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问她是否了解自己性情大变的事情？
阿棠摇头，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性情有什么问题。
只是，当上神带着她去玄光镜前，将从前在青竹院她第一次性情大变，差点掐死粉黛的场景调出来给她看之后，阿棠心中的笃定彻底动摇了。
看着玄光镜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不属于她的表情，行为，甚至是能力，阿棠白皙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吃惊的神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祁玄看着少女整张脸几乎都快贴到玄光镜前，目光中透着宠溺，轻声安慰：“不要怀疑，里头睿智果敢，雷厉风行的女英雄，就是你。”
闻言，阿棠眉头蹙了蹙，不可思议地应声：“那为什么我又变成阿棠了？”
“或许你现在的身体更愿意成为阿棠。”祁玄毫不避讳地回答。
“我不懂。”不知为什么，看着玄光镜里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性情大相径庭的人，再对比着现在的自己，阿棠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少女话音里充满了不安的情绪，祁玄袖袍一挥，直接将玄光镜中的影像掩去：“不急，慢慢来，等过些日子适应了就好了。”
说着，祁玄伸手握住了阿棠。
上神的手心好暖，阿棠愣了下，忍不住道：“那我以后还会性情大变吗？”
这时，祁玄拉着少女往外走的动作，略微停顿了片刻，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保持现状。
见上神不答话，阿棠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忙地补了句：“上神是喜欢阿棠模样的槿华上神，还是槿华上神模样的槿华上神？”
听着少女拗口的问题，祁玄眸色闪了闪，并没有立刻接话。
沉默了片刻，他抓着少女的肩膀，深邃的目光直白地投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阿棠不由肃然，看着上神的眼神，十分地郑重，她不敢随便开口搅和。
下一瞬，她毫无征兆地跌进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又是亲又是抱，说不沉醉那是假的，阿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上神的怜惜，心里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丫头，只要是你，便好。”
头顶传来的话音，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缱绻，如同润物细无声流淌过她的心房，很轻易地抚平了她内心的躁动不安，不知为什么，心中这点纠结执念忽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阿棠迟疑地抬手，终是鼓起勇气回抱住了上神：“恩人，此生遇见你，阿棠三生有幸。”
一直认定自己是一只受了恩人点化，才得以修成人形的幸运小花妖，却被人告知她是三万年前神魂俱灭重生归来的天界女战神槿华。
这身份转变太惊人，阿棠需要时间适应。
虽然现在天界所有人的人都敬她，重她，尊她，但是外界的善意仍旧让阿棠感到惶恐。
日子如流水般过着，她将自己关在青羽殿，闭门不出整整两个月，直到两次月圆之后，第二日醒过来，她还是她，阿棠总算是稍微放心了。
院外。
月娘又上门来瞧阿棠。
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见阿棠的。
“祁玄，你怎么也不管管她？”月娘烦躁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往嘴里灌了一口，将视线从阿棠紧闭的房门收回来，“万一这丫头钻了牛角尖，该如何是好？”
“阿棠是槿华这件事件，与天界众人而言，都需要时间消化，更何况，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祁玄说话不紧不慢，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忐忑，两次月圆月缺，不知丫头是否还在？
那日，小丫头抓着他的胳膊，倔强地追问为什么她的性情总是不定？为什么在槿华上神原来性格重现的时候，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对槿话上神出现时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
祁玄知道这些秘密小丫头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让她整日慌慌，还不如放手一搏，让她学会控制自己的心绪。
不过，当他将事情原委告知后，看到小丫头情绪激动地跑回房间，祁玄生有些慌了，这两个月，他也是患得患失，很不好过。
这些天里，月娘几乎日日都来，他也是备受煎熬，每每想到藏书楼那晚失而复得的满足和得而复失的绝望，祁玄今日心中忐忑更甚，昨晚又经历了一个月圆之夜，不知她是否还在？
月娘看着神色变幻的祁玄，心中掠过了然，再次扬声：“行了，在老娘面前就被装淡定了，赶紧把门劈开看人怎么样了才是正事！”
话音落下，月娘已经起身，一边朝着阿棠房间走近，一边抽出腰间的捆红鞭。
心事被戳中，祁玄额角抽了抽，脚步迈开挡住了月娘劈门的工作。
“祁玄，你干嘛？”月娘一脸不悦，没好气地扬声。
祁玄眸色沉了沉，肃声道：“那丫头倔得很，还是算了。”
闻言，月娘看祁玄的眼神明显变得很夸张，眼睛瞪大，郁猝道：“祁玄，这还没把媳妇娶过门呢，就这这么怕媳妇了？你真是让老娘刮目相看了！”
说实话，月娘也清楚阿棠是个头倔驴，可她心里更清楚，如果阿棠再次消失，眼前这个谪仙男人会如何？想到之前他抓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惜耗尽修为复活蚕宝的决绝举动，月娘不敢再往下想。
心念流转间，她直接朝着紧闭的房门嚷嚷：“臭丫头，赶紧给老娘出来，要不然老娘跟你绝交！”真是冤孽，兜兜转转三万年前的账她是找不到正主儿清算了，现在的槿华上神可是阿棠，她的宝贝妹子小阿棠呢。
话音落下，房门“刷”地打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月娘看着姿势端庄地站在门口的少女，眼神闪了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完了，这是又变脸了不成？
祁玄目光灼灼地望着对面的少女，远山般的眉眼间，焦灼的情绪在对上少女沉静的眼眸时，忽然消散了。
他缓步走近少女，眼底的温柔越发浓烈，宠溺道：“厨房里有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阿棠要不要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