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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

审判日一如《启示录》所预言般来了,迎接善者进入祂的永恒国度,将罪者打落永劫不复的狱火。

但是世界并没有末日、生命并没有灭绝,遗留下来的,是如我这般命运尚未被定夺的灵魂,在这名符其实的“炼狱”中,接受最后的试炼。

争取最后一个救赎的机会。

旧有的戒律不再,而新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杀戮。

世界上再无好人或坏人的区别,只有胜者与败者。

胜者上天堂,败者下地狱,就只是这样。

但是,名额只有一个。所以这饱受摧残的大地再次沦为永夜的战场,每个人都被迫在杀与被杀中角逐那仅此唯一的最后机会。或许是为了让游戏更精采、刺激,能够召唤强大守护灵的能力在局部残存的血族或人类中慢慢地苏醒。这些守护灵则因其外貌与专职能力,被唤作“天使”,而部分拥有“天使”的人甚至舍弃了原本的名字,转以其天使之名称呼自己。

正因如此,这场最后的战役也被称之为“第三次狩猎天使之战”。

“狩天”。

和血族相比,人类,真是个相当特别的生物。

在自己的群体里面,他们勾心斗角、心狠手辣,野蛮残酷得让冷血的血族都自愧不如,但是面临重大危机时却能够尽弃前嫌,暂时抛下一切成见,齐心对外,在任何绝境里都抱持着不灭的希望,也难怪会是神最钟爱的作品。

在这个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的世界里,也只有人类能够团结在一起,以同一个族群的身份努力存活下去,虽然只要外在威胁一消失,这个小家庭就会活生生地把彼此撕裂,但是他们智慧和能力却是无可否定的。

像是鲜明又讽刺的对比,残存的血族人则是各自为政。审判日之后,“家族”也随着绝大部分族人的消失而崩毁,失去了仅存的向心力与约束,他们变得胆大妄为,一心只为了壮大自己而进行无差别的厮杀。以往的荣耀荡然无存,唯一没变的只有他们的高傲,而这点,也很快成为了他们的致命伤。

再强大的血族人,只身独影面对排山倒海的人类,终究还是要败落。

因此,“狩天”也逐渐衍生了“猎杀吸血鬼”这层附加涵意。

不可一世的血族,转眼已然是濒临绝种的生物。

但是灭族本身,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一如游戏规则所定: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赢家。在此为前提下,除自己以外的,一律都是敌人。

和他们不同,我,不是为了生存而战,更不是为了那看似光辉的天堂。

之所以拿起兵刃,则和我的存在同样,是为了一个更单纯的原因:我在寻找那个人──那个我所爱,却因为爱而恨,因恨而招使世界毁灭的无罪罪人。我深信他仍在某个角落,幽怨地漫步在这他曾经誓言守护的世界上,如同他一路走来的孤寂千年。

我,想要拯救他迷失的灵魂。

想要温暖他冰冷的嘴唇。

因为我是他的凤凰,而他是我的主人。

和他们不同,我,不是为了胜负而战,更不是为了夺得神最后的怜悯。

之所以踏上这条血染的漫漫长路,只是为了这单纯的理由。

无论他身在何处,只要杀光所有人,我总会找到他。

游戏规则对我无用,因为我从来不是人类,也早已不再是血族。

而是另外的某种东西。

我的名字?

南极。

很难想像,这块贫瘠的土地,竟然曾经是冰雪覆盖的南极。

温室效应不是危言耸听,审判日急遽加速了全球暖化,逼迫大自然作出平衡,融化了千年冻结的恒冰。全球海平面上升,大水淹没了大部分的城市,也揭露了全新的地表,世界的版图从此改写。

但是,植物无法在这酸性过高的新大陆上生长,因而无法孕育新的生命。浓厚的黑云与尘埃包覆了世界,无时无刻飘着像雪一样的火山灰;穿不透这层密不透风的大气,阳光从此绝迹。如今这被永恒寒冬与天火瓜分的地球,已不再是从前蓝色的美丽行星,而是名符其实的“炼狱”。

我轻叹一声,缓缓将视线从闪着雷光的深红色天空移开,低下头默视着被我踩在长靴下的女子。女子很美,有着一头如曾经的天空般蔚蓝的长发,而那如白雪般洁华的脸上,两颗冰蓝色的眼珠夺目灿烂之极。

