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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件事以及一件事

“处理……一些感染严重的躯体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玛卡红小姐。”雷纳德有些尴尬的用手甲般的骨头扣了扣自己的头骨,不过他显然并没有因此而丢掉自主思考能力,冷静的分析在片刻后便脱口而出。

医疗师在面对一些严重的伤口在医疗用品不足的情况下做出截肢的选择是非常正常的,肢体与器官都可以通过德鲁伊的治疗魔法再生,但人类的性命可不会。因此一个正确的选择是非常必要的,雷纳德仔细理顺自己的思维问道:

“说起来玛卡红小姐是怎么知道里面会是那些东西呢?我也接触过那一袋废弃物那里面的手感并不像人类的任何一个部分。”

要说是好奇吗?玛卡红肩旁落下来一只蜘蛛蹭了蹭主人的脸,她拿出一小片饼干递给肩头的小蜘蛛闭上左侧的两只眼睛随口说道:“嘛,是这些小家伙告诉我的。他们喜欢乱跑也是无可奈何啊。而且我也没说那些全都是,只不过‘你所没接触到的袋子’里有而已。”

恐怕不是好奇。作为一个亡灵如果灵魂之火僵直的处在半空中那么就说明他已经陷入了非常紧张的状态,但就修瑞卡斯的说法来说他并不知道任何关于有可能的敌对势力的事情。

他只是在单纯的担心那个叫伊卡的治疗师,这个少年全部的心思恐怕就在这上面。

“好吧,我会当做没听见。那只是种可能对吧?”雷纳德最终做出了最保守的推断,他对着玛卡红行了一个贵族礼然后转身离去。他看上去并不喜欢这样的话题,但对于玛卡红来说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却是非常有趣的。“那么我先行告退了。”

这是热衷于娱乐人间的魔物通病,或者倒不如说她对此非常好奇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那是年龄与历练之间的差距造成的一种不愿意放过乐趣的本能。如果一直没人发现直至凋零那就没意思了。

玛卡红‘看着’门外大概只隔着200米不到的直线距离上的另一只蜘蛛正在另一栋建筑上感应着大概3、4个人带着某种重物进入房间的声音,那是之前跟着列格进入某栋建筑的蜘蛛。在这时玛卡红终于能确定到那栋建筑是什么。

孤儿院。

雷纳德端正的行走在走廊上,他尽可能保持着值得信赖的模样。希望能借此给予其他人安全感,那样的话这栋北方医疗院也会更加值得信赖。他是这里的守卫长,虽然大部分时候就他一人,但是依然是非常充分的战力。

只是他的步伐突然加速被某种声音吸引了过去,看得出来那并不慌乱只是紧迫的字眼替换在他沉稳的行为上。

“别再叫了!别再叫了!你这头猪,你听不懂吗?!我在救你了!我在努力了!”那如同哀求的声音让附近的医护人员不由得绕道,他听的出来那是伊卡的声音。

那其中的理性仿佛古井中腐朽的绳索被侵蚀殆尽断成两节,尖啸的祈求声被形容成怨灵的嘶吼也非常合适。只不过少年并不想那种声音被形容在她身上。

曾经,他的确是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一位忠于主人随时可以献身成为佳话的骑士。无论是葬身沙场还是为其当下致命的刺杀,只要能成为光荣环绕的一员就可以了。无论自己是否能凯旋去迎接那样的赞美。

雷纳德连忙侧身闪进去关上伊卡忘记关好的门大喊道:“伊卡,你还好吗?!”

“雷纳……德?!”

少女连忙松开手上的手术刀与纱布,吃惊的望向少年的方向。

这里并不是之前手术室,似乎是因为某些紧急呼叫而把她调到这里让她单人处理。她脸上沾着赤色的液体而陷入其中的黑眼圈仿佛与那种不安的颜色混杂出一种让他感觉到陌生的意味。

特别是在她身旁身着工作袍的病患已经被手术刀切开喉咙,只剩下晃动眼珠与漏气的声音在肆意流窜。鲜血从早已染红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术床上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响,让腥味伴随那猩红的响声遍及整个房间如同屠宰场一般。

