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一定要报仇
一些挤到前面准备动手的男生听到四和尚的话，又见他一对虎目寒光闪闪，都不由地地向后退缩。
唐骡子用响亮的声音叫道：“一再跟他说我们是毛主席派来的红卫兵，他还骂我们算什么东西，大家说他是不是反革命？”
“是！”很多人回答，女孩的声音偏多。
“朱司令，”唐骡子又说，“你们‘砸扁反革命红色军团’要不要砸扁他？”
朱司令支支吾吾，正不知怎么回答，就见马中华举拳喊道：“打倒孙队长！”
“打倒孙队长！”很多人也高举拳头大喊。刚被同伴扶起来的孙队长听到喊声吓得又差点倒下去。接着，朱司令也举拳高呼：“打倒反革命！”
“打倒反革命！”孙队长见几乎所有的红卫兵都举拳高喊，咬牙骂了一句，一挥手，叫道：“我们走！”带着浑身伤痛，挤出人群，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走去，一些人跟着他后面。
孙队长等人没走多远，就在树林中碰到了赵县长的儿子，“肥师保卫革命成果红卫兵总部”的赵司令。赵司令身后是二三十个男红卫兵，每人手里都拿着木棍子。
“孙队长，我们来喽！”赵司令叫道。
赵司令一愣，问道：“你们来做啥子？”
“来帮你们破四旧嘛。”赵司令挥挥手里的木棍。
“麻痹的！”孙队长回头瞪一眼山顶，说道，“北京来到几个红卫兵和朱司令他们联合起来破坏我们的破四旧行动……”
“啥子？！姓朱的敢和他们联合！”赵司令叫道，然后拍拍孙队长的肩膀说，“其实，我是来帮助你的，我要把那几个北京来到龟儿子逮起来批斗。”
“嗯？”孙队长一愣，“你为啥子要逮他们？”
“他们把赵司令给丢到水田里了。”赵司令身后一个红卫兵说。
“不是，不是。”赵司令挥着手一只胖手说，“他们把我们抓的反革命分子给放掉了。所以他们也是反革命。走，我们一起去逮反革命……”
“但是，刚才他们说孙队长是反革命。”孙队长身后的一人说。
“不要乱讲！”孙队长瞪一眼说话的人，然后对赵司令说，“你逮北京的龟儿子，朱司令会帮他们的。”
“那我就连朱龟儿子司令一哈逮！”赵司令叫道。
“好嘛。你们去，我们在这里为你们助威。”孙队长说。
“在这里？”赵司令皱起眉头，“他们是两股人马，所以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动手嘛。”
“这个……”孙队长犹豫了。他父亲是县政府的一个副局长，这几个月都在叮嘱他，赵司令是代表赵县长，朱司令是代表关书记和马副县长。如果赵司令和朱司令打起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参与，帮一方，就会得罪另一方，目前形式不明朗，得罪哪一方都不行。
“北京的红卫兵凶得很。”孙队长手下的一个小头头说，“那个戴眼镜的一拳就把咱们孙队长打倒了，几个人还把他从庙子里头给你妈的丢出来了。”
赵司令看着孙队长红肿的下巴，一时一不知所措。他本以为他要抓北京的红卫兵，朱司令和孙队长都会帮自己。
“他们九个打老子一个！”孙队长叫道。这下，他手下的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孙队长又说：“我也想把他们都逮起来，但是要有好的战略战术，还要等机会。”
“他们跑了咋个办呐？”赵司令问。
“跑不了。”孙队长手下的一个对八一勇士发怵的学生说，“毛主席说了，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
“麻痹！他们又不是灰尘。”赵司令的一个手下叫道。
“他们要离开，一定要从长途站上车。”孙队长说，“我们去同那些地方的人都打好招呼，他们没有别的路线……”
“毛主席教导我们，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孙队长的一个手下说。
“对，对。”大家都纷纷点头。
“老子一定要报仇。”孙队长摸了一下红肿的下巴说，“但是不用着急，反正现在也没得啥子事情做……”
“对，要打持久战。”孙队长手下一个怕打架的红卫兵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找红卫兵报仇十年不晚……”
“这是毛主席说的吗？”有人马上提出质疑。
“好像是，可能是最新指示，还没传达。”那个红卫兵说。
“哦。”大家都不说话了。但有人心想，麻痹，没传达，你小子咋个已经晓得了？
赵司令见不断有人从山顶走下来，也决定今天就算了，回去后和孙队长联合，好好安排，一定可以把北京的红卫兵抓起来。他对孙队长说：“我们开了小卡车来的，你可以带四五个人搭我们的车回去。”
孙队长觉得带几个人去坐车，其他人肯定不高兴，而且也不愿意公开和赵司令穿一条裤子，于是笑笑，拒绝了赵司令的好意。
……
孙队长的人渐渐离开了飘叶寺。朱司令、马中华和其他几个人商量后，也决定今天的破四旧行动就到处为止。朱司令和马中华过来同八一勇士握手道别，然后带着他们的人下山去了。
陈过早儿见那个守庙老道人背对着广场，坐在他们行李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便也走过去坐在道人身边的石头上，望着远处起伏叠嶂的青青群山。不一会儿，八一勇士都纷纷在石头上坐下来。飘叶寺及其周围恢复了平静，乌鸦也不飞不叫了，殿前场地上又有落叶无声曼舞。
坐了一会儿，马秀才叫道：“老爷爷，能问您点儿事儿吗？”
(原创连载凤凰网，***网，***更新：068小地主再度倒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