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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5章 质问

张延龄在市舶司总衙中忙碌了一天。今日是正式颁布张延龄的十部关于海贸和发展农桑等政策的第一天。虽然大明各地的传达需要时间,但是京城之中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些规定和政策一旦颁布,便如同油锅里加了沸水一般,本来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被证实之后,引起了京城中商贾和大庄园主们以及相关人员的巨大反响。

所以,市舶司总衙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有的是来咨询获得海贸的事情,有的是咨农桑和手工作坊的事宜。有的是来询问海外置地的事宜。正所谓压抑的越久,爆发的便越猛烈。

海贸自唐宋以来便是一个繁荣的产业,大明朝海货价格昂贵,但是海禁却硬生生的阻止了这一个冒险却获利丰厚的行业。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自然是很少有人敢提前布局。但是当朝廷政令一旦发布,所有人都吃了定心丸,便呈爆发之势。

手工作坊,农桑纺织等等也是如此,陶瓷,漆器木工行业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大明出口的主力商品。但是因为海禁为无法外销,货物流通不畅。这些行业的手工作坊的规模不大,也不敢扩大生产。

现在政令下达,自然是赶忙前来询问相关事宜。

至于一些胆子更大的,想要到海外搏一搏的人,得知可以在南洋置办庄园,买下地产经营的。自然也会前来询问相关事宜。

总之,大明朝被压抑许久的贸易和生产的热情,在有了政令的支撑之下,开始激发。

从上午到傍晚,张延龄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前来咨询的人。衙门里自然是有官员可以办这些事的。但张延龄还是亲自接待了这些人。

一来,这是重大的事情,张延龄极为重视。二来,张延龄必须要为市舶司的官员们打个样,让他们知道标准是什么。海贸不是谁想去便能去的,市舶司核准资格是有标准的。其他各项政策也都是有限制和标准的。

海贸船队是要有组织的进行的,水军的护航也是要有批次的。单独的一两艘商船是不允许出海的,因为危险大,护航的成本也高,而且不便于集中管理,会有走私偷税的可能。

京城种植蚕桑也是不适合的,气候不宜。更别说一些人想用良田种桑树养蚕,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市舶司这些官员未必能明白这些,他们现在很有激情,很可能头脑发热急功近利而忽视这些。张延龄要的不是一窝蜂无序的发展,而是一种有序的稳步的进行。绝不能因为办一件事而坏另外一件事。

所以,张延龄必须要在一开始的事情亲自把关,让市舶司的官员们明白标准是什么,明白做事的规范。这也有利于杜绝市舶司本身的健康发展。让他们明白什么事是不能做,什么事做了是要倒霉的。

从早到晚接待了足有上百人。耐心的解释和接受咨询是很耗费精力的。张延龄这么多年也没有在一天之内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一批接一批的人前来,车轱辘话来回说,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少。还有些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还要繁文缛节说些客套。

一天下来,张延龄是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终于下午申时,市舶司总衙停止接待访客,张延龄也终于可以闭上嘴巴回到府中。

回府之后,往后宅正房椅子上一坐,张延龄半句话也不想说了。

徐晚意见张延龄如此,笑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累坏了?”

张延龄叹道:“嘴巴都干了。头昏脑涨。车轱辘话说了一天。”

徐晚意笑道:“这种事就是这样的,衙门里的事情就是繁琐。这才第一天呢。夫君适应了就好。”

张延龄道:“这种事我是不能适应了,比领军打仗还麻烦。”

徐晚意道:“起码不会没命,起码我们不用提心吊胆不是么?”

张延龄看了一眼徐晚意,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点我,事情再麻烦也是要做的。其他人呢?凯瑟琳又去哪里疯了?”

徐晚意笑道:“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满京城跑,寺庙啊,古塔啊,酒楼啊,街巷啊,她都感兴趣。说是要写进书里,要去采风什么的。这有什么好写的?天天从早到晚去外边疯跑。阿秀陪着她跑了几天,今天幼棠也跟着去了。今儿去潭拓寺了。可真是有干劲。”

凯瑟琳这段时间确实在到处观光。京城处处让她感到惊奇。毕竟佛郎机弹丸小国,哪有大明京城这样历史悠久又雄伟的城池。凯瑟琳的感受便是叫花子进了城一般,处处惊奇处处惊喜。

所以她做了决定,除了把大明公爵这本书写下去之外,还要写一本大明见闻录。要把大明朝的城池风光历史和风土都写下来。所以到处跑一方面是游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见识了解,便于写下来。

张延龄愕然道:“去潭拓寺了?那不是出城了?带了人去了没有?”

