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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独立团伤亡过半

“该死,这帮小鬼子不要命了?就不怕头顶上的飞机,把炸弹扔在他们自己头上?!”

用八九式重机枪扫射的班长,扯着嗓门儿愤愤的吐槽道。

他打了一年的仗,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

几米外的副射手,拿突击步枪在打短点射:“炸就炸,操,反正鬼子人数多,一起去见阎王老子也不亏了。”

鬼子进攻的势头很勐,他们人数太少,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噼成两半使用。

子弹敞开了用,效果十分显着。

他作为副射手撑住了一次进攻,就干掉了七个敌人。

以战士们朴素的理念,杀一个就够本了,他们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清。

“他娘的,死就死,老子早也赚够本了!”

班长操纵着重机枪打的更凶了,子弹打得又准又狠。

三百多米外正在进攻的日军,被子弹咬得很紧,趴在地上都不敢抬头。

一个不慎就是负伤,更严重就是死亡。

团指挥所里,李云龙抿着嘴唇手握着望远镜,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沿阵地,正在第三次进攻的日军。

日军进攻的速度效率,大不如前两次。

天空中,庞大的飞行编队已经到了阵地上方。

吃尽了便携式防空导弹的苦头,鬼子飞机已经不敢降到三千米以下的高度,进行精准的俯冲轰炸。

看样子是要在目前的高度,进行水平地毯轰炸。

李云龙听人说过,两者的区别。

高度水平轰炸,炸弹可就扔不准了。

比如说瞄准了一棵大树投掷炸弹,这颗炸弹经过三千米的飘落,落在距离大树五百米开外都不稀奇。

也就是说,正在发起进攻的日军,非常有可能被他们自己的空军狠狠的炸上一顿。

“邪门了,小鬼子这么不要命的吗?”

李云龙有点想不通。

让皇协军当炮灰不稀奇,小日本的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放过,也这么个顶着当炮灰。

不怕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吗?

从后方山谷里,突然四个大号穿天猴依次腾空升起,前赴后继的飞向了日军空中编队。

日军飞机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都进行了紧急操作避险。

空中的队列顿时变得凌乱不已。

可见导弹的威慑力。

当然,飞机随便的移动下位置,就能躲得过导弹的话,导弹也不可能拥有那般威慑力,

四枚导弹就像长了眼睛的子弹,与一些日军飞机擦肩而过。

在那些飞行员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击中了他们周边的飞机,释放了一个漂亮的大烟花。

“天哪!”

“神在上!”

活着的人都在惊呼。

他们做的任何努力似乎都是白费,八路的导弹想打哪一个,哪个就逃不了。

活下来是运气,不是吗?

只能祈祷神的保佑,让自己有好运气了。

“都打中了,鬼子的飞机队列好像乱了。”雷达站长喃喃自语道。

他不太敢确定,除了击中摧毁的飞机,有没有起到他所要的效果。

不管如何,还是让二号发射车做好了准备。

李云龙望着天空中被打爆的四架飞机,没有太多的喜悦,还有些许不满:“怎么才打了四架,不是还有很多导弹吗?”

“老李,你看那是什么?飞机群下面的!”赵刚问道。

飞机爆炸产生了不少碎片,都在向下自由落体,砸在了正在进攻的日军头顶上。

也捎带的干掉了几个倒霉蛋。

李云龙刚要说不过是飞机碎片罢了,却突然发现,天空中有些扑簌簌落下的银白色光点,就好像一团团小火苗。

那是什么玩意,他也不知道。

是鬼子飞机载着的,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乱的日军飞行编队,按照既定目标,对着八路军阵地开始狂扔炸弹。

那模样就像飞翔的小鸟下蛋一样。

装载了大量炸药的航空炸弹,呼啸的从高空中落下。

最少几十公斤重的航空炸弹,落在大地上,顿时就掀起了几十米高的泥柱,滚滚黑烟腾空。

冲击波把上百斤重的沙袋都掀飞了出去,在炸弹落点徒留下半径十来米的深坑。

在炸弹落点三五十米内,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看上去身形完好的,五脏六腑却已被冲击波震碎。

在前面扔炸弹的飞机飞过后,后面的飞机扔出的炸弹在空中炸开,扑簌簌飘洒银白色光点。

李云龙已经麻了。

他已经看到那些扑簌簌的银色光点,落在地上会有什么效果了。

落在哪里哪里就着火,落在人身上,也不能幸免。

李云龙看到有不少日本兵被点着,从地上爬起来狂奔。

风助火势,不但不起效果,还烧得更勐烈了。

整个一人形火炬,谁见了都害怕。

其余的日本兵选择开枪射击,了结了那些士兵的痛苦。

现在鬼子把这玩意撒在自家的阵地上。

咋的,怕阵地上的人没死绝,还要再烧一遍?

扑簌簌落下的火焰,随前面的炸弹一样,把阵地和四周的山体全部覆盖。

不止大地在燃烧,连山头都在燃烧,都成火焰山了。

赵刚都看呆了:“这是燃烧炸弹,鬼子愈发丧心病狂了。“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自己若是在那片阵地上,该有多绝望?

当然,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为了取得胜利,如果有更残酷更好用的手段,恐怕将军们也会欣然同意使用。

李云龙迟疑了一下,拿起对讲机:“立即启用第三道防御阵地。”

“三营长,带着剩下的人撤回来,到三道防御阵地后。”

二道防御阵地上面,怕是不会有活人了。

阵地上的工事被摧毁的厉害,即使付出惨痛代价夺回来,也难以守得住。

一天丢一道防御阵地,打的就剩下最后一道防御阵地了。

这一次后退,独立团就再无后退的余地。

否则就意味着任务的失败。

没有等到火焰彻底燃烧尽,日军先头部队冒着风险,立即抢占了二道防御阵地。

他们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

日本兵甚至都没有用刺刀捅一捅尸体,补个刀的想法。

因为阵地上的人已经死绝了,尸体都被燃烧弹烧焦了,一挪动就酥的掉渣。

后方观战的谷寿夫,得到前线的消息后猖狂的大笑几声。

他对于这一次的配合进攻颇为满意。

“前面还有第三道阵地?继续呼叫空军支援,我要让它成为八路军的坟墓!”

