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凯？”莉莉丝不赞同地摇摇头，又勾着眼角看他，示意他靠近自己。“多出去走走也能增广见闻啊，这和年龄没关系吧？很多事情，本来就要亲眼见过才算数。”
莉莉丝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耳朵，尖尖的耳廓因为她的吐息微微泛红。她心下轻笑一声，故意在他耳边放轻了声音：“比如说，学认字时你只知道Aforapple,Bforball，等到之后你才会晓得，原来同样的话也可以说成Afel,Bforbitch。”
“你、你一个淑女怎么可以说这么难听的字眼？”莉莉丝成功地将他逗得从耳尖到脖子往下都一片通红。
“我从没说过我是淑女啊，怎么，我看起来还像呀？”她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咬着舌头轻轻笑起来。“话说，我实在很好奇伊丽莎白究竟花了多少钱聘用你们？呵呵，要是阿萨迈知道她是要你们来捉我，肯定会气死。”
“为什么他要生气？我们的职业道德之一就是不问雇主原因吧？”凯哼了声，随即又用鄙视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况且，就您这副欠揍的尊容，殿下要是知道你被教训了，他一定觉得心情舒爽。”
“是吗？可是所有人都说，我是莉莉丝殿下所有后裔中最像她本人的一个呢，如今你既然觉得我欠揍，那么不也就表示你见到她的时候也会......”
“喂，这能一样吗？莉莉丝殿下那是本色！多吸引人多有魅力啊，你怎么跟她比呢？就算你是最像她的后裔，那也只是最像而已，又不是她本人。同样的事情不同人做起来效果怎么可能一样啊？”凯翻了个白眼，莉莉丝发现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后，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了。
她将他的话过滤了一遍，而后有些不以为然地笑道：“所以你是说，今天她会有这么崇高的地位和评价，只是因为她是‘莉莉丝殿下’，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呃，我是说，或许多少有一点关系，但并不是全部啦。就拿卡玛利拉的梵卓陛下跟撒霸特这边的霍尔殿下来说好了，你觉得他们两个是因为什么才会对莉莉丝殿下这么执着？”凯抱着膝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哦？这我倒是没有想过，那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莉莉丝看着他格外干净的眼神，忍不住挑起眉。
凯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专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轻轻蠕动，仿佛在斟酌字句。莉莉丝也就那么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罕见地没有再出口逗弄他。
良久，他才慢慢地说道，语气似乎是有些犹疑，带着点极为不确定的小心翼翼。他说：“我觉得吧，虽然我们血族，尤其是纯血贵族，严格来说因为经历了一次新生和进化，早就和人类不一样了。我是说，我们大部分都没什么强烈的情感，也好像不会有什么特别想要守护的东西，因此，我们好像都以为血族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莉莉丝的眸色深深，她虽然勾着笑，但眼底丝毫没有半分笑意。她说：“哦？如果照你说的，这是进化的结果，那不是很正常的嘛。我们从此不会再受到这些特殊情感的影响，所以导致我们更加强大进步，难道不是如此吗？”
“是啊，但是那都是我们以为的而已。”凯垂下脸，将眼神掉转过来。他直直地望着她，澄净的眼神似是有些哀伤。“可是，难道你不觉得，他们会对她这么好、这么狂热是因为他们爱她吗？”地牢中被突如其来的安静侵袭，莉莉丝垂眸看着他，脸上一片深沉。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没有因为她身上陡然散发的气势而退缩。莉莉丝看了他半晌，才慢慢转过视线，绽放出一丝浅笑：“哦？你说爱？不觉得这个词太过沉重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凯声音平静地说道，依然是那副直接的模样，眉毛却轻轻皱起。“如果不是因为爱，莉莉丝殿下这种特立独行的女人，我觉得应该少有人承受得起吧。”
“怎么会啊，我觉得很有魅力啊！而且也不只她吧，血族大部分不都是这样的吗？说不定，他们会这样对她，只是因为她是莉莉丝呢？不然，我怎么没有见过他们这样对待其他的女人？而且照你的意思的话，难道这种进化不是好的？”莉莉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尽管声音依然柔和，却还是藏不住话里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怎么不想想，或许就是因为莉莉丝殿下的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才能这样吸引人？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撒霸特的那位殿下在来到布洛得的时候可还是个人类呢，如果说他是因为权力地位而对莉莉丝产生爱慕，那么如今呢？那位眼下也是魔党的重要人物，要什么没有？他为何还要保持对莉莉丝殿下的情感？”凯说着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清亮的眼睛不服输地瞪着她，竟是毫不退让。
