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衣在短短半个月内进了两次手术室。
叶妈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医生，她没事吧？”
吴医生原本还在家吃饭，一个电话就被叫过来了，她原本以为叶衣能挺到足月生产，没想到今天就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大致检查，吴医生冲护士说，“羊水破了，伴有大出血。准备手术吧。”
急救灯亮起。沈硕再次坐在冰凉的等侯椅上，心里更是揪成一团。身上枣红色的毛衣因为沾上叶衣的血迹，显得狼狈不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衣进手术室之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忍着痛的样子，虽然疼得不行，她也没叫出来一声，只是顺着脸颊滑落的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
医院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又让人恶心，今天是元旦，走廊里更是空无一人。
只能听到叶妈妈的抽泣声和世荣动不动的跺脚声，听的人心疼。
楼道另一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陈权政带着院长和联系好的权威专家一起过来。
陈权政跟沈宸沈硕报告，“大少爷二少爷，方医生来了。”
方医生是沈宸的家庭医生的朋友，也是本市顶级的妇产科医生，今天本来人家没有工作，是沈宸硬生生把人请来的，当然报酬也相当可观。
“你好，沈总。”对方显然认识沈宸。
“你好方医生。”沈宸跟他握手，“弟妹还在手术室，今天就拜托给你了。”
“哪里的话。”方医生显然已经准备好了，“我刚才看过病人的档案，也分析了她的病情，没太大问题，放心吧。”
“我可以进去吗？”沈硕放心不下叶衣，他只想陪着她抱抱她。
方医生摇头，“现在还不行。医生不能被打扰，而且病人现在麻醉，她也感受不到你在身边。”
院长也过来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倒是叶爸爸和沈宸一直在配合。
赫赫有名影帝沈硕是商场撒旦沈宸的弟弟，院长擦擦额头的冷汗，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随行主任，一定要保证叶衣所有的东西是最好的。
沈硕看着叶妈妈的气色特别不好，“叶阿姨，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叶妈妈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坐在那儿掉眼泪。
叶爸爸走过去搂住她，“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不然等小衣醒了她又要担心你了。”
“闺女不会有事吧？”
“哪能呢，我们女儿福大命大，好运气还在后头呢。”叶爸爸拍拍她，“去吧，你和世荣回病房睡一会，这里有我们几个男人就够了。”
叶妈妈擦干眼泪，“那叶衣出来的时候你一定告诉我。”
“好。”
世荣被叶爸爸叫过来，交代了两句。世荣点点头，“好。”
“叶阿姨，我扶你去休息一下。”世荣把叶妈妈拉走，还在一直安慰她，“叶衣一直都很幸运，这次也一定会好好的。”
“嗯。”叶妈妈拍拍她的手。
病房里有张小沙发，叶妈妈精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就想躺在上面眯一会儿。
“阿姨，你来睡床上吧。”世荣叫她。
“不了，一会儿叶衣手术回来，就可以直接好好休息了。”叶妈妈摇头。
世荣也拗不过她，只好点点头。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沈硕原本听完医生说叶衣没什么问题，还算放心一点，结果这么半天连个人都不出来，沈硕开始烦躁起来。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轱辘滚过来的声音，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推着小车快速冲过来。
沈硕拦住他，“里头孕妇怎么样了？”
对方可能因为在假期里加班，显然心情也很不好，“大出血，你快点让一下。”
“大出血？”沈硕抓住他的衣领，“刚才还跟我说没事呢！怎么现在就大出血了！”
对方也是个没有眼色的，“你这个家属怎么回事啊！没看见现在忙着呢吗？”
沈硕被惹怒了，刚想挥起的拳头被沈宸一把按住，拉着他硬生生往后退了两步。
“麻烦了，你先进去吧。”林业在一旁跟医生解释，“先去吧，他老婆在里头，你体谅一下。”
男医生看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有病。”
陈权政站到沈宸身边，“大少爷。”
沈宸往手术室门口看了一眼，“你知道改怎么做？”
“是的。”
沈宸其实和沈硕不仅仅是样貌相似，他们的性格很大一部分更像，绝对不能看见自己人吃亏。
