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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边塞金鼓未曾歇

边城寒早。对漠漠暮秋,霜风烟草。战长闲,刁斗无声,空使荷戈人老。陇头立马极目,万里长城古道。感怀处,问仲宣云乐,从军多少。

——李纲《喜迁莺·塞上词》

时间往前推移,正当汴梁城中官宦百姓尚在欣赏三月桃花飞雪的盛景之时,远在关西熙河之地,皇宋之湟州和西夏之卓啰和南军司交界之处,喀罗川的西岸,统安城下,数万大军分属两派,紧张的对峙着。

“经略!弟兄们跋山涉水走了数日,今天更是连一顿热餐都还未食,若不尽快进城扎营,党项人受得了,弟兄们可受不了啊!”一个偏将在军阵中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主帅的身边,面色难看的说道。

“党项人就在五里开外,他们不退走,你敢进城扎寨?!”

熙河经略使刘法脸色更加难看的训斥道,然后遥望远处那白压压的一片以及高挂的晋王旗,抬头看了一眼接近正午的太阳,又扫视了一下眼前已然七倒八歪的己方军阵,脸色已然由黑转青,胡须都纷纷竖起,一旁了解他的一众佐将、幕僚都知道,这是他怒急了的表现。

“那还请经略下令,准弟兄们就地生火造饭!”哪怕看出刘法已然气急,但那偏将依旧是硬着头皮说道。

“党项人可以坚持,我皇宋的儿郎为何不能坚持!”刘法大袖一挥,愤然道:

“党项人不生火造饭,我军也不能生火!

违令者,斩!”

刘法他本认为攻灭西夏的时机未到,不欲领兵出战,可童太尉却异常坚持,他迫于童贯的压力,不得不于月初点兵。可谁知消息早已为党项所知,大军刚到统安城下,来不及入城,便被万余夏军堵在了城外,一时间进退两难。

若是在旁时,刘法定然会下令击鼓迎战。毕竟西夏已然不是其祖继迁、元昊时的那般,锐气正盛。而皇宋也不是自澶渊之盟后息兵厌武数十年,徒经了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战连败,损兵折将以十万计,几无可战之兵的那般窘迫了!

如今已然不是仁宗之时了!

神宗伐夏虽亦以失败而告终,但两国之攻守之势已然逆转,自哲宗绍圣之后,西夏更是国势一落千丈,纵其马军还占有机动上的优势,但两万西军在手,万余党项的步骑联军并无太大的胜算。

可是此时,却是宋军刚刚从癿六岭的茫茫大山之中爬出,最为疲惫之时啊!此时迎战,甚是不利,甚至有大败的可能。

知兵甚深的刘法,自然能够看清眼前的情形。

但那又如何?不迎战退回统安城里去?开什么玩笑!

统安城小,还没东京城内一坊之地大。其在去岁之前还在党项人的手中,那时候还叫割牛城。直到去年六月,廓州防御使何灌率兵夜袭割牛城,西夏守卒溃逃,才归至皇宋境内。

从去年六月至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割牛城虽换了名字成了统安城,但并未扩建加固,就连城门都只开一面,刘法此次领兵两万,若想全数进得城内,没有数个时辰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党项人就在五里之外,又岂会给他们入城休整的时间?

故而,从午前至城下,到现在依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宋军两万余人,就这般尴尬的立于统安城下,进退两难。

“党项人养精蓄锐等候多时,而我军千里跋涉,才至城下,将士们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如何能够相比?”

被训斥的偏将在心中不忿,但却不敢说出话来,眼前这位经略使大人治军甚严,而且心坚似铁,决定的事情很难能够使之改变。如政和六年围攻党项之仁多泉城,守军守城月余力竭出降,刘法在接受其投降之后不顾左右劝说,大肆屠城,将降兵杀戮一空。

而寻常治军之时,但有忤逆军令、违反军法者,向来都是从重处置,绝不留情……

“是!”那偏将只好领命道。

胡天八月即飞雪,但西北之地不但冬天来得早,春日归暖来得亦要比汉地晚上许多。三月的东京尚且飘雪,而熙河之地的宋、夏交界,更是天气寒冷得厉害。

连日的赶路,将士们已然疲惫不堪,算不得厚重暖和的衣袖上沾满了霜水,穿在身上,本就难受的厉害,又被山谷间的风一吹,不由得发抖了起来。

可抬头去,那天上的圆日高挂,看起来比汉地的任何一处都要清晰与明亮,狠毒的光线照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但却带不来多少温暖。

“直娘贼的老天!”

宋军的阵营中不止一个人在心中暗骂道。

但不等他们多骂,角声骤然响起,数里外的那片白色,突然动了!

却是党项人在等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是等不及了!

……

……

“王爷,宋军果然不敢入城,更没有就地扎营造饭。”一个面庞看着相对细嫩的谋士骑着马凑到了主将察哥的身侧,献媚的说道。

如果仔细看,这谋士身上有着明显的汉人特征,只是却被发左袵,穿的比身旁的一众胡人还要胡人。

察哥瞥了一眼身旁这位谋士,眼角露出一丝不喜,不过很快便隐去了。以他的眼光看去,身侧这人并无甚么真才实学,不过是溜须拍马的功夫一流罢了!只是如今党项国力大不如前,东朝不得志的文人宁愿继续不得志下去,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西来兴庆府了。再想像景宗朝(李元昊)时有张元这等“国士”投奔亦是艰难。

而他察哥为振奋国力,大力推行宋军军制之长等,身边自然有一些汉人前来投奔。即便他们并无真才实学,只会溜须拍马,察哥也只是把心中的厌恶与不喜隐藏下来,然后好言相对,当做千金买来的马骨一般对待。

“刘法其人年轻之时胆大多为,天仪治平三年梁太后兴兵攻宋之塞门寨,此寨本已要攻下,就是因刘法此人身有奇谋而有胆大敢为,攻我国之洪州,焚掠万计,才使我军功亏一篑!”

察哥说道刘法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大自然,三十年间刘法此人为皇宋立下的功勋多不胜数,从最开始的解塞门寨之围、攻洪州,到后来的古骨龙大败夏军,再到攻破仁多泉城、屠戮降军……

正所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但若是仇寇的功绩太高的话,对于自己也是有很强的威慑力的。

显然刘法在党项人的眼中便是这般,虽然达不到“刘法”二字出而小儿止哭的地步,但亦不远已。

“不过,现在这刘法已然垂垂老矣,凡事求稳,近年来很少做那激进之事,如今更是连在我军面前生火做饭亦是不敢……

据说此次刘法本不愿出征,亦是是东朝的童太尉非要其出征不可,方才成行……”

说到这里,察哥的脸色才恢复了过来,然后露出一丝自信继续道:“古骨龙、任多泉我两次大败于其手下,大仇一直未得报。今次天时地利之下,我以以逸待劳之师攻其疲惫之师,本王倒要来看看,刘法这一世名将,拿什么来翻盘!”

说罢,大手一挥,高呼一声:

“鸣号——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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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弱弱的问上一句,这本书现在只有一个人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