坑蒙拐骗也只能到这个位置。”
“第六已经够高了，你不是也对皇妃没什么兴趣吗？”
“虽然不指望当什么皇妃，但获得的名头越大对以后的发展越有利。再说，参加宫斗可以结交各种贵人能人，自己不行可以投资其他人嘛。”
“投资？”
“是啊，投资可是最考验商人眼光的一环了。”
说到这里，玉璞又露出了猫咪笑脸，盯着沁灵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看中的是明姬姐姐，你是我意外捡到的。”
“投资我们？一个两千九百九十八，一个三千零一？你确定？”
===我是作者吐槽的分割线===
哎呀，沁灵这话一出来，山野丫头本色就暴露了。玉璞可是独具眼光的天使投资人，当然要低价的时候买进啦，三千零一已经是最低点了，当然赶紧建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