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庭汉可以装聋作哑么？
他不仅不甘心，也不大容易。
凌枫的反击很犀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傻瓜，谁能听不出来？如果他假装没听懂，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姜庭汉现在终于明白，那些和凌枫斗嘴的人为什么会闹得灰头土脸，最后自取其辱了。
这一瞬间，他正无计可施，打算自己打个圆场，找个台阶下的时候，于凤仪看了凌枫一眼，皱了皱眉说：“胡闹！凌枫，你是自己想检讨还是逼着我做检讨？
“你搞出来的这份文字资料，是市委办的集体意见，如果说多管闲事，也是市委办在多管闲事，是我向于书记汇报的。
“亏得你是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竟然当着市里主要领导的面，断章取义。姜市长是在怪你多管闲事吗？
“市长是在表扬你是一位多面手，既能做好秘书工作，又是经济管理方面的人才。”
姜庭汉看了一眼于凤仪，微笑着点头说：“没关系，于主任，凌枫是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有些敏感也很正常。
“实际上，是我前面的话，有些打官腔了，引起了他的误解。没关系的，我是老同志，如果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不是白活了五十多岁了吗？”
于盛智微微点头说：“凌枫，你还是太年轻，不能领会市长的深意，更不该曲解市长的意思。
“考虑到你们于主任已经批评了你，市长也原谅了你的不敬，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下去以后，要多反省自己的不足，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几位相关领导都表了态，同时也都回避了关于阚怀仁的评价。
姜庭汉知道自己食言，巴不得大家都忘了那句话，同时，他也知道，无论是于凤仪还是于盛智，都不会赞同他关于阚怀仁培养了凌枫的说法。
只能见好就收。
于盛智稍稍沉吟了一下，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转头征询地看着姜庭汉说：“市长，既然对市委办搞出来的这份意见书统一了思想，我有一些想法想和市长进一步沟通一下。
“原本，我是想开个会，让各方面都发表一下意见，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好，所以，我觉得，还是小范围沟通之后再说。
“市长还有什么想法，请你先说说，免得我和凤仪主任先入为主。”
姜庭汉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对这份意见书是完全持肯定态度的，这一点，我依然坚持。
“不过，既然是和临江开发区的未来发展有关，我们是不是还要先听听经开区的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
说着，姜庭汉把目光投向了王自为和林放。
王自为微笑着说：“我先过到书记这边，提前看到了这份材料，也和于书记，于主任沟通了一下。
“我的想法和市长基本是一致的，我建议，经开区原来的那份报告，暂时就不要上常委会了，你的意见呢，林主任？”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林放。
林放正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听到王自为征求他的意见，放下笔，微微点头说：“我的意见和王书记是一致的。
“我也认为，这份意见书，要比我们经开区搞出来的那一份规划更具体，更有可操作性。当然，也有个别意见值得商榷，但是总体上要比我们弄的那个东西好得多。
“在这里，我代表临江开发区，具体负责起草这个稿件的全体同志先做个检讨，由于我们工作做的不细致，造成那份稿件流于形式，主要责任在我，我本人愿意接受领导的批评。”
姜庭汉摇摇头说：“批评就没必要了，开发区刚成立，你们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按照过去的做法，这份规划实际上就是一个形式，很多工作，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不是你们一个地方的问题，是我们古榆市，甚至全国都存在的问题，要批评，于书记和我都该接受批评。
“是凌枫同志头脑灵活，责任心强，才想到了这么多好点子，这只是一个特例。”
凌枫低着头，暗自苦笑。
他知道，今天虽然出了一口气，可是，姜市长对他的印象肯定会更糟。
这不，他老人家明着是在表扬自己“头脑灵活、责任心强”，暗中却把自己和全市干部对立起来。
凌枫可以想见，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几乎整个古榆市的干部都会觉得他凌枫是个另类，喜欢出风头。
不过，他并不是十分在意。
既然重生了，他就要活出不一样的感觉，蝇营狗苟，随波逐流，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他的这样一个机会。
不过，姜庭汉今天的表现，让他也很失望。
原本，他一直觉得，姜市长虽然能力差一些，为人还是挺中厚的，现在看来，这是他的错觉。
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堂堂一位市长，竟然会在语言上和他这个小秘书较劲，说这样的人忠厚，实在是对这个词的亵渎。
于盛智微微点头说：“姜市长说的对，林放，你就不要在这里揽责任了，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吸取教训，把工作做得更好。
“过去，我们从上到下，对所谓的工作计划，重视程度都不够，包括市里，也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从全国的大气候来看，中央对每个五年计划，和年初制动的工作计划都越来越细致，更注重可行性，在年末考核中，也会按照计划进行相关考核、验收。
“从发展的眼光看，这是科学管理、注重实效的结果，是大势所趋，我们党员干部都要有政治敏感性。
“既然开发区的两位主官都同意重新做计划，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凤仪主任，你通知一下其他常委，明天的常委会，就不研究开发区的工作了。
“林放、凌枫，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在下一次的常委会上，我们再专门讨论开发区的中短期规划问题。
“为了在十天内拿出一个更详细，更具有可操作性的规划，我建议成立一个工作组，凌枫同志参加，你们看看，这个工作组设在哪里比较好？”
于盛智的工作特点是，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比较强势，可是，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该民主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姜庭汉看了看王自为和于盛智，笑着说：“我觉得，还是放在开发区比较好，请自为市长牵头做组长，林放做副组长，凌枫作为组员参与。”
王自为微微摇头说：“既然是市委办发现了问题，下一步主要计划应该也主要以凌枫的这份意见为主，我的想法，可以把工作组设在市委办。
“由于主任担任组长，开发区这边，林主任任副组长，凌枫也任副组长，其他人员还可以吸收几位市委办的秘书人员和开发区的工作人员参加。”
于凤仪摆了摆手说：“如果是重新制定计划，应该还是以开发区为主，不管你们两位哪位牵头，凌枫都以个人名义做副组长，这样才名正言顺。
“市委办这边，我们可以从秘书科调一两个人参与，其他人，如果需要，凌枫提出要求，我负责协调，因为市委办这边目前也缺人，借这个机会，秘书科也应该充实一下。”
几位主要领导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而且，意见有些不统一，最后，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到了于盛智脸上，最后，还是要由市委书记拍板。
于盛智略微想了想说：“综合一下吧，还是由开发区牵头，自为市长担任组长，便于协调，林放和凌枫分别任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
“市委办这边全力支持，如果人实在不够，市委办可以从下面再调两个能写材料，能干活的人。
“凌枫，我给你十天假，这十天内，你可以去临江做一下调研，把你的材料弄得更细致、更详实一些。
“市委办的工作，暂时你先放一放，让凤仪主任帮你安排妥当，我这边也暂时由凤仪主任先代管几天。”
说完，于盛智的目光向在场的几个人的脸上巡视一圈，微笑着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
“如果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凤仪，凌枫，你们把会议内容整理一下，形成一个会议纪要，临江开发区中的短期计划起草小组也形成一个文，给相关部门发一下。”
姜庭汉迟疑了一下，问：“于书记，是不是有必要让相关的委办局也派人参加，这样，看起来市里更重视一些，也能加强起草小组的力量。”
于盛智摆了摆手说：“算了，我们组建的是一个工作组，是为了制定一个开发区切实可行的计划，不是排排坐吃果果。
“你也看到了，就刚才那些人，他们能做什么？抢功吗？太早了点吧？”
于盛智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姜庭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由于书记定吧，我没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