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血红自我嘴中蔓延，我静静的看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侵染了泪水，眼前白色的沙帐恍惚变成了蓝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然的随着风缓缓而动，涓涓的流水声，青青的草丛。
“平城？”我记得这个地方，是平城的郊外，从前碧灵丝总带着我，领着小钰和燕儿去那里采摘花草。
“你这是做什么？”萧子晔的吼声将神思飞远的人唤回了现实。
“你滚！”碧灵丝用力掰着萧子晔的双手，欲抽出被自己隔开了手腕的雪白手臂。拉扯间那素白的手腕上一条条像是蜈蚣般的大火灼烧痕迹尤为扎眼。
大夫来得极快，飞速的为碧灵丝包扎之后，便低垂着头颅走了出去。室内一时间又只剩下了萧子晔和碧灵丝两人。
“我不准你死！”萧子晔紧紧的扣住了碧灵丝的双肩，因为贴的近，所以我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自从康城被割让之后，萧子晔便随军撤离到了距离康城最近的嘉林关，这几天里一向不饮酒的他总是带着浓浓的酒气来探望碧灵丝。
我留意到了今日门外似乎挂着白布，这是丧葬才用之物，而能够令官府宅邸都悬挂此物的，唯有陛下驾崩。我嘴角擒住一抹笑意，不知道那个已经十七年未见的萧策死后下了黄泉遇到乌云柔是否会愧不敢见。
“我早就该死了，死在那个屈辱的夜晚，死在你们焚古大军的长刀之下。”碧灵丝面色苍白的望向了萧子晔，双目如刀，不复昔日的爱恋之情。从前那个曲扎已经死了，死在焚古进入平城那一日，死在那个大火焚烧平城的夜晚。
萧子晔一字一顿的又一次重复道：“我不准你死！”他一把将那柄红宝石匕首捏在手里重重的丢在了桌上。
萧子晔看着那张绝色的脸蛋，那道划伤的疤痕已经渐渐好转可是她的心却再也不会好了。从前太子桦劝他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也以为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可是如今当这个女人一次次在自己面前求死，他骤然疼得难以忍受的心才发现，她是不同的。
她是这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不求回报对自己好的女人，她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人，亦会是最后一个。
“萧子晔，你凭什么不准？我和你可没有半点干系！”碧灵丝推开了身前愣住的男人，一脚刚刚踏在地上，便失去力气的跌向了冰凉的地面。
萧子晔眼疾手快的从她身后拦腰将她抱入了怀中，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些往昔的悸动仿佛又跳过心头。
“凭我会娶你！”萧子晔带着酒气的温热鼻息喷洒在了碧灵丝的脸颊之上，她微微一怔，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他的面颊之上。
“你们焚古人都是畜生！”那一夜的遭遇令她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天真烂漫。如今再看着他的那张曾经令自己升起无限柔情的脸，她也只剩下了愤恨。
忽的萧子晔猛地一扯“嘶拉”一声，她身上的白色的衣裙被他扯成了两半。那露在外面的肌肤之上，几道狰狞的大火灼伤的痕迹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你要做什么？”碧灵丝惊惧的护住了自己的身子，不住的往后退缩却反而越发的贴近了他宽厚的胸膛。
“还能干什么？与你洞房！”萧子晔的薄唇一掀，幽幽的说道。
碧灵丝背上因这一句猛地冒出涔涔冷汗。她抱紧自己怕的瑟瑟发抖，洁白的压出紧紧的咬住了苍白的唇，蓝色美眸定定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冷酷男人。
萧子晔将怀中一脸惊惧的人压在了床榻之上，任由那滚烫的泪水从那双天空一般颜色的眼眸中落下，碧灵丝贝齿松开低低的道：“萧子晔，我恨你。”
短短六个字令他犹如一头愤怒的困兽，他手又扬起，她的身上衣衫已被他统统扯掉。从前那些美好的回忆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湮然泯灭。
“萧子晔，你放开我！”
案上红艳艳的蜡烛在默默燃烧，仿佛看不见帐中挣扎。碧灵丝的双眼不停的有泪珠落下，身前那个人变得面目模糊，耳边那浓重的粗喘，令她泛起一阵恶心。
碧灵丝瞪着双眼看着头顶那洁白的沙帐，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这样一遍遍地用各种碰触羞辱她，任由她惨叫讨饶，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的印记，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冲昏了头脑的愤怒褪去，萧子晔看着躺在床上似痴傻了一般的人，自己也愣在原地。那具白色躯体上一道道红肿还未散去，又被他亲手添上了新的痕迹。