若说她是雪的精灵,绝非有丝毫夸大,但是,如同消失的南极海冰,她,或许也注定了同样的命运。鲜血在她的身上像是迎着春风而绽放的花朵,然而在这灰白的世界里,却显得有些刺目难当。

就像十字架上耶稣一般,她被我的太刀穿过左肩夹骨,牢牢地将她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鲜血如涌泉般直流,染红了那蓝白相间的衣裳,却被大地贪婪地吸干,畅饮着这难得的生命之水。

她咳了一口血,但是神情泰然地对着我笑,仿佛出于污泥而不染得雪莲。她让我想起了自己,我也曾经是高贵脱俗无法指染的夜公主,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的出现之后发生转变,我恨他吗?不,那不是正确的形容词,是他让我体会了作为“人类”的简单快乐,让我停止的心重新跳动,让我尝到爱情的美妙滋味。

他给了我一切,而我回报了他什么呢?

失望、绝望,还有恨。

我是多么一个失败的女人。

离题了。

我甩甩头,把注意力转回了“现在”这个所有格里。

“还打吗?”我淡淡地问。

“你已经得到我的‘天使’了,还想要什么?”她同样淡淡地笑,看着我沉默不语,她侧了侧头,朝我捎来一道好奇的目光,“喔?莫非……是关于‘他’的事?”

我的左颊微微一抽蓄,手中刀柄用力一转,将刀再往下插入她身体数寸。

她吃痛尖叫,身子随着肌肉紧收而弯曲,但我的脚仍将她踩得紧紧的。

“快说!”

在我的低声怒吼里,她反而开怀大笑。

“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事,就只有杀了我。”她故意一顿,仿佛在看一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闹剧一样地望着我笑,眼里乍现一丝狡黠,“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开始注意到死亡和我,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了吧?”

“你太多话了。”我眉头一皱,手里再次用力,“不过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喔,时间,是呀。看来,我终于找到一个伴了呢。”

她依然甜美地笑着,那种把我当作小孩的态度让我非常不悦。我此生只容许一个人这样对我讲话,但那个人已经死了。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身上另一把小太刀贯穿她心口的同时,她又笑着,似叹非叹地说了一声:“有同伴的感觉,真好。”

话才说完,她突然一转头就将脖子猛力靠向刀锋,我一惊,还没能够阻止,她已然抹喉自尽了!

她的血洒在我脸上,但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温热。

惊讶地看着她洒落在地的血滴,一个个结成了冰花,我终于了解和她交手开始,心里那股焦躁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该死!

我往后翻身急退,只见尖锐的冰柱从龟裂的地表下窜出,条条从我面前划过!还来不及喘气,只觉脚下土地突然一松,我双脚急忙在冰柱上用力一踏,借力使力,飞身腾空而起,正好见到前一秒我所在的地方爆满冰刺……心里不禁暗道侥幸!

我张开双手,让风吹起我的长风衣,带着我又往后飘飞了十几公尺有余,确定自已已经离开了危险范围,这才慢慢着地。放眼望去,方才那女子自刎之处,竟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塔,围绕着无数如荆棘般的冰刺冰柱,在这蛮荒之地上诡异莫名,使得我一时张大了口说不出话。

绮丽的七彩流转,冰光在无数折射与反射中,仿佛交织出了一个婀娜的身影,穿透层层冰壁朝我走来。如果在任何其他的情况下,我一定当这是海市蜃楼的幻影,毕竟在这样干燥的环境下,冰霜绝无可能凭空而生,但我这一路走来自然而然也懂得了一件事:世界上没有“不可能”,而我,也不是“仅此为一”。

女子离我越来越近,终于走出了冰晶,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

她如晴空般蔚蓝的长发在风中轻舞飞扬,赛雪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更使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显得冷冽而璀璨。精致的五官冷而不艳、清而不寒,配上那抹一分不多的柔柔笑靥,若真有雪的精灵,自然非她莫属。

火焰熊熊地在我身后燎原遍野,冰花悄悄地在她身后蔓延成林。

如果世界上有火凤凰,或许某个地方,也有着雪凤凰。

真是个恶意的玩笑。

“你是凤凰?”我颓丧地问,虽然明知道答案。

而她,则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招牌般轻轻一笑。

“我叫冰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