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茶水间，办公间的人又议论起来了。
“徐导和鲍导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们两个不会是要去茶水间准备打一架吧。”
“要不要去帮忙啊？”
“你是想去看戏吧？”
......
说来说去的胆子大的也只有张敏和王田还有温柔三个人敢凑上去。
其他人也只敢议论不敢离开工位。
尤其是周小喜，现在整个人跟孙子似的。
也不敢在给别人发消息去炫耀什么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舌尖上的美食》这么好的成绩，说跌就跌了。
斗瓣9.1的评分，这么好的口碑说没也就没了。
一想到自己上一周有多嚣张，此刻他就有多卑微。
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快走。
更加让他心塞的是就在他刚才打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小黄发的一条朋友圈。
小黄：《航拍华国》yyds，徐导yyds，某人的小九九在我这不起作用了。
当初一个劲的发微信怂恿小黄下个项目加入到鲍宇这边来。
现在《舌尖上的美食》这样的成绩，鲍宇还有没有下一个项目还说不定。
小黄的这条朋友圈就像是压垮周小喜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小喜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属于没皮没脸了。
于是当天中午就请假回家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茶水间门外。
张敏、王田、温柔三个人猥猥琐琐的摸到了这里。
“小点声，不然里面两个人听到了。”
张敏嘱咐着另外两个人。
“好的。”
“好的。”
“明白了。”
传来的三声回答，让张敏点了点头，把视线继续放到门里面的动静。
嗯？！
张敏一愣。
三声？
除了王田和温柔之外，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张敏侧过头一看，在温柔的旁边蹲着一个人。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豹纹的皮裤，大红的口红。
于光光！
张敏大惊失色。
“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嘘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安心听他们说了什么。”
于光光比划了一个手势。
三人只能压下心中的惊吓把注意力转到茶水间里面。
茶水间。
徐文把泡好的咖啡端给鲍宇。
“谢谢。”
鲍宇接过咖啡之后，双手捧着。
整个人显得是又无辜又无助。
“哎，没想到纪录片居然这么难拍，我再开拍之前就想着，我拍了那么多部的电视剧，一部小小的纪录片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隔行如隔山啊，纪录片跟电视剧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徐导，不瞒你说，上一周的时候我还在沾沾自喜，想着纪录片不过如此。”
“没想到，所有的好评其实都是观众看在《舌尖上的华国》的面子上才给我的，我就算个屁。”
鲍宇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完一大堆话之后，拿起咖啡猛灌了一口。
徐文一惊。
“这是烫....”
“噗！！”
鲍宇脸色涨的通红，直接把咖啡喷了出去。
徐文：......
鲍宇抬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我连喝个咖啡都喝不好，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啊，我就是废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
徐文脱口而出。
鲍宇猛地转头眼神紧盯着徐文。
“废人也能喝好咖啡的。”
徐文脱口而出。
鲍宇：......
“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鲍宇有些幽怨的看了徐文一眼。
徐文笑了。
“你是个成年人了，安慰这种事情就需要自己安慰自己，大家都只是同事而已，说个不好听的，上一周我们两个还是竞争对手呢。”
“那你找我来茶水间是干什么啊？”
鲍宇疑惑的看着徐文。
徐文左右看了一眼。
“我就是想知道当初我们台长是用什么理由把你挖到我们台来的。”
“哦，这个啊，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像你说的，我来江浙台根本就不是为了拍什么续集的，我之所以来江浙台是为了拍属于自己的电视剧。”
鲍宇叹了口气，便开始说起来。
徐文一愣。
“属于自己的电视剧？那你留在央妈也可以拍啊，去别的电视台也可以拍啊？为什么偏偏是江浙啊。”
“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每次拍新类型的纪录片台里面都支持的，一部电视剧的投入成本往往都是千万，这要是糊了，那千万都是打水漂了。”
鲍宇有些幽怨的看了徐文一眼。
“在别的电视台，没有那个领导次次都愿意让你折腾的，你自己没有想过原因吗？”
徐文愣了一下。
想想也对。
自己这么随意来去，想拍什么拍什么的性格，在这里倒是无所顾忌。
但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要是换了别的电视台，不把你之前拍的纪录片炸出最后一点水分，是绝对不会让你动新的作品的。
说起来，还是和领导的行事风格有关系的。
“所以，江浙卫视愿意让员工去折腾，这是我为什么选择江浙卫视的原因之一，另外原因就是拍了这么多年续集，我不想再拍续集了。”
“我想要一部自己的作品，之前央妈也是给我投入过资金拍电视剧，那部《情浅浅雨哄哄》就是我拍的，但是收视惨淡。”
鲍宇说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徐文瞪大了眼睛。
“那部电视剧是你拍的啊！”
鲍宇点了点头。
“恩恩，从你的表情就知道，这部电视剧很烂了，这部电视剧是我用化名拍的，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因为有过一次尝试，所以台里面也不敢让我轻易再拍了，那些主动来接触我的电视台，也是希望我跳槽过去拍续集的。”
徐文听到这里，大概有些明白了。
“所以我们台长答应你可以在这里拍自己想拍的电视剧，而不是续集？”
鲍宇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又在我们纪录片组呢？”
“那是因为...”
