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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诺顿

诺顿实验室响起了平日一直出现的爆炸声。

而别的炼金术师瞧也不瞧他,完全不顾他的死活,依然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再细细看去那些炼金术师,他们的眼睛布满血丝,面色发暗,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没睡。还有的炼金术师已经趴在桌子上熟睡,但手里的笔还没放下,听到康斯坦丁与赛丽亚的脚步后惊醒,拧开桌子上的紫色瓶子,一饮而尽,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康斯坦丁这才知道诺顿大师不是被保护起来不允许外人接见,而是他本人就和这里跟疯子一样的炼金术师没什么区别,就算是自己有他的画像,也无法从灰头土脸的炼金术师们中发现他。

这外表看似简陋的居落群实则是一座小迷宫,康斯坦丁跟赛丽亚左拐右转不知道多久,不知道看到多少名堪称恐怖的炼金术师,赛丽亚才停下,而康斯坦丁还寻思刚才的一幕幕,险些没撞到她身上。

“菲特赞?”

赛丽亚停下来的地方是这里相对干净的屋子,门口有一扇竹帘,竹帘门口站着一位穿黑袍的鬼剑士,那是康斯坦丁的好友,星夜赶路飞奔回来的菲特赞。

菲特赞在这里不知道驻足了多久,看到赛丽亚与康斯坦丁一齐到来也是嘴唇微张,感到不可思议,低声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康斯坦丁凑上前去,与菲特赞并肩,毫不客气的回答:“我还想问你呢?”

就在菲特赞开口回答的那一刹那,竹帘内传来一道欢呼:“哈哈哈!我要成功了!又是一件伟大的作品!”

伟大的作品?

康斯坦丁心里一横,有些激动,是不是诺顿大师又有一项不亚于分解机那样足以傲视整个阿拉德大陆的作品在他手中诞生了?自己作为见证人,第一句话是要拍拍他的马屁,还是感叹一句其实我们是你的福星?

虽然炼金术师协会的实验室在康斯坦丁看来有些不尽人意,但诺顿大师毕竟是阿拉德大陆人人敬仰的炼金术士,尤其是在某些冒险家眼里,因为诺顿大师的分解机和某些药剂,把他奉为神明。

听着屋内诺顿大师传来的欢呼,康斯坦丁与菲特赞对视一眼,心里有着些许紧张,难道又有一件足以传世的发明问世了?还是在他们的眼前?即使二人见过大场面,心里也难免忐忑起来。

“菲特赞,你到底是干嘛来了?还有,这几天你不去找箱子死去那里玩了?”

康斯坦丁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到屋内的诺顿大师,生怕因为自己的打扰,诺顿大师在最后的关头前功尽弃,而自己成了千古罪人,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

菲特赞也是抱着这种念头,悄声回道:“我来找诺顿大师有些小事,箱子的消息我还在打探,不过要放置一段时间,七天,七天之后我从格兰之森回来,咱们再一起去找箱子。”

“格兰之森?”康斯坦丁不明白菲特赞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进了格兰之森还要七天后出来,一起办完了不是更加省力?在重重不解下,康斯坦丁试探着问道:“箱子不就在格兰之森内么?你出去是要完成别的任务?”

菲特赞一怔,没想到康斯坦丁已经找到了箱子的所在,但是眼下实在不适合与他说太多,只能敷衍道:“对,我们先把眼前的事忙完了在说,你不是也找诺顿大师有事么?”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但谁去掀起竹帘通报诺顿大师这一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二人你看看我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前去自报家门。因为他们不知道诺顿大师的发明到底成功没有,他们有可能是新发明的第一见证人,更多的是谁也不愿意背上打扰诺顿大师导致实验失败的罪人。

康斯坦丁眉毛一挑,用嘴努了努菲特赞的左手,又把眼神延伸到他的后背,意思是你是鬼剑士,背后的断水巨剑还是鬼剑士宗师G.S.D大师赐予的,用大师的徒弟这一身份绝对可行。

