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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输赢

时间很快就接近傍晚。湛蓝的天空中浮现出朵朵金色的浮云,留恋地挽着夕阳;海面倒映着的氤氲润泽如玫瑰花般的彩霞,仿佛手持鲜花羞涩而纯情的少年。他轻轻吹拂着海风,温柔的抚弄着沙滩上泳装美女们的秀发,依依不舍的与她们惜别。远处传来码头工人们收工的吆喝声,热闹的港湾也渐渐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这个城市很多年之后,还会提起在那个巨大灾难降临之前,与之相比极不相符的预兆——那个安谧祥和的美丽黄昏。

剑湾内埠区的那间普通楼宅里,孔黛和图拉的对弈已经进行到最激烈关键的时刻。孔黛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沉思良久,才犹豫的拿起一颗棋子。她紧皱着柳眉,珍珠般的贝齿用力地反复咬吮着小巧红唇,苦恼的捏着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而对面的图拉则轻松得多,他看着孔黛那专注的神情,好像回忆起曾经的某个人,刚毅的面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饱含怀念的温存笑意。

终于,孔黛将棋子重重的落在棋盘上,下定了决心:“将军!”

“不错。”图拉赞赏的点点头,孔黛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丝庆幸胜利的轻松笑容。但她的笑靥很快消失变得无比煞白,图拉只是随手拈起一颗棋子,就化解了她拼死一搏的杀招。

孔黛痴痴的看着棋盘,好半天才不甘的挤出几个字:“我输了。”

“您不必难过。”图拉安慰道:“以您的棋艺而论,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我看世上除了您,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了。何况您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您难道不明白吗,我输掉的是人类的未来。”孔黛绝望的看着图拉,翡翠的眼眸中涌出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无奈的从脸上划落,那伤心欲绝的神情看了让人无比心碎。

“您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图拉轻声的叹了口气,向她保证:“您放心,人类并不会因此灭绝。”

孔黛没有做声,好像并不怎么相信图拉所说的话。

“盖亚女神不会将灾难降临到所有人类头上。”图拉继续耐心的解释道:“她可能还会从人类中提拔不少虔诚的选民,甚至助他们封神也说不定。毕竟诸神陨落,神诋之职不可能长久空置,人间的万事万物还是需要诸神共管才能实现平衡。”

但孔黛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只是不屑的吐出一个词:“牧羊犬。”

“什么?”图拉有些奇怪孔黛的反应。

“所谓的诸神都只不过是盖亚女神脚下的一群忠狗而已,替她放牧人类的牧羊犬!”孔黛盯着图拉,一针见血的指出:“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命运还不如将人类灭绝来的痛快!”

“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命运是你们人类自己选择的。”图拉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您这番话胜利女神当年也说过,可她最后还是做了牧羊犬。”

“这不可能!”孔黛惊愕的看着图拉,失声喊道:“如果她也知道人类毫无希望的命运,那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因为没有神的指引,你根本想象不到人类会堕落到什么地步!”图拉万分感慨的回答。他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回忆起那段历史:“两千年前,人类也曾试图摆脱过诸神。可最后的结果是人类建立的帝国顷刻间覆灭,诸神离弃之后整个人类世界便立刻陷入到黑暗之中。在那个恶灵肆虐的年代,如果不是胜利女神联合诸神创立圣教剪除恶灵,率领人类回归诸神的怀抱,也许人类的下场还要凄惨。你们人类并不是没有机会摆脱神的控制,但你们自己亲手断送了希望!”

孔黛听后低头沉默不语。图拉看着她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语气中饱含着曾经无数次的失望和遗憾:“人类的一有所进步,就不免狂妄自大;一面临灾厄,就悲天悯人;人类寿命短暂,故而欲望强烈敢于冒险,但却免不了目光短浅,有时为了一时之利甚至到了不计后果的程度。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种族像你们人类这样善变,虽然人类历史上涌现的英雄豪杰多如星辰,他们一开始也都怀着美好的愿望和理想努力追求过,但大多渐渐滑入堕落的泥潭而不可自拔。”

“可那个时代的人类不过是没长大的孩子。”孔黛倔强的抬起头,满怀真诚的说道:“我相信经过两千年的磨砺,现在我们应该成熟了!”

“尊敬的孔黛小姐,您可能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吧!”图拉微微一笑,显然孔黛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看看你们慕尼黑现在发生的一切,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成熟的表现。就连你们暗影公会也是四分五裂,甚至背叛你的人还不止萨姆森一个吧!”

孔黛默默的点头承认,缓缓的倾述道:“是的,我不懂政治,也没有多少心机。我甚至连海领派系那些懦夫都搞不定!公会实际上早就解体了,如果失去您的帮助,可能我连今晚也活不过去。我只是怀着一个单纯的理想一直坚持着,等待着您的出现。因为我知道您有一颗无上慈悲的心怀,您甚至愿意改变黑暗精灵这个黑暗种族不公的命运!我也知道您是世上最公正无私的审判者,如果人类真如您说的那么不堪,如果您真的不愿出手相助,那么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命运的安排,毕竟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

“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图拉喃喃低语,反复回味着孔黛的这句话。半响,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苦恼的说:“孩子,我总是那么容易就被你们人类打动,然而你们却让我无数次的失望。我……”他抬头看到孔黛那双充满希翼和期盼的眼睛,忽然间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权衡许久,图拉最后还是改变了心愿,郑重的向孔黛承诺:“好吧,我就给人类制造个机会。至于你们人类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

“那就靠我们自己了!”孔黛接过图拉的话,感激的点头道谢:“谢谢您,尊敬的图拉阁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