鲍宇话还没说完，“啪嗒”一声，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了。
徐文和鲍宇不约而同的扭过头。
看见了刘克站在门口。
除了刘克之外，一旁还有四个人蹲在门口，一脸偷听状的表情。
“你们两个在这里啊，叫我一顿好找，走吧，台长找你们。”
刘克笑呵呵的说道。
鲍宇和徐文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路过四个人的时候，徐文弯下身子。
“组长，你们这是？”
“哦哦，我们在练瑜伽。”
于光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说完还站起身来对张敏三人说道。
“好了，现在瑜伽做完了，我们回办公室吧。”
三人：......
徐文：......
来到台长办公室，照例是在茶台上面看见周寰。
此时的周寰动作缓慢，自带一股魏晋名士风范。
若是再配个纶巾和羽扇，就更符合老谋深算的人设了。
刘克带着两人到门口之后，就离开了。
像个引路的丫鬟似的。
“做总监做到这个份上，也是绝了。”
“可不是嘛，一个总监做的跟个总管一样。”
徐文和鲍宇看了一眼，各自吐槽了一句，齐齐走进了周寰的办公室。
“坐吧。”
看见两人走了过来，周寰指着面前的桌子说道。
“喝茶。”
周寰放了两杯茶到徐文和鲍宇面前。
笑呵呵的说道。
“茶这个东西蕴涵哲理，细细品味间也能够喝出人生道理，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回甘，涩味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回甘才是众多爱茶人喜欢喝茶的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气泡水胀肚子吗？”
鲍宇脱口而出。
周寰：......
徐文默默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吾辈楷模！
“《舌尖上的美食》现在的口碑我有所预料，但是又完全超出了我预料之外，总的来说，只能看后面4集能不能够挽救一下收视率了。”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这一次的尝试失败了。”
周寰看着鲍宇。
鲍宇叹了口气。
“等到《舌尖上的美食》播完，你我就履行约定，你去电视剧组报道吧，我答应你的你可以拍自己想要的电视剧，但是呢，先给我把《爱在屋顶2》《卑微作者码字记》2和3拍完。”
鲍宇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起身离开了。
而随着鲍宇的离开，办公室便只剩下徐文和周寰了。
徐文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周寰。
“台长，整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啊？鲍宇为什么又要去电视剧组？既然他要去电视剧组，为什么之前又来我们记录组？还把《舌尖》给他拍？”
“先别急，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再不给你解释清楚，读者都会骂娘的。”
周寰出声说了一句。
徐文便不再言语而是等着周寰开口。
“徐文啊，你是一个优秀的导演，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拍出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你觉得自己很成功，这是事实，也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的。”
“那么现在你换位思考一下，站到我的角度，一个下属这么优秀，这么能干，我第一时间应该要做什么。”
徐文看着周寰。
周寰看着徐文。
“你说话啊？”
“啊，您是在问我啊？我还在等着您往下说呢。”
徐文愣了一下笑道。
周寰：......
徐文想了想。
“如果有这么一位下属，首先我会给他升职加薪，让他走上人生巅峰，另外可以不用坐班，双倍加班费，给他配个司机，让他当总监，以后饭补双倍，对了食堂也趁机改造一下，饭菜.....。”
“......”