菲特赞明白康斯坦丁的意思,却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扫了扫赛丽亚,意思是赛丽亚身份特殊,她去准能行。

当然康斯坦丁还是摇头,但菲特赞一直盯着他,小半响之后他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刚才的思考和眼神交流中,他和菲特赞一致认为赛丽亚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与诺顿大师的相识度,都比他们合适的多。

一旁站着的赛丽亚见二人一会挤眉弄眼,一会儿摇头晃脑,谁也不肯开口,谁也不敢进去,感觉好生丢人。但她看着康斯坦丁有些不对劲的目光,甚至还搓了搓双手,破天荒地有些腼腆,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摇头拒绝:“这是你们的事,我可管不着,我怎么对诺顿大师开口?”

听见赛丽亚拒绝,康斯坦丁有些失望,但意识深处还是挺高兴的,他可不想赛丽亚背上罄竹难书的骂名,于是他又看向菲特赞,哪知这厮竟然别过脸仰头望天,看都不看他一眼。

康斯坦丁迟疑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咽了一口吐沫,极磨蹭的迈了几步,有些颤抖的开口:“诺……诺顿大师,奉家师G.S.D之命,鬼剑士菲特赞求……求见!”

一阵沉默过后,赛丽亚握住额头不去看他,菲特赞则是眉角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赛丽亚本以为康斯坦丁已经够无耻的了,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没有下限,掩嘴一笑,无话可说。而菲特赞则是用杀人一般的眼光狠狠瞪着康斯坦丁,一脸愤怒。

康斯坦丁耸肩,无视了菲特赞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愤怒目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菲特赞,一脸嘲讽。心想我还一直被通缉呢,我也没有大名鼎鼎的称呼,只能用你的身份咯。

当然康斯坦丁“自报家门”之后,竹帘内依然没有声音传出,也没有他们想象的实验失败发生爆炸,也没能传来成功的欢呼。隔着编制的竹帘,他们唯一能看到就是模糊不清的诺顿大师的脚。

菲特赞喉咙有些发干,紧张的问道:“诺顿大师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万一诺顿大师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康斯坦丁身上的“罪名”可就要再加上一项“谋杀炼金术士诺顿”了。

康斯坦丁面色大变,立刻掀起竹帘冲了进去,菲特赞与赛丽亚紧跟其后。

进了屋子,没有看到诺顿大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没看到什么新发明弄出来的天地异象,只有一个戴着蓝色帽子,时不时推一下鼻子上眼镜的矮胖大叔。

康斯坦丁不确定那是诺顿大师,甚至怀疑赛丽亚认错了路,直到菲特赞向前大跨一步,躬身行礼:“鬼剑士菲特赞拜见诺顿大师。”

赛丽亚也跟着附和:“拜见诺顿大师。”

康斯坦丁听着堪称阿拉德大陆上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先后开口,才确认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诺顿,贝尔玛尔炼金术师协会会长,发明分解机的男人。

诺顿的实验室比康斯坦丁他们经过的实验室大不了多少,但是却没有乌黑烧焦的痕迹,怪异的特殊味道也较那几个屋子轻了许多,写论文的羊皮纸虽然摆放杂乱,整个屋子被诺顿的各种实验仪器堆积的有些逼仄,却是乱中的一种特殊井然有序。

不太宽敞的实验室中间还被诺顿支起了一口大锅,铁锅底部坐着一个生火的炉子,诺顿大师站在一个约一尺高的木板凳上,左手捧着一本不知道记载什么炼金术的一本书,右手拿着一根铁棍在锅里搅啊搅,时不时的往书里看几眼。

要不是诺顿大师穿着来自虚祖的昂贵丝绸长袍,那双眼睛偶尔流露出的认真光芒能透过如精灵香槟瓶底一样厚的蓝色镜片,康斯坦丁都会怀疑眼前这个大肚腩、大胡子的男人是个厨子。

