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苦笑着摇头说：“吕叔叔，您今天真的有些不大对劲儿，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怎么草木皆兵的？”
吕大河一抬手就要给凌枫一下子，吓得凌枫赶紧抱着头说：“吕叔，你不能打我，我是伤员！”
凌枫的滑稽举动，让一屋子人都笑了。
吕大河也收回了手，狠狠瞪了凌枫一眼，转向汪霏霏说：“小汪，刚才被打断了，你接着分析，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凌大秘书到底能装糊涂装到什么时候。”
汪霏霏略微想了一下说：“吕叔叔，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可以敞开了说，而且我想说的话，吕叔和小枫应该也都知道。
“关于这次的副市长人选，大家普遍认为，应该是从我们古榆市本地产生。因为，上次顾副市长就是从省里派下来的。
“政府这边的干部因为很多工作都很具体，从使用上，一般都侧重于从本地提拔，这样，便于开展工作。
“所以，恕我直言，吕叔叔，您并没有进入大家的视线。大家普遍认为，呼声最高的，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财政局长魏志刚。
“因为老魏和吕叔叔年龄一样，都已经五十二岁了，如果再不提拔，就没有机会了。
“而且，魏局长在财政局长任上，已经干了七年，也算是老资格的财政局长。另外，他当财政局长的时候，正是人大刘主任当市长，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据说，魏局长非常听刘市长的话，刘市长做人大主任之前，就有意把他提起来，一直被黎书记压住了。
“后来，阴错阳差，他一直就没等到机会，据说，这次刘主任放出话来，就算上面想派一位副市长过来，人大也未必能通过。”
话说到这里，汪霏霏忽然停住了，惊讶地看着凌枫。
大家也都看出了异常，倪虹忍不住问道：“霏霏姐，你看疯子干嘛？难道他还能让刘主任改变主意？”
凌枫趁吕大河不注意，不易察觉地在下面用脚轻轻碰了倪虹的脚一下。
凌枫只注意了吕大河，没想到，吕薇给他倒完了茶，一直没有出去，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侧听大家说话。
她发现了凌枫的小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吕大河再次瞪了她一眼。
吕薇委屈地说：“不怪我，枫哥在用脚踢虹姐，俩人偷偷打情骂俏。”
吕大河一瞪眼，刚想发作，忽然哈哈大笑着说：“傻丫头，你枫哥哪里是在打情骂俏？他是在怪你倪虹姐多嘴，瞎说实话。
“哈哈！倪虹啊，没想到你这句无心之言，却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哈哈！”
倪虹惊愕地看了看凌枫，又看了看吕大河，眨了眨眼说：“吕局，您，您真的是太多心了吧？
“别说他只是一个借调的，还没有上任的市委书记秘书，就算一名市委常委，也无法左右一名副市长的提名吧？更别说改变刘主任的想法了。
“您不是不知道，他和刘主任的儿子之间的矛盾，刘主任现在说不定有多恨他呢。”
吕大河看向了汪霏霏。
汪霏霏微微点了点头。
吕大河叹了口气说：“倪虹，虽然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记者，可是，官场上的事情，你还弄不大懂。
“尤其是这种复杂的事情。不信，你问问小汪，她是副市长的秘书，在年轻人中，也算是很有悟性的了。
“你问问她，是不是到现在才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汪霏霏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凌枫，说：“小弟，你能不能诚恳地告诉大家，真的像吕叔说的那样么？这是一个交易？”
凌枫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霏霏姐，难道你也像吕叔一样，老糊涂了？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我一个小小的股级的小萝卜头，凭什么和正处级的人大主任做交易？
“再说，我什么时候和刘维佳见的面？就算不用见面，谁做的中间人？你们觉得这是菜市场吗？堂堂的副市长也可以拿来做交易？
“你们觉得，于书记、姜市长是这样的人吗？”
汪霏霏蹙着眉头，半晌不语。
倪虹微微点头说：“嗯，我还是觉得小枫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怎么可能做交易？尤其是于书记。
“虽然我没接触过他，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不会使用原则作交易的人。
“吕叔叔，您不是说，于主任、于书记、姜市长都跟您谈过话了么？是他们想让你竞选副市长，又不是刘主任，交易双方就不存在，何谈交易？”
吕大河没有直接回答倪虹的问题，而是再次转向了汪霏霏，问道：“小汪，你也这么认为吗？”
汪霏霏微微摇头说：“虹虹不懂，当然不会理解，不过，换一种说法，也许她就理解了。
“吕叔，其实，我的说法似乎也不正确，或者说用词不当了，这不能简单称之为交易，更准确的说法，应该算是策略。
