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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十六章 阴翳的天空(二)

小倩说:“雨曦,你今天和他们离开这里,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那你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披甲执锐无坚不摧的铁甲女战士。店里方面都交给我,到我手里,一切跟喝水一样简单。”

“不,不是这样的,你会很惨的,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铁金钢。倩姐,这我都了解。”

“放屁!怀疑倩姐我的能力不是?”

我始终无语,我觉得我对这一切都束手无策,一切进行得那么无可遏制。

小倩叼了一支烟,说:“丫头,听我的,听左门他们的回去安安分分的好好生活,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珍惜生活。我们会混出来的,将来再好好团聚。”

雨曦沉默,表示同意。

我说:“严山,你就带雨曦回老家岩山,你以后要好对待她,不然你会很惨。”

严山点头:“我会的。”

“平平凡凡也没关系,只要过得幸福开心,也是一种可贵的生活。”

车到汽车站,严山去买车票,小傅塞给雨曦一把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回去重建生活。”雨曦犹豫着接了。

严山买车回来,他们回岩山的车就要启动了。

送雨曦他们上了车,我和小倩下车来,看见雨曦枕着玻璃窗泪流满面,听不见她哭泣的声音,只听见车站里嘈杂的乱七八糟层层淹没。

我们挥一挥手,汽车已经驶出站口,向着遥远家乡的方向驶去。

小倩说:“你也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也支持你,只是请你有时候别太固执,别太糊涂,清醒一点,多为自己想想。”

看着她脸上火红的巴掌印,我有说不出的难受。其实谁又是自甘堕落呢,其实谁在无奈的时候有多少选择余地呢?没有,也许,只能如此。

我说:“你也是,好好珍重,可能的话,就跳出火海,重新过活。”

“我会的,等我有了资本,我也许会逃到海南去做服装生意。想想当初一心想考北京服装学院的服装设计,现在,呵呵,多么讽刺?”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条路,不管过去怎样,能清醒理智展望未来不是坏事。”

“林晨的事你也别想太多了,这很正常,你说这社会里谁纯情得那么恶心,放着大好的生活不过去厮守一份酸得掉牙的爱情,你说是吗?不过也没事,等你考上中央美院,做了艺术家,身价上亿,踩死他一个纨绔子弟,一份小爱情算得了什么。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我说了,林晨的事不关你事,也不关我事,各人有各人的人身自由。我一定会混出来的,但不是为了踩人,也不是为了身价!”

“好,我佩服你,也支持你,我也没什么东本支持你,只能拿出这些东本,你所不耻的东西。”她从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我挡回去:“不是我不齿,你也明白,我是不会收受的原因你也都明白。何况我现在也混得还行,不怎么紧张,我在一家画室做了助教,能够自食其力。”我上车:“谢谢了,再见。”

我在座位坐下,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小倩孤独地站在人流里,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孤傲贵气的风尘女子,我看到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羊羔。

她转身,蹬着高筒靴走向白色跑车。

白色跑车打了个弯,拐过停车场,驶向繁华的大街,消失在城市的迷迷茫茫中。

我躺坐在车座上,闭上双眼。

汽车音箱里传出家驹苍凉的声音,是我一听就唏嘘的《遥望》。

我的面颊湿润发烫。

在车上我想了很多,脑子神经纷耘复杂,一忽儿是四年前的记忆,一忽儿是一年前的回忆,一忽儿是今天的经过。一张张面孔在我脑里闪过:一忽儿是小倩的颐指气使,一忽儿是雨曦的灿烂如花,一忽儿是严山的沉默如山,一忽儿是林晨的频频蹙眉。那都是几年前的一张张面孔,如今一张张面孔在我脑里陌生化。

林晨怎么是那样一个人,但又能是怎样的人,她也没什么过错吧,小倩说得对,这很正常,好寻找自己的幸福没有过错吧,谁也没义务厮守你一份穷酸。我的一切都是未知,她的幸福,我给不了,既然给不了,盘据着有何用,由她去罢,这于她也是一件好事,我应该高兴,你况我的境况根本就容不下爱情,我所要做的,就是义无反顾踢开一切绊脚石,像磁悬浮列车驶入我的殿堂。

对,我应该高兴。

我试图哈哈大笑,嘴巴撕得老大,却“笑”出了眼泪。

我不管这一切是否自欺欺人,我就是试图笑出声音。

邻座不耐烦,辗转反侧,忍不住了,大声说:“你神经啊,有神经在精神医院去,长沙有东大。”

我说:“治痔疮到东大,湖南人都知道,该去东大的是你不是我。”

下车走在长沙荒凉的天底下,我觉得好多东西从我身边流过,不只是穿梭不息的汽车摩托车。有些东西,一去永远不会回来,就像前面一辆撞碎的摩托车,支离破碎,永不复返。

“左门!你等等我,!”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回过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我在脑里搜寻有关这张脸的记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一为的那个小家碧月。

她一跑过来就拉着我的胳膊:“左门,求求你,帮帮我。”

“帮你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帮我劝劝许一为,他怎么能那样?”

“怎样?”

“他说过他爱我的,我也爱他,他怎么跟别的女的在一起?帮我,我不想失去他。”

我甩开她的手:“你该干嘛干嘛去。”

“难道他就对我就没感情,他就这么移情别恋了?”她抓着我的衣袖摇晃。

我再次甩开她的手,正板地说:“姑娘家,你太小了,回家去玩洋娃娃也好玩变形金刚也好,别出来玩山盟海誓,玩轰轰烈烈。”说完我大踏步走掉。

她在后面“哇”哭了,哭着哭着又追上来:“你带我去找他,去劝劝他回心转意。”

我闷声不响只管走路,说实话,除了走路,我还想一巴掌抽出去:她哭哭啼啼追着我,别人还以为我是她的负心汉,闹得个乌乌漆漆。

我转过头:“他妈的你别哭天喊地的跟奔丧似的好吧,我求你了,大娘大妈大婶,要么你给滚回去,你哭丧啊你,你爹你妈死了都没哭得这么带劲!”

她张开的嘴机械的合拢了。

我转身往前走。

走到地下室,她跟到地下室。

一为正在画石膏素描。

我说:“一为,她不是我带来的,是她自己跟过来的。”

一为转过头,看见碧月,愕然:“你来干什么?”

碧月扑上去抓住一为的衣领又撕又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呀……”

一为跳开:“你脑子有病啊?……”

我看着里面像放进去一条疯狗,沉得地下室里暂时不是画画的场所。

我对一为喊:“你们慢慢你死我活,我到画室去了,也许不回来,你尽可以锁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