莉莉丝忍无可忍地眯起眼。要不是现在被绑着，而她又颇喜欢眼前这个少年，她说不定早就动手将他处理了。然而，她的语气还是无可避免地转为森冷，讽意几乎是毫无遮掩地从她的眼角眉梢透出来。
“你怎么这么肯定，霍尔一定是爱她的？你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脱离莉莉丝的羽翼，来到撒霸特的吗？”强烈的恨意喷薄而出，一想起当初那一幕，她整个人仿佛要被愤怒充填。如此可笑！如此丢脸！她倾注了当下的所有心思在他身上，却换来他当胸一剑！
出乎意料地，凯声音平静地说：“我知道。”
这下子换她诧异地抬头看着他。这件事情虽然导致了霍尔成功地转换了阵营，事情的真正缘由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毕竟严肃地说起来，这等于是在莉莉丝亲王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为了顾全名誉，梵卓当时把事情压了下来，只秘密地送她去休眠，让她有时间慢慢恢复，等待这则新闻的热度消退。
如今，眼前居然有个人，还是个不起眼的死士，就这么告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来去，她怎么能不惊讶？
“那么你说吧。我听着。”莉莉丝冷静下来，她看着他即使激动却仍干净明亮的眼神，忍不住觉得他或许只是以为自己知道罢了。
然而，少年再度吐出的话语再度让她惊诧。他说：“他刺了当时的莉莉丝殿下一剑，然后就转身投入了撒霸特，并在同一年由罗森跋殿下进行初拥，正式成为血族的一员。”
莉莉丝皱起眉，半晌后，突然露出了个轻蔑的表情，“哼！自己为是！这种民间编排出来的戏码，你也能够信以为真？什么霍尔刺了莉莉丝殿下一剑？说什么笑话啊？要是这是真的，你觉得霍尔有办法活到今天吗？”
话才说完，她就见到凯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此更加不屑。他微微倾身，几乎要握住她的肩膀摇晃似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看来那时候你不是还没出生就是还很小吧？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有自信啊？还不是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这句话一出来，莉莉丝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瞪着凯，问道：“你说你在现场？可是你怎么可能在现场？”
这件事情的发生对她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耻辱，人生中的污点，没想到当初还会有第三者在，而且这个目击者现在就在她眼前！要是可以，她实在很想当场把凯给灭掉，把人证销毁，话说回来，她当初怎么就这么刚好，选了他作为把自己扛回来的人选呢？
凯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现场？我当然在现场了，因为我就是当初接应霍尔殿下的人。啊，应该说我们才对，不过，如今也只剩下我了，其他人嘛，哼，都被你杀光了！”
“这、这怎么可能？你说你就是接应他的人？”莉莉丝完全失去了冷静，心中隐藏得极好的疯狂又渐渐爬了出来，那种极度渴望品尝血腥的暴力欲望又开始在血液里兴风作浪。她的眼神往下滑到凯白皙的颈侧，獠牙就这么暴长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喂，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刚刚明明让你吃了很多了吧？别这样，冷静点！”凯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后退一步。为了安抚她，他只好继续往下说，虽然整个人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认真说起来，当时他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莉莉丝殿下啊，你不知道那时候罗森跋亲王暗中策划了一场暗杀，还差点动用到撒旦的力量，就为了把那位殿下干掉，要不是霍尔殿下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份任务，莉莉丝殿下如今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不然你告诉我啊，在那场刺杀中，莉莉丝殿下有真正受到重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