他当初在来到铁卫城时也是这么说的,在骄阳下对着曾经的领主奥斯曼与莉芙说的。

“我……,那都是!我想帮他!”伊卡急忙向前探出双手仿佛想抓住什么,但看见雷纳德之后又如同触电般缩回去撑着眼睛蹲下来:“我只是不想……我只是不想!太痛苦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有人会想出生在这种世界上……”

那着魔般的话语一般人听见恐怕会觉得非常不正常吧,那种阴暗的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对于其他人来说恐怕是个危险的信号。人类一旦被恐惧缠身那么伴随着理性的丧失,简单粗暴的应对会被像毒物般扔出去伤害到其他人。也最容易因此而被送上终结一切的绞刑架。

她已经太累了。雷纳德如此想到,他不确定伊卡在这里承受了多少人的期望以及责任。洁白的制服现在已经因为奔波而变成沾染污泥的抹布,甚至她带着的头套也被自己抓下来,头发散乱的落在两旁如同小动物般瑟瑟发抖的盯着雷纳德,她仿佛在害怕眼前的少年会背她而去。

如同当初的自己一般。骑士模样的亡灵半跪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抱起瑟瑟发抖的瘦小少女。阴冷的房间里并没有阳光的容受之地,只能依靠自身肉体提供些许的温暖。而亡灵并没有没办法,意识到这一点雷纳德迟疑的放下少女。

“没事了,只是那样的事情。只是那样的事情而已,都会没事的。”他诚恳的说道,如同曾经对自己说的那样。

“雷纳德……?”

他的家族是一个落魄的荣耀家族。就如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如果一个人的姓氏是XX者,那么说明他出身高贵。家中必然有给帝国带来荣誉和进步的人,即使后来没落也不能放弃这个姓氏。不然那便是对帝国的不敬。

而那样背负这份姓氏的时候,荣耀便成为了耻辱。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在所有人身上,即使是平民也有资格随意批判那些将自己的荣耀埋葬的家伙。哪怕已经过去非常久的时间。人类不会放弃任何从他人那取乐的机会,哪怕那会货真价实的伤害到其他人。哪怕是最后见识到因为自己的言语而选择死亡的人,也只会因为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份子’而大摇大摆的原谅自己。哪怕那些受害者的孩童尚且幼小也是如此。

那样的事情就发生在雷纳德的身上,他的家人本以为远离了失去荣耀的地方就能躲过那样的屈辱,却没想到那份伴随失败而来的东西是多么的可怕甚至到了必须放弃生命才能摆脱的地步。帝国对于荣耀的地位向来是放在所有事物之上,哪怕平民也能从那落魄的蛛丝马迹中看见他们失魂落魄的内在。

然后再借由这份死亡带来的阴影传递到雷纳德·杯环者身上,失去家人的他拥有一身那样的铠甲才能给予自己安心的感觉,但在那之后还有另一件事让雷纳德获得了安心之下的温暖。

他猛地站起来抽出自己的骨剑插入伤者的胸口,替少女遮挡住接下来会因为骨剑被拔出而喷涌出来的鲜血。沾染着鲜血的头盔转过来看向少女如此说道:“我会有办法,安了安了。别怕了。”

那是发生在他因为租期到了而被迫一个人孤零零的推着仅有的资产到处流浪的日子里发生的一件事,简单的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但是质朴到让人觉得幸福真的就如同一张纸般真实。

雷纳德带着一身血淋淋的形象推着只剩下尸体的手术床走入人们的视线,沾血的轮子肆意的在地上滑动出诡异的图案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而对此造成这一切的少年只是轻松的说道:“怎么?失去理智的伤者攻击医疗师被这样处理是非常常见的吧?在没有镇定剂的情况下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完他便推着手术床毫不掩饰的走向停尸房的位置甚至连裹尸袋都没有只是刻意用布遮住了面部以及脖子上的伤口,仿佛刻意凸显出胸口上的伤口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做的一般。

几年前,依然是在这个潮湿阴冷的建筑的附近,雷纳德担忧着晚上睡在这种建筑附近会不会被赶走的时候有人向他招了招手。

喂,你!就是你,你没有家吗?睡在这种地方会着凉的,不如你进来吧?!那声音的主人现在正呆愣地目送着曾经的少年走向一条满是诧异目光的小路,而将自己留在有阳光通过的走廊上。

“伊卡院长!这里!56号病人现在需要处理了!”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伊卡连忙晃了晃脑袋颤颤巍巍地转向有需求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