沈硕挣开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让我揍他！”
“看你揍完他，然后再给叶衣送血？”沈宸看他，“挺冷静一个人，怎么到这时候像个傻子。”
“你！”
“行了！”叶爸爸看不下去，厉声制止“你们两个到现在了吵什么吵！”
也许是早就在心底把沈硕当成了自己家半个儿子，所以说话也像是在教训自己家孩子。
叶爸爸的声音很大，也让沈硕老实下来。
林业上前拉住叶爸爸，“叶叔，我们下去吃点东西抽根烟，你还要等叶衣手术昨晚，没体力可不行！。”
林业知道沈硕和沈宸的矛盾有多深，万一他俩打起来，他俩家里那些事肯定要抖出来。
就算是要说，也不能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
叶爸爸被林业拉走。
沈硕当即没控制住，一拳砸在墙壁上，“咚”的一声在楼道里隐隐作响，墙上血迹晕染，显得触目惊心。
陈权政立刻往后走，“我去找护士拿药。”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有外人在场比较好。
沈宸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背，“你觉得现在让自己受伤比较好？”
“关你什么事？”沈硕甩甩手，发泄了一下，明显感觉比刚才一直压抑着自己好多了。
沈宸按着他坐下，“你怎么就不能跟小时候一样呢！”
“想小时候一样被欺负？”沈硕嘲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小时候。”
“大少爷，止血药和绷带。”陈权政拿着药上来，“大少爷，林业少爷叫我一起下去。”
林业想必是知道，沈硕跟沈宸有话要谈。
“去吧。”
陈权政脚步匆匆的离开。沈宸拽过沈硕的手给他喷止血药。
沈硕往回拽，没拽动，他也不想一会儿见到叶衣满手是血。
药水混合着血液滴下来，沈硕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疼？”沈宸很惊讶。
“疼。”沈硕盯着手术室的门。比手疼更难受的是心疼。
沈宸给他缠纱布，“阿硕，我现在很多事情没办法跟你说，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哥永远是你哥。”
沈硕声音里带着怒气，“像你当年欺负我一样？”
“你小时候我顶多算不理。欺负我可不敢。”沈宸拿胶带给他固定绑好的纱布，手指按着纱布下去，血迹立马透过纱布晕出来，沈宸毫无歉意，“没控制住，力气有点大。”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沈硕又想揍他了。
沈宸拿剩下的纱布擦自己的手，“你既然能看出我是故意的，就应该知道你回来的两年我是怎么对你的。”
沈硕没再理他，而是继续盯着门，仿佛下一秒叶衣就会推开门走出来一样。
时针已经渐渐指向十二，距离叶衣进去手术室，已经过了快六个小时。
午夜的钟声敲响。
沈宸依旧坐得笔直，面无表情，“今年的元旦，居然是我跟你一起过的……”
想想也真够不可思议的。
回答沈宸的是一声啼哭。
“哇！”
沈硕呆愣着看着沈宸，沈宸也回看他。两个向来水火不容的人，在这一瞬间居然完全忘记了讨厌。
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灭掉，一个护士推着婴儿保温箱车直冲出来，带着口罩也看不清表情。
沈硕盯着一闪而过的躺在透明玻璃盒子里的小孩，都忘了让人家站住。
这，这就要做爸爸了呐……
叶爸爸他们刚好上来，林业伸手去胡乱抓了一把也没抓住，“嘿，不给看一眼吗？”
方医生和吴医生带头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助手医生，每一个都是可以独立主刀的专家级人物，现在在叶衣的手术中打下手，说出来他们自己都觉得不相信。
“现在还不能看。”方医生摘了口罩，“孩子早产，生下来只有四斤九两，身体机能还没发育，只能先送保温箱观察。明天我会叫我儿科的朋友过来。”
叶爸爸冲上前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病人手术过程中有大出血，不过止住的也很快。现在已经送重症监护室观察了，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搬进普通病房了。”方医生有些累，“你们有事情可以找吴医生，我就先走了。”
沈硕看着吴医生，还没张开嘴就被打断。
“行了沈硕，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吴医生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叶衣麻药还没过去，她还没醒，今晚你可以去陪着。”
“谢谢你吴医生。”沈硕现在才算放心。
叶爸爸本来也要去看女儿，不过他转念一想，叶衣醒来想第一看到的人一定不是他。
“小林子。”叶爸爸喊林业。
“诶，叔！”
陈权政看的满头黑线，他们就在医院的二十四小时餐厅吃了一顿饭，回来这俩人就相恨见晚起来了。
“你也找个地方睡觉去吧。”叶爸爸还算轻松，“我去看看你叶阿姨。”
陈权政望向沈宸，“那大少爷，您……”
“我去看看我外甥。”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