“碧灵丝……”他柔和的开口唤她，缓缓抬起手欲拭去她颊边挂着的泪珠，她侧头避开，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泪水侵透了枕头。
萧子晔穿上了衣裳，拉过了那床被子为她盖上，连带着被子将她拥在怀中，埋头在她肩窝处，沉沉的道：“我会娶你为妻。”
多了许久，萧子晔听着耳边浅浅的平稳呼吸声，才将人轻柔的放置在了床上。他起身拿起了桌上的那柄匕首，推门而出。
候在门外的两位侍女屈膝行礼，他开口说道：“照顾好她，若有闪失拿你们的命来赔。”
“是，王爷！”两个小侍女立即应下。
碧灵丝在室内睁开了眼睛，看着一片漆黑，近一个月她日日以泪洗面，她总以为她已经流干了一生的眼泪，没想到今夜他却以如此卑劣的手段令她彻底的寒透了心，那些绝望的泪水就在今夜一并都流完了。
“萧子晔，我要你有一日比我还痛百倍。”碧灵丝幽幽的在黑暗中说道。
“姑娘有何吩咐？”负责照顾的小侍女隔得远，没听清楚她低声的誓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室内的红烛又一次被点燃，碧灵丝缩在了被窝之中，看着小侍女的有些惶恐的面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沐浴更衣再睡。”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小侍女见她神色平静点了点头，便转身对着候在门外的侍从交代了几句。
九个月后，兴城裕王府邸之中，碧灵丝看着窗外那株迎着阵阵寒风绽放的腊梅，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阿静，我想去院外走一走。”小侍女阿静取来了厚重的披风为她穿好，口中说道：“姑娘，我们入府都有一段日子了，是不是该去见一见王妃了？”
碧灵丝在阿静的搀扶下走出了暖洋洋的屋子，一手抱着烫金的暖炉，一手搭在阿静的手中，静默了片刻才道：“王爷，只怕不愿意让我见人吧。”
碧灵丝穿过了那一棵红色的腊梅，闻着阵阵冷香，在室内被暖炉熏得有些发胀的头脑慢慢清醒。沿着院中那条青石板的回廊，她走到了尽头。
一间关着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她抬手推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妹妹，王爷的书房没有他的准许，府中是不许人入的。”碧灵丝回头，看着阿静半蹲了下去口中恭谨的唤道：“王妃吉祥。”
碧灵丝将那个穿着兰色锦缎的华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圈，女子也暗暗将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个遍，目光最后落在了她圆滚滚的肚子之上。
“王妃吉祥”碧灵丝依葫芦画瓢学着阿静的动作服了服身，不待那位年轻貌美的王妃准许自个便起身。
裕王穆氏倒是没有介意她的举动，只是立在了廊下微微一笑道：“妹妹身怀六甲还是回后院好好歇息吧，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动了胎气那可就糟了。”
碧灵丝听得那一口一个亲切叫着的妹妹，浅浅一笑道：“小女子身份低微，王妃还是莫要再唤我妹妹了吧。王爷此前准许我到书房取书看的，不知道是不是改了规矩了？”
碧灵丝偏头看向了立在门边的两个守门侍卫，两人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王爷没有下令，不许姑娘进入。”
“妹妹可别生王爷的气，实在是先皇丧期还未过，待到过了年，王爷必定会将妹妹纳为侧室的。既然王爷准许你入书房，那你就慢慢挑自己喜欢的书看吧，我还要照顾小王爷，便不陪你了。”王妃穆氏笑着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这有些清冷的院子。
“恭送王妃。”碧灵丝屈膝目送了那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院子。
碧灵丝入了室内将阿静往外面一推，说道：“我想自个待会儿，你在外面候着。”
“姑娘……”阿静劝解的话语终究在她的注视下忍住了。
碧灵丝走入了暖和的室内，嘴角那抹柔和消失不见，她轻轻的走到了书架之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握在手里。她踮起脚尖打开了书架之上那个木箱子，伸手摸了摸果然碰到了一抹冰凉。
碧灵丝从箱子里取出了那柄红宝石匕首握在手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她将匕首放在了书册的中间，将书册卷了起来握在手里，推门走了出去。
阿静看着走出来的女子，吃惊的道：“姑娘今日选的真快。”
碧灵丝微笑着道：“从前就看好了的，不过是今日过来取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