“我已经差不多想通了，吕叔叔，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小枫和您开那句玩笑的时候，应该正和于主任在一起，对吧？”
吕大河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说：“小汪，看来你是真的想明白了，这是问题的关键。
“当时，凌枫接通我的电话之后，从声音判断，他的手机是开着免提的，这说明他担心对方怀疑我和他私下说什么，是为了表明心底无私。
“进一步可以推断出，凌枫对于凤仪并不信任，房间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敏感的时候，于凤仪和他私下交流，给人的印象，很像是一种谈判。
“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他和我开了那句竞选副市长的玩笑，你们觉得这句话就仅仅是玩笑嘛？”
一直没怎么插话的苏傲君面带微笑看着凌枫问：“小弟，还记得当时你的那句玩笑话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么？
“我感觉你确实偶尔会和吕叔开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那种场合应该是很严肃的吧？”
吕大河点点头说：“看起来，把你们几位请过来是正确的，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我们怎么也比臭皮匠强吧，今天我们四个就和这位小诸葛较量较量。”
汪霏霏抿嘴儿一笑说：“在人数的判断上，吕叔叔可能有些失误，我们最多能算三个半人。
“你没看那位小才女不是很积极主动么？”
倪虹俏脸一红，扭捏地说：“霏霏姐，你又取笑我，我算什么才女啊？那是我们主任开玩笑的话。
“再说，你们谈论的话题确实不是我的长项，不是有意偏帮疯子的。最起码，我能感觉得到吕叔叔分析这些内容，对疯子没有恶意，能想到的我也会认真思考的。
“我也不想他在吕叔面前卖弄小聪明。”
吕大河微微摇头说：“你太谦虚了，丫头，这小子现在不是小聪明，这是大智慧，只是，我不大明白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么多人经过分析，已经接近了真相，他还不肯承认，我心里能有底吗？”
算是给自己的分析再次做了一个注解，吕大河看着凌枫说：“你记性好，如果心里没鬼的话，就给大家说说，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别想装神弄鬼，虽然我记不住原话，但是，能听的出来对错。”
凌枫状若无事地想了一下说：“当时，于主任正在和我谈话，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看出是您的手机号，就向于主任请示。于主任很爽快地让我接电话，还说正想给你打电话，请你过来呢。
“电话接通之后，您问了我的情况，抱怨说，您老了，部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通知你。
“我担心您继续发牢骚，让于主任心里不痛快，就随口开了一句玩笑说：您也不算老吧，才五十二岁，如果不是你活得潇洒，再竞争一任副市长，也不算岁数最大的。
“吕叔叔，这应该就是原话吧？如果哪里错了，请你给我指出来。”
吕大河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嗯，基本就是这个意思，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凌枫转向刚才特意询问这句话的苏傲君，笑着问：“姐，我这句玩笑开的过分吗？有什么不妥？”
苏傲君似乎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微微一笑说：“小弟，别怪姐多嘴，我和霏霏、虹虹一样，都理解吕叔叔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既然想搞明白一些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刚才听了霏霏和吕叔的对话，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些。
“你的这句玩笑话，乍一听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凭你的聪明，你也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尤其对于主任，你一直用老奸巨猾形容他，又叫他老狐狸，怎么可能对他不多加小心呢？
“可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一下这句话，再和后面发生在吕叔身上的事情联系起来，就不能不耐人寻味了。
“吕叔说他老了，确实是发牢骚，你开玩笑安慰他，也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竞争副市长这个话题？
“是你的思维跳跃性太强？还是有意为之？你肯定不会承认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即便思维再活跃，总是有迹可循的吧？
“如果要合乎逻辑的话，是在此之前，你和于主任谈到副市长选举的事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