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终于明白吕大河为啥这么急着把他代理的事情公开宣布出去，这是把那些企图觊觎这个位置的人的路直接堵死了。
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从后门走出市府大院，他稍微感到轻松一些。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路，他却感到很长很长，一路上，他都似乎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仿佛每个窗口都有人在看着他。
实际上，他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幻觉。
现在是上班时间，大家基本都在忙工作，而且，除了是政府内部家住政府家属楼的人，也几乎没有人从后门进出的。
他仰头看了看天，天很蓝，没有一丝云彩，阳光也不错，只是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忽然想起来，还没给猴子回电话。
立刻从手包里拿出电话给猴子拨了过去。
“猴子，你安排吧，你说的算，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
这些话，不是他原来想好的台词，既然已经决定了去参加这次请罪宴，就没有必要交给猴子来决定。
可是，一想到自己老婆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约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他的心情就莫名地烦躁，对费同也就多了一层怨恨。
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番话。
猴子似乎楞了一下，立刻反问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请的是你，去不去应该由你决定，我怎么好替你做主？”
说完，他好像察觉了什么，立刻问道：“疯子，你的语气有些不对，刚刚升了官，你怎么也该高兴一点吧？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猴子的问话，让凌枫清醒了一些，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不快的情绪赶走，然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没啥事儿，你别胡思乱想。让你做主是看得起你，别人我还不给他这个权利呢。
“你不是说要给方教个面子么？既然要给方教面子，那就是去呗，这都想不明白，我看你别当刑警了，该去看守所当看守得了。
“那里不需要动脑筋，只要把人别弄跑了就行，智商高了也是浪费。”
听见凌枫又开始损人，猴子反而放心了，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怎么也得给我这个面子。不过我告诉你，别胡说，看守所的弟兄们，没有一个傻子。
“那工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就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去了人家还不要呢。好了，我马上给方教回电话。”
听出猴子要挂电话，凌枫立刻说：“等等，猴子，我让你调查那件事，就算了吧。别往下查了。
“等下次去春城，我请你那个同学喝酒，让他费心了，这件事是有风险的，我心里明白。”
猴子迟疑了一下，问：“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子了？”
凌枫暗自叹了口气说：“嗯，说起来，他也是无辜的，我不想迁怒于人了，原本想通过报复他，警告一下黎珺她妈，可是，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算了，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何必呢？这件事别人都没错，错的只有我自己，我会把自己做错的，尽可能纠正过来。”
没等猴子再说什么，凌枫就挂断了电话。
他耳边回响着苏傲君的声音：“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自认不是一个耳朵软的人，可是，他也明白一个道理：旁观者清。
从倪虹到苏傲君都在提醒他，当断则断，甚至吕局长的话里话外也有这层意思，只有猴子没多说什么，不过，通过中秋节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他对黎珺的印象也发生了变化。
虽然，这些人都是外人，可是，到目前为止，也都是关心自己，和自己比较亲近的人，他们的态度和感觉，甚至超过凌枫的父母对他的影响力。
再回过头来想一想自己本人的感受。
虽然昨夜的缠绵，他也能感到黎珺的情动，可是，他同样忘不了，事后，黎珺的冷漠和她那句“本能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难道还有比这更绝情的话么？是不是黎珺此刻真的对他已经毫无感觉，只剩下动物的本能了？
如果真的如此，他再纠缠下去，纠缠于一个月的考验期还有意义么？
如果没有意义的话，黎珺为什么那么痛快就答应给自己一个月的考验期，痛快的就像是她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一样？
一想起这些事，凌枫就感觉头大，智商明显不够用。
看样子，还有必要和黎珺深谈一次，最后给自己也给黎珺一个机会，如果能确定黎珺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她们家里提出的那两个条件，如果是在婚前，凌枫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转身就走。
正因为有了两年多的感情，再加上前世的记忆，才让凌枫忍受了这个让他感觉屈辱的条件。
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凌枫头脑稍稍清醒一些，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沿着政府北门的东西路，向东走出了近三百米，这是去黄芝兰的中医诊所的方向。
凌枫忽然感觉，他很想快一点见到那个躺在病床上，身体虚弱，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小姑娘，不是因为傲雪的需要，而是他自己的需要。
只有在她的面前，凌枫才会把所有的烦恼都统统忘掉，一门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
凌枫暗暗摇头，也许，在精神上，自己才是一个残疾人，或者说是一个有残缺的人吧。
他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些葡萄，依然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而是安步当车，一路走过去。
古榆市很小，原本就是一个镇子，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才逐渐发展起来，有了点城市的样子。
市政府在市中心，到黄氏中医诊所，走着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到诊所门口，才刚刚十点四十几分。
门卫依然是上次见过的老头，已经和凌枫很熟了。
凌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小串葡萄从窗口递进去，老人家连连摆手说：“不行了，吃不了这么多，别糟蹋了，给我留四颗、五颗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