康斯坦丁很无礼的一直盯着诺顿,诺顿也丝毫不在意,因为他一直没发现实验室内多了三个人,他只关心锅里的炼金液体。

等到锅内开始沸腾,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后,诺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那是很没有美感的一条,地面甚至发出了“咚咚”的重物坠地之感,不得不让人吐槽他的体重,康斯坦丁甚至怀疑诺顿把炼金药剂当饭吃。

看来诺顿的确有这个想法,他拿起实验台上的一个漏勺,看了看就把它仍在一边,又弯腰从实验台下的空隙里摸出一个皮质的箱子,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东西,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康斯坦丁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怀疑诺顿正处于物我两忘的状态,根本没发现有人来了,他稍稍提了提声音,试探着问了一句:“诺顿大师?诺顿大师?”

随着康斯坦丁越来越高声的呼唤,诺顿“啊”了一声,直接用取下了眼镜,哈了一口气,直接用自己的白色丝绸袍子擦了擦,重新戴上之后,失态的握住康斯坦丁的手,一脸希冀:“冒险家,你有勺子么?”

看见诺顿大师猛地扑过来,康斯坦丁下意识的后退,却被赛丽亚与菲特赞一人一只手强行顶住,强扯着笑容:“诺顿大师您……您好啊,我没有勺子,我是来……”

康斯坦丁说完自己没有勺子,诺顿立刻松开了他的手,一脸惋惜:“可惜我不能尝到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了,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外面找个勺子!”

不说诺顿大师丝毫不担心屋子内绝密资料的坦荡劲儿,就说那种一心崇尚科学可以茶不思饭不想的勇往无前的干劲,就让康斯坦丁佩服不已。可能这才是炼金术大师的常态,只有心无旁骛,才能研究出分解机那样伟大的东西。

即使康斯坦丁认为诺顿是一名伟大的炼金术士后,心里佩服,嘴上却嘀咕:“这就是炼金术士的作风么?太让人惊讶了,也太离奇点了。”

话音刚落,诺顿大师就手舞足蹈的飞奔回来,不出其然,他找到了勺子,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那样兴奋,到铁锅面前停下,变戏法一般掏出四个瓷碗,舀了四勺子液体,就像主人给客人奉茶那般天经地义,摆手兴奋道:“冒险家们,还有赛丽亚,快过来尝尝!”

康斯坦丁与赛丽亚一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玩着相互推脱的无聊把戏。还是菲特赞勇敢,一马当先,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就像一口干尽了杯中的美酒。

康斯坦丁急忙问:“味道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只不过脸上有些轻微的抽搐,康斯坦丁没看出来,以为只是看着恐怖,端过来也一饮而尽,强行微笑,他终于知道菲特赞为什么不言语了,这厮明摆着想让自己也遭一份罪!

看着两人先后饮下炼金液体却不发表言论的尴尬模样,赛丽亚狐疑的看了看那锅墨绿色的液体,优雅地抿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是的,诺顿熬出的那锅“伟大”的发明是墨绿色的液体,让人看着就恶心的存在,至于味道,真是比臭水沟的淤泥也不逞多让。

诺顿见状,一脸恳切,真心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康斯坦丁“真挚”地说道:“闻着还可以,至于味道,诺顿大师你应该亲自尝尝。”

诺顿因为急从他们表情上的变化得到第一时间的答案,并没有马上喝下去,看着眼前这两位冒险家和见过几次的小姑娘赛丽亚脸上并没有奇怪的表情,他没多想,急匆匆地举起瓷碗,一口咽下。

可能是在诺顿的嘴唇刚刚接触到炼金液体,或者更晚一点,是舌头上的味蕾与墨绿色的液体相交的一刹那,总之是很短的时间,诺顿感觉到了不对,没有矜持,直接转身吐了出来,痛苦地咳了好几声。

“这,这什么玩意,太难吃了!”

康斯坦丁心想你发明的东西竟然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给我们吃,万一毒死人了怎么办?

诺顿急忙寻找清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脸沮丧:“看来这项伟大的发明暂时是失败了。”

康斯坦丁好不容易消除了嘴里的那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委婉的开口:“诺顿大师,您这次发明的是什么东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