周寰满脸黑线。
这天没法聊了。
“正经点！”
“首先肯定是升职加薪，其次....我会怕他跳槽！”
徐文正经的说了一句。
周寰点了点头。
“没错，你越是成功，我越开心，从而下一次给你批的预算，往你的项目里面投入的成本就越多，同时我也越担心你跳槽。”
“电视台不是公司，没法给你股份，升职也要按照规矩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加薪，可是别人可以加薪，甚至给的更多。”
“这个时候，身为领导的我，就需要想一想，假如！假如你跳槽了，我怎么办？”
听到这里徐文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需要一个在我跳槽了之后，能够接班的人，不浪费掉这些IP？”
“对！”
周寰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物色的是胡同，但是不行，你们两个人风格完全不搭，其次就是鲍宇，他就是擅长拍续集，所以我想让他成为徐文2.0，不是取代你，你可以继续拍你想要的，台里面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而他将会是你的影子，如果你不走，他也一直都不会有动作，拍他的电视剧就可以了，但是那一天你要是跳槽了，你总得让我有反应的机会吧？《舌尖》《人生一串》《解放西》这么多好IP不能浪费了啊。”
徐文恍然大悟。
简单来说就是“备选徐文养成计划。”
“可是鲍宇他说他不想拍续集了啊？”
徐文一愣。
周寰笑了笑。
“对，所以我跟他打了个赌，如果能把《舌尖》的衍生拍好，就可以让他想拍什么拍什么，反之就先给我去拍三部电视剧续集。”
“如果他真能拍出来《舌尖》的衍生片，那么徐文2.0的人选就找到了，等你那一天跳槽了，我就把他调到纪录片组，反之让电视剧组多一位名导也不是不可以。”
徐文点了点头。
这其中弯弯绕绕好复杂啊！
“你是一个冲锋的将才，拍出许许多多的优秀纪录片，但是你这样的人才不管去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你也要容许我们有一个备选方案。”
“你不拍《人生2》《舌尖2》《解放西2》，我估摸着你也不会拍《航拍2》，台里面可以容许你冲锋陷阵，但是你也要理解台里面做出来的备选2.0。”
周寰看着徐文。
徐文点了点头。
从周寰的角度来说，他做的没错。
不仅要吸纳人才，还要稳住人才，更要做好人才流失后的备选。
这个时候徐文突然想到了什么。
“哎？台长，现在《舌尖上的美食》口碑崩盘了，那岂不是说鲍宇不适合接我的班啊？那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徐文养成计划3早就已经开始了。”
周寰神秘兮兮的看着徐文。
徐文一愣。
“谁啊？”
“带教制度！”
周寰抿了一口茶之后说道。
徐文的嘴巴顿时长成一个“o”形！
人精啊！
一手引进鲍宇一手开启带教。
按道理来说一个电视台的，别人都选好带教师傅了，怎么可能让王田和温柔一直空着呢。
感情就是在等着徐文。
徐文幽怨的看着周寰。
“台长，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我要去举报你！”
“徐文啊，设身处地想一想，台里面愿意为你花钱，你要理解一下我，好啦，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
周寰看着徐文。
徐文想了想。
“我还真有一个问题。”
“说说。”
周寰来了兴趣。
“台长啊，我觉得那个升职加薪，配专车司机，改善食堂伙食和提高加班费的事情.....”
“滚。”
“......”
徐文迈着步子离开台长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看着周寰。
“台长，你要是想培养我的接班人，为什么要一开始就让他拍《舌尖》呢？拍一个《人生》或者是《解放西》不更好吗？”
这是徐文想不通的问题。
一来就拍《舌尖》未免太大胆了。
周寰笑了笑，从徐文这个面来看，好像都能够看到周寰笑容里面藏的阴谋。
“谁说《舌尖上的美食》是《舌尖2》了？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
“可是不是都说《舌尖上的美食》是《舌尖上的华国》衍生纪录片吗？”
“我可没说这句话。”
周寰十分老顽童的翻了个白眼。
徐文：......
老赖皮了这是。
回到办公间的时候，大家正在庆祝《航拍华国》取得收视第一的事情。
一看见徐文就把一张奶茶的结账单子递了过来。
徐文很郁闷。
啥啊，这是。
台长办公室。
周寰还在烹茶，随着徐文和鲍宇的离开。
刘克一步窜了进来。
“台长，他们两个走了吗？”
“嗯。”
周寰点了点头。
刘克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可是没想到鲍宇这么不争气，拍个续集都能拍糊掉。”
“这不怪鲍宇，徐文的个人风格太琢磨不定了，《人生一串》《舌尖》《解放西》再到如今的《航拍华国》每一部的感觉和风格都不一样，鲍宇没有捕捉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寰缓缓说道。
刘克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台长，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您这么说，那我偏要讲一讲了，我觉得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找徐文的接班人啊，他才刚崛起几年啊，根基都不稳，不会着急离开的。”
刘克十分郑重的说道。
听见这话，周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刘克。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徐文一辈子做导演啊？”
“啊？什么意思？”
这一下轮到刘克有些不明白了。
周寰起身来到落地窗面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
“徐文呢，是个导演的好材料，但是我更想知道这块胚胎下面会不会藏着统领全局的料子。”
周寰轻飘飘一句话，在刘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统领全局？！
统领什么全局？
全局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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