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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决裂

初夏的雒都绚烂而美好,屋顶花园的龙沙宝石已经爬满了整面墙,绣球含苞待放,阳台上一排排熊猫堇,开得顽皮又鲜活。

夜间的微风里带着浓郁的花香和草香。

凌俐在这微凉的夜里,又一次等南之易等到了深夜。

这一个多月来,凌俐过得度日如年。她原以为陆瑾然是杞人忧天了,然而后来的发展,竟然慢慢映证了她当初的推断。

桃杏出院后,南之易第二天就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找了个和桃杏要好的女生,让她们一起搬进去。

他的理由是,这样有助于桃杏养病。

从那之后,南之易的行为就更让凌俐看不懂了,也让凌俐很难受。

南之易忽然无比在乎起桃杏来,不管他在做什么,不管他在哪里,只要桃杏一个电话,他就会匆匆地赶过去。

甚至于,在和她温存的时候,也能被一个电话召唤走。

他的解释是桃杏又哭了,又想不开了,或者又做出自残的行为了。

他们甜蜜的二人世界,硬生生插了第三个人进来。

凌俐慢慢地明白了陆瑾然那番告诫的初衷——南之易可以不在乎桃杏,却不会对陆冬生无动于衷。当曾经出现在陆冬生身上的情况,出现在桃杏身上的时候,南之易渐渐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但,凌俐还记得那个夜里,南之易对她的承诺。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手心告诫自己——再熬一熬,马上就会过去。

夜里十一点,南之易终于回家。

他看到呆坐在灯下等他的凌俐,难掩的愧疚:“我早说过你应该早点睡的,何必非要等到我。”

凌俐没有回话,只起身帮他拿了拖鞋和居家服,又默不作声到厨房里给他热汤,最后拿他换下来的衬衫去洗。

在洗衣机前,她闻到衬衫上明显的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她攥紧手心,指节有些发白。

这是桃杏的香水味道,而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南之易身上发现这个味道了。

正好南之易喝完汤端了碗过来厨房,经过她身边,看到凌俐捏着衣服,鼻尖微微一动:“我知道你在乱想,今天桃杏把香水打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凌俐哦了一声,将衬衫塞进了洗衣机,心里一团乱糟糟的,不想问,也不敢问。

十二点睡觉前,凌俐想了又想,还是问了南之易:“陆姐那边问,六月十八的日子定为婚期,你觉得怎样?”

南之易手上的动作一顿,之后抬头,眉心微蹙:“六月?会不会太快了点?你觉得我们能准备好吗?”

“说的是农历,也不是国历。我算了算还有两个月,应该来得及的。”

“哦,”南之易思虑之后回答:“马上毕业答辩了,我把学生安稳地送毕业再说。还有,还有……”

他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说出那个会让凌俐不快的名字:“陶玥九月答辩。”

他避免了用桃杏这两个字,免得显得两人之间过于亲密。

凌俐一愣:“她不是也该毕业了吗?”

“现在的状况,肯定不能按时毕业了。”南之易缓缓说,“学校同意延期,她下半年再答辩,要不,我们的婚礼就放在那之后吧?”

凌俐只觉得心冷了半寸,下一秒,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头顶:“粉妹,我知道你委屈,等这件事过了,我加倍补偿你好吗?”

他的声音又软又柔,头顶温暖的触感也让她心口一烫,然而几秒后,又忍不住低落下去。

凌俐低下头:“我的意见无关紧要,怎么安排她,你说了算。”

南之易察觉到她的不快,解释起来:“你知道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毕竟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看着她出事,也不想发生她第四次自杀的事了。”

凌俐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端着碗到水龙头边,慢慢地冲洗。

她一边洗着碗,一边止不住落泪,强忍住不发出声音。

南之易一声叹息,从身后抱住她:“你知道的我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她是我的学生而已。”

“真的仅仅是学生而已吗?”她忽然问了出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在隔壁小区租房的原因?”她转身,面对他。

“医生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她现在的情况已经雪上加霜了,改善下居住环境,对病情康复也好。”他叹了口气,回答。

她吸了吸鼻子:“三年的租期,不到五百米的距离,这真的是老师应该为学生做的事吗?有病找医生才是正常的吧?为什么找你?”

南之易紧抿着唇,黝黑的眸子里似是翻涌过万般情绪。

半分钟过去,他最终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南之易,”凌俐罕见地叫了他的大名,“其实在她刚刚受伤的时候,你还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件事。但在她第二次割脉后,你忽然变了个人一样,几乎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我真的不想乱猜,但你让我怎么不乱猜?”

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几秒后,远处响起隆隆的雷声,似乎快要下雨了。

南之易捏了捏眉心,神情疲惫:“我是她老师,她对我多一点依赖和信任,也无可厚非。再者——”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她没了父母,怪可怜的。”

听到他提起桃杏是孤儿的事,凌俐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也是孤儿吗?无依无靠,就只有你而已。现在你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经常把我抛下。你明明知道她是故意而为之的,为什么还不避嫌?”