谷寿夫声音拔高了八度,底气十足的下令道。

现在已经摸索出了成功的路子,别说一到两道阵地,再有十到八道,也不是问题了。

“第十三联队损失不小,把所有的步兵中队加一起,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大队了。”

圾井德太郎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说的愈发没有底气,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谷寿夫收回目光:“我们肩上担的责任重大,上面都在看着呢!

我第六师团要克服万难,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八路兵工厂。”

这些在场的高级军官都知道。

八路军换了新武器战斗力提的越高,就显得山谷里的兵工厂愈发重要。

什么是不惜一切代价?

就是整个第六师团打光了,也必须做到。

上面动辄就派八十架飞机赶来支援,可不是过家家玩闹的。

要是最后办不到,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好过。

谷寿夫面色严肃的训道:“诸位,现在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我们不能给八路搞破坏的时间。

现在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停歇,还要继续加把劲,争取一鼓作气打垮八路。

听明白了没有?”

众多军官立正抬头齐声回答:“明白!”

军官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向下一层一层的施加压力,压榨军队人员的最后一份潜力。

刚才攻下第二道防御阵地,远远不是结束。

可以视做一个新的开始。

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

新的战法还要加上一句:步兵冲飞机轰,飞机轰完步兵冲。

整整一天,日本空军出动了总计三百七十一架次,对独立团进行狂轰乱炸。

第三处防御阵地,第一次遭受轰炸就已经丢了。

在火箭炮的掩护下,战士们悍然发动反击,同冲上阵地的日军争夺阵地。

每次刚夺回来不久,日军的飞机就赶来轰炸。

阵地六次易手,又夺回来。

航空炸弹把阵地炸成了月球,到处都是坑。

燃烧弹更是将土壤全部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烧焦味儿。

独立团战士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坚守阵地。

这一天,独立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同样也让日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阵地上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

日军第十三步兵联队,到中午的时候彻底被打残。

联队长阵亡在第八次进攻中,最后整个联队被迫退出了战斗。

新换上来的日军第二十三联队,在整个下午的战斗中,伤亡总计七百余人,三个中队的兵力被消耗掉。

日军前来轰炸的飞机编队,每次都要被打下来几架飞机。

加上被波及还有故障的,一天损失六十五架,其中后面还有不少新型号。

山谷里留下了三十几架飞机的残骸,活脱脱一个飞机坟墓。

指挥空军的将领疼的牙都快咬碎了,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惨过,八路的导弹没完了吗?

即使心有不甘,他还得继续派遣飞机配合陆军作战。

整整一天,当夜幕来临,

对于空军轰炸极其不友好,非常容易出现迷航和误炸的情况。

空军被迫停止支援,地面上战争的烈度才彻底降下来。

夜晚是沉寂的。

士兵们就像消耗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就靠在战壕里,连手指都不愿意挪动一下。

这场大战太累了。

战争的残酷,史无前例的烈度。

他们都曾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可是活到明天又如何?

战争还要继续下去,幸运女神那个婊子不会总卷顾他们。

人总是会死的,无非是早死晚死。

亦或者死在什么武器下罢了。

留在山壁上的飞机残骸,像是大山的两只眼,安静的望着山谷。

在大自然看来,这场战争一定是可笑的吧?

赵刚一脸憔悴的靠在石头上,望着天空像个哲学家。

他刚不久去野战医院看过,到处都是喊疼的伤员,许多都是简单的包扎,还没轮到处理。

昨天紧急调来的几名外科医生,已经连着做了一天的手术。

即使他们救得再快,也赶不上伤员增加的速度。

战斗结束后赵刚得到统计数据,野战医院的伤员一天增加了两百,而阵亡牺牲的数字,是将近两倍,有近四百人。

全团伤亡人数总计一千,占到全团编制的一半。

四个步兵营战斗人员伤亡接近三分之二。

后勤人员甚至连炊事班的伙夫,都已经拿起了枪,时刻准备投入下次作战。

赵刚来独立团快一年了,还是头一次见独立团这么惨。

许多熟悉的面孔凋零消逝,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都是折磨。

赵刚没有悲痛的资格,他必须表现的坚强,给予战士们信心,否则用不了多久部队就垮了。

其实连他自己也担心。

照目前来看,别说坚守七天,四天都够呛。

“老赵,你怎么在这?”

走过来的李云龙看清楚他的脸吓了一跳。

“我怎么不能在这。”赵刚扶着石头站直了:“老李,我是你的政委,搭档,总有过问的资格吧!”

李云龙点了点头:“有有有,不是瞒着你,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山头上风有些大,吹的刺骨。

李云龙往北风的地方靠了靠,从口袋里掏出烟,叼了一根:“对了,你要吗?”

赵刚是从不抽烟的,以前也是从不喝酒。

这次,他没有拒绝,而是要了一根烟。

今天战争的残酷,他不禁怀疑自己能活多久,任何东西都想试试。

打火机点上了烟,赵刚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就像他无论如何也喝不出酒有什么好喝的,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抽烟呢?

这东西太呛了,一点也不好受。

好像并没有解乏解困的作用。

李云龙熟练地吞云吐雾,一口气抽掉了小半根烟:

“这仗不能继续这样打下去,死守是守不住的。得想办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