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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既是如此,在下便斗胆胡言一番,请各位指正。”徐达亿本想谦虚几句,不料竟被戴苗当成了胆怯,不免有些不高兴,心道再要推脱下去倒要让人小瞧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以为,当今天下乱势已显,只怕不久就会天下大乱了。”

“喔,不知此话怎讲?”听徐达亿语出惊人,李成顿时来了兴趣,在座众人也纷纷提起了精神。

“朝中官员专权,卖官鬻爵,勾联朋党,阻塞言路,陷害忠良。上行下效,各郡官吏亦多有扰民敛财者,加上这些年各地灾情不断,国家救济不力,百姓生活日见艰难生。古人云‘民为国之本,民富则国安,民困则国危’。所以要天下大乱。”徐达亿朗声说道。

一番宏论,当真是一针见血,震惊四座,不知道徐达亿在信口开河,说到哪里是哪里。李成迅速和李英及王岚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之色。转念一想,李成又问道:“既然如此,难道就没有什么挽回之策吗?”

“挽救之策也不是没有,依在下看来,若当今圣上能痛下决心,,任贤明,通言路,减赋平徭,奖励工商,尽出府库所藏以赈济灾民;另选得力上将率精兵征讨割据是豪杰,如此内外并举,刚柔相济,事尤可为。”

“好!”李成忍不住一拍案几,大声道:“达亿之论当真称得上是切中时弊,见识深远,不想李某有生之年尚能得以结识如此少年俊杰,真是幸何如之,幸何如之啊!”说罢,举起手中酒盏,道:“来来来,大家一起同饮此杯,共贺我土瓦出了如此少年英才。”众人齐声应和,纷纷举杯。戴苗虽然心中嫉恨,碍于姑父的面子也只好跟着一起举杯。

一杯酒落了肚,李英笑着道:“我观达亿兄年纪不大,见识却着实不凡,不知师出哪位大贤门下?”

徐达亿是军中长大的,自己知道的这些,也是大明国历史上的一些情况,老师是没有的,心道若说自己没有老师,只怕众人未必会信,反倒会有隐瞒的嫌疑,便答道:“不瞒大人,在下小时候确实曾在先师门下受教多年,只是一来先师已鹤归多年,二来先师遗命不得提及他老人家,因此还请见谅。”确实有好多有大贤者隐于乡野,不问世事,隐性埋名的,大概土瓦也有,所以众人也不疑有他,反对徐达亿的直言不讳大有好感。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岚看似随意地问道:“从事大人年纪轻轻就得蒙府君赏识,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不知将来有何长远打算呢?”

徐达亿对这个李府智囊不敢掉以轻心,闻言答道:“在下一介庸才,哪里谈得上什么长远打算。只不过常蒙先师教诲,大丈夫处世,当‘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在下不才,先师的教诲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这句话在场的人好多人没有听懂,李成是听懂了,道:“好一个‘先天下人之忧而忧,后天下人之乐而乐’,如此胸襟,如此抱负,令师当真是当世奇人也。达亿能得令师教诲,将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李成一边赞叹不已,一边又举起酒盏,环顾众人道:“今日老夫高兴,大家只管放怀痛饮,不醉无归。”众人轰然应诺,一时宾主尽欢,互相之间频频举杯相交,尤其是徐达亿更是众矢之的,百般推拒无门,只一会儿工夫就被灌得倒地不醒,早早退场了事。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徐达亿敲了敲依然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却怎么也记不起昨天是怎么结束,又是怎么睡到这里的,随即又想起今天还得去府衙报到,虽然就算去了也没什么事,可毕竟没打过招呼,心中忐忑,暗道喝酒果然误事。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头梳双笈,面容秀丽的丫环模样的少女走了进来,看见徐达亿醒了,赶紧上来福了一福,柔声道:“公子醒啦,小婢给公子请安。”又从外面唤来一个丫环,两人一起伺候徐达亿穿衣梳洗。久经沙场的徐达亿很不习惯。

宋孟家里并不富裕,除了老仆张迪以外便只有几个粗使的下人,让人服侍穿衣对徐达亿来说却是头一回。梳洗已毕,两个丫环引着徐达亿去见李成,正好李英和王岚也在,众人见礼已毕,徐达亿告了个罪坐下,却听李成问道:“达亿昨天休息的还好吧?”

“谢老大人关心,在下饮酒无状,让老大人费心了。”徐达亿赶紧道谢,随即便以官职在身为由告辞。

李成笑着摆了摆手,道:“达亿无需着急,难得有机会来这里,便好好休息几天再走吧,正好老夫还要向达亿多多讨教呢。至于府里我已让儿子专程去向守备打过招呼了,你义兄那里也派人知会过了,你尽管放心。”李英、王岚两人也在旁相劝。徐达亿见李成替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到,盛情难却之下,只得答应下来。

当下众人陪着徐达亿用了早餐,便闲聊了起来。其间,李家父子不断将话题引向军事战略和治国策略方面,徐达亿倒也是应答从容,让众人都是赞叹不已,王岚渐渐地便在话中代李成露出了招揽之意。

徐达亿早看出李家父子其志不小,非是单纯招揽实力自保那么简单,不过他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所以暂时依附别人慢慢培养羽翼其实对他来说也是一条可以接受的方法。只是毕竟事关重大,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听听宋孟的意见,而且李家充其量也就是一地方豪强,实力有限,徐达亿心里也有些犹豫,所以对答间便用上了“拖”之诀,语气暧昧,模棱两可。李成父子及王岚都是精明圆滑之人,心知欲速则不达,便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话题,谈起了风月趣闻,倒让徐达亿也长了一番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