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牛奔没有躲开，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想躲开。
自从乔迁宴会那晚，祁玄上神抱着她离开的时候，挑明了让他不要再心存妄念，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棠了。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将自己麻痹在前程上，只希望每天都能忙一点，忙一点，再忙一点，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人人口中说的“拼命青牛”，也越来越受到天君的器重。
可只有他最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是很厉害吗？我不过是揍了你一拳，就咳嗽成这样，阿牛你什么时候把天界那群爱装蒜的神仙陋习学会了？”阿棠看着牛奔咳得很剧烈，白皙的脸上隐约升腾起一抹不安，不过她正在气头上，而不想说软化，仍旧嘴硬地反问。
“咳咳咳……”牛奔继续咳嗽着，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咳出来了，尤其是喉咙处有腥甜在翻滚，他很担心阿棠见着了会吓着，硬是运气将喉头翻滚的腥甜压下去。
看着阿牛咳嗽不接话的痛苦模样，阿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他真得很不舒服。
思索间，她试探着软着音调问：“喂，你没事吧？”
“阿棠……”牛奔黝黑的脸上满是温柔，只是刚开口，他两眼一黑，整个人就朝着地方软倒下去了。
见状，阿棠疾呼一声，本能地箭步上前，将牛奔扶在了怀里。
临昏迷之前，牛奔看到了少女焦灼的眼光，嘴角满足地勾起，嘀咕了句：“见到你真好”，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原本是找阿牛算账的，现在却变成了背着阿牛找九殿下。
阿棠心里又是郁闷又是着急，她就想不通了，归一阁读书的时候，大家都彼此扶持那么要好，为什么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变了？
“槿华上神，九殿下不在龙宫，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龙宫里，小宫女们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别后，时不时地劝上一句。
不过，阿棠始终不搭理她们，而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将整个龙宫都找了一遍。
直到她来到紫云阁，望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空地，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忙不迭地转头，冲着身后紧跟着的宫女们确认：“这里是紫云阁，没错吧？”
“是的。”宫女们也不敢隐瞒，老实答道。
恩燕，阿棠的面色变得很复杂，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曾经给她带来许多跟九殿下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她实在是觉得很难过。
几乎是同时，她直接将昏迷的阿牛丢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响动极大。
阿牛健壮的体格砸在地上，昏迷间，只觉得骨头有种折断的痛楚。
阿棠清楚地听到“咔嚓”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皱眉，视线落在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阿牛身上，看着它黝黑的脸上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模样似乎是很痛苦的。
“这是对你带着天兵肆意破坏龙宫的惩罚，你活该！”阿棠强忍着心疼，居高临下地朝着阿牛骂。
话音落下，在旁边躲着的小宫女们，忍不住插了句嘴：“槿华上神，紫云阁不是这位将军烧掉的。”
“不是他？那是谁？”阿棠面色沉了沉，脱口而出问。
询问声落下，小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槿华上神。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们话呢？”阿棠生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端出上神的架势，周身气场全开，催催出声。
小宫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马上就七嘴八舌地招了。
“……上神，如今天界和东海交恶，您还是趁早离开吧，省得到时候九殿下回来了，你们两个人见面尴尬。”
听着小宫女善解人意的话语，阿棠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海里始终重复回响着“九殿下亲手烧了紫云阁”的话。
不知为什么，阿棠觉得九爷一定是厌弃她了，谁让她抛弃承诺，抛弃东海，跟着祁玄上神回天界呢。
越想越难过，她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地释放了，手指轻抚过被烧成焦黑的横梁，阿棠眼睛乍得红了，眼泪不争气地充满了眼眶。
“吧嗒”一滴眼泪落下，不偏不倚地挡在阿牛的眼睑上，他眼皮子下意识地动了动，下一瞬，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阿牛看着头顶上那片倒映着天空湛蓝的海底天空，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从地上坐了起来：“阿棠，我们不要再这里耽搁时间了，刚才俺已经找过龙宫的每个角落了，九爷不在这里。”
思绪被打断，阿棠抬手抹了把眼泪，佯装若无其事地闷声道：“刚才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一码归一码，把紫云阁烧毁的怒气转嫁到阿牛身上，的确是她做得不对，阿棠直言不讳道。
闻言，牛奔黝黑的脸上紧张的面色略微缓了些，他吃了地从地上站起来，努力地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摇晃，语调平静地扬声：“没关系，俺皮糙肉厚，一点都不打紧的。”
“刚才我听到你身体里好像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你确定没事？还是回天医馆瞧一瞧吧？”阿棠说着，已经走到了阿牛的面前，伸手欲要轻戳他的胸膛位置。
“俺好得很”，阿牛为了避免露馅，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骨裂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的牙关都止不住颤抖，只是他还是强颜欢笑，憨厚地安慰阿棠，“瞧俺是不是好得很？”
言语间，他已经转身，率先迈开步子，离开紫云阁。
见状，阿棠留恋地望着四周的残垣断壁最后一眼，然后跟紫云阁在心底默默做了告别，紧追着阿牛的脚步离开。
两位天界之人离开之后，小宫女们瞬间就炸锅了。
“哎，你们刚才看见牛奔将军脸上痛苦的模样了吗？”
“嗯，见着了，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不让准王妃，不，槿华上神担心才故意隐瞒的。”
“活该他受伤，谁让他帮着天界来欺负咱们东海！”
“话也不能那么说，毕竟龟丞相的命是牛奔将军救的。”
“嘘……别说了，这件事情是秘密，绝对不能让天界知道的，要不然牛奔将军也要受连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