徐晚意道:“放心,十几个护卫跟着呢。这会子该回来了。”

张延龄笑道:“那我得赶紧沐浴吃饭睡觉去,免得回来叽叽喳喳的说半天,我今儿可是真的累了。”

徐晚意笑道:“也好,我命人给你弄酒饭去。”

张延龄沐浴更衣,喝了两杯酒,吃了一碗饭便进房去歇息。然而刚进房,外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传来,三个女人回来了,顿时正房里一片兴奋的说话声。

张延龄无奈的出来见她们,三人叽喳半天,兴奋劲还没过去。又说寺庙如何雄伟,香火如何鼎盛,寺庙里的那棵银杏树多么高大等等,闹腾了半天才各自回房去。

张延龄赶忙转身回房上床歇息。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被徐晚意叫醒。

“夫君,快些起来,太后出宫来府里了。”

张延龄一惊,忙爬起身来穿衣起床。心中甚为疑惑。天早就黑了,这时候太后怎么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张太后还从来没有晚上出宫来见自己的。有事也是自己进宫去见她。她来府里,显然极不寻常。

张家妻妾得到消息都匆匆集中在后宅正房。张延龄带着众女前往前厅。到了前厅,果然见太后坐在厅中,身旁站着几名宫女和太监。

“参见太后。”

“臣妾等叩见太后。”

张延龄和徐晚意忙带着众妻妾磕头行礼。

张太后面如寒霜,抬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张延龄上前笑道:“二姐怎么来了?”

张太后冷声道:“怎么?哀家不能来么?”

张延龄愣了愣,赔笑道:“当然能。我的家就是二姐的家,二姐当然能来。”

徐晚意也笑道:“是啊,太后来府里,家里人都求之不得。”

张太后冷笑一声道:“是么?怕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小弟一家子妻妾团圆,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哀家来岂不是打搅了你们。”

张延龄听着话头不对,心中更加疑惑。但却也只能陪笑道:“二姐,延龄这一切还不是二姐给的。二姐不也是希望延龄一家和睦么?二姐来,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张太后吁了口气,沉声道:“所有人都退下,哀家和护国公有话要说。”

徐晚意谈如青等人面面相觑,张延龄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对徐晚意等人道:“你们回避吧。”

众妻妾只得行礼告退。几名宫女也退出厅外,将厅门关上,守着前厅前后门口。

厅内,张延龄向张太后陪笑道:“二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太后瞪着张延龄,沉声道:“你还装糊涂?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难道不知?”

张延龄皱眉道:“二姐请明言,到底是什么事?延龄现在一头雾水。”

张太后冷笑道:“你倒是装的挺像。也罢,便跟你明说。那个张小宛是不是你杀的?”

张延龄一愣,心中顿时想道:“江斌下手还真快,张小宛这便死了。”

“二姐说什么呢?什么张小宛?我今日忙活了一天,可没进宫去。杀人?开什么玩笑。”张延龄道。

张太后直愣愣的瞪着张延龄道:“你还狡辩,不是你,还有谁敢如此大胆?那张小宛你难道不认识?哀家都已经查清楚了,不久前,在定国公府,张小宛还为你们一帮人唱过曲子。还和你说过话。你现在假装不认识?”

张延龄紧皱眉头不说话,太后知道这件事倒也不稀奇。张小宛和杨廷和之间有密切关系。她极有可能是听杨廷和说了这件事的。

“没话说了吧?你好大的胆子!”张太后冷声喝道。

张延龄缓缓道:“二姐今晚特地出宫来,便是因为这件事么?”

张太后冷声道:“这件事还不够么?好,那么皇上下罪己诏的事情,是否也是你逼他的?你这么做将皇上至于何地?”

张延龄惊讶的看着张太后的脸,张太后怒容满面,看神情极为愤怒,不像是在说笑。

“二姐……”

“不要叫我二姐。哀家是太后。”张太后大声道。

张延龄吁了口气,轻声道:“太后,莫要恼怒,听延龄跟你解释。这两件事都不是延龄所为,你弄错了。”

张太后冷笑道:“还要抵赖。哀家难道是傻子?哀家还能不知道你?从小你便爱胡闹,现在你翅膀硬了,权势大了,依旧胡作非为。你在外边乱来倒也罢了。可是你怎可让皇上下罪己诏。怎可胆大包天在宫中一再行凶杀人?你简直太让哀家失望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延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沉声道:“太后,我说了,不是我干的。罪己诏是皇上自己的决定。那个什么张小宛,我确实认识她,她不过是一名歌妓罢了,她死在宫里跟我何干?我说没杀她便没有杀她。难道我还敢做不敢当不成?”

张太后铁青着脸看着张延龄,冷冷道:“你以为哀家会信你么?”

张延龄气往上撞,冷声道:“延龄的话你可以不信。就算是我杀的,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么?特意从宫里跑来我府中兴师问罪?张小宛是什么人?为何在宫中死了?她是怎么进宫的?太后跟她怎么会有关系?二姐,你到底怎么了?”

张太后厉声道:“你终于肯承认了么?好。哀家最怕的便是张家出了一个逆臣。看来你真是要当逆臣了。哀家是绝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想要当逆臣,便杀了哀家。否则,你休想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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