她说着说着,眼里淌下泪来。

看到她流泪,南之易揉了揉眉心:“我是有苦衷的,只是现在不好和你解释。”

“苦衷?”凌俐忽然一笑,声音里不由自主带上讥讽的语气,“就是因为陆冬生当年抑郁自杀,所以当你知道桃杏有抑郁的倾向,你就再放不下她了。这就是你的苦衷,对吧?”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她本不该说的,也一直强行压抑着自己不理智的行为。

但越是忍,越忍不住,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反而越是无比在意起陆冬生的事。

“你说什么?”他刚才还满是愧疚的眸子,这时候忽然莫测起来,“陆冬生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凌俐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日子她的踯躅和苦闷宣泄出来:“你认为我不该提起陆冬生?你扪心自问,要是没有陆冬生的自杀,你会不会对桃杏现在的抑郁这样上心?”

南之易没有回答,只是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忽然间寒光闪闪,带着怒意。

凌俐深吸口气,放缓声音:“你答应过我多少次,不会让桃杏介入到你我之间,可是现在你为了她,改了我们结婚的日子,甚至,以后我还得天天见到她。这样,还叫不介入吗?”

听她提起之前他的承诺,南之易表情缓了缓。

他立在原地,视线放低与她齐平:“不要再提陆冬生的事,你也不要乱猜。等我摆平这头,补偿了桃杏,九月以后我们就结婚,行不行?这件事我会给你合理的解释,只是希望你现在给我时间和空间去处理。”

凌俐恍然抬头,看到他疲惫的神色和眼里化不开的愁绪,忽然间心软,差一点就要说出答应的话了。

南之易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在他接起来之前,凌俐已经隐约看到上面“桃杏”两个字。

四周很安静,她又和南之易靠得那样近,从南之易接起电话开始,桃杏的哭诉、抽泣,就像在她耳边一样。

不出所料的隐忍压抑的哭,不出所料的情绪崩溃,不出所料地要让南之易过去。

几分钟后,南之易挂断电话,眼睛里有一丝愧疚的情绪,张了张口,简单地说:“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只一瞬间,凌俐刚才柔软下来的心肠,又冷硬起来。

事已至此,她再逃避也没有用。

她一字一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去吗?”

南之易眼里带了些恳求:“不要这样任性,好吗?”

“我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忍回眼泪,“要么过来抱抱我,要么你就出去见她。只是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他眼里是复杂的情绪。几十秒后,他深深叹气:“对不起,人命关天,我还是得过去。”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关门的声音以及电梯上下的噪音,凌俐背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一瞬间,眼泪倾泻而下。

陆冬生。

她忽然无比恨起这个名字来。

这个名字让南家两兄弟,产生了十六年的隔阂,也让她和南之易到了谈婚论嫁那样亲密的关系之后,忽然被推开了千万里之遥的距离。

甚至于一提起这个名字,他的眼神就会变。

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似是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而其中的挣扎和怀恋,是那样的明显。

凌俐苦笑,哪里会有那么巧。

桃杏早就知道陆冬生的存在,也早就知道南之易的命门在哪里。

她和凌俐说的并不是大话,她真的可以让南之易,变成另外一人。

学生、抑郁、自杀,当桃杏和陆冬生的影子重合起来的时候,她在南之易心里的位置,便再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那样简单。

“陆冬生,你到底做过什么,让他对你那样念念不忘?”凌俐喃喃自语着。

又忽然了悟。

二十五六岁温柔如如水的女老师,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年,能发生什么?

凌俐背靠着铁门,感受着背后皮肤上的一阵冰凉,心也一寸寸变凉。

哪怕和他那样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埋着头,失声痛哭。

一整晚的时间,南之易不仅没有回来,甚至没有来过一个电话问问她,或者安慰她几句。

凌俐彻夜未眠,一直坐在玄关的地板上,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直到天亮。

看着天边的一丝鱼肚白,她试着站起身,却因为一整晚保持一个姿势,腿部发麻站不稳,跌倒在地,额头撞在了墙壁上。

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

等到脚恢复了知觉,凌俐慢慢站起身,到了卫生间,对镜而立。

镜子里的人,苍白的皮肤,红肿的眼,额头的青紫,凌乱的头发,仓惶又狼狈,比她任何时候的模样都要糟糕。

鞠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 她对着镜子将长发盘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回到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行李箱。

早上七点,她将两串钥匙挂在了玄关,拖着行李箱步向电梯间。

五月的造成,清冷中带着几分凉意,黑蒙蒙的天空中有浓重的云,呼吸间,还能闻到暴雨将至的潮意。

凌俐站在楼下,仰头,最后望了眼八楼的方向。

楼顶的三叶梅已经开的十分丰茂,那娇艳壮丽的玫红,枝枝蔓蔓铺满了整个玻璃房的屋顶。

南之易是陆冬生的,她不过做了个为期半年的美梦而已。

既然不属于自己的,那么现在就归还回去。她也有自己应该走的路要走,她应该为爱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狰狞又费力。

她仰着头久久不动,直到眼泪已经倒流回心里,再也不会轻易流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