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规则（二）
林老的嗓子本来就大，这一吼，更是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去，如突如其来的一声狮子吼，在宽敞的房间里甚是响亮，在场无论老少皆是一怔，随后，回味过来的诸老便忍不住哄然大笑。
年龄最大的孔老一边笑，一边摇头，抬手指指仍自忿忿地涨红了脸的林老：“哈哈……你个老林头，自己是个大老粗，以前还总笑话我们附庸风雅，那些珠宝啊、玉石啊，字画啊，通通都是身外之物，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现在知道重要了吧？后悔了吧？哈……”
他们这一代人，少年时在残酷的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命，中年以后则是转战在新政府的最高决策中心，彼此早已结下深厚的情谊，开起玩笑来也就只管开心，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无需有所顾忌。
而身为辈却久受诗书熏陶的林远也是心中大乐，只不过他不敢像诸老那样放声大笑，目光忙迅移往他处，知趣地闭上嘴，胸口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暗自憋着笑意。
倒是钟正天自己，内心微微有些惭愧。
在他看来，虽然不愿意自己这手气功治疗的本事被一些地方上和京城里有些实权又权欲心重的高官们纠缠着不放，耽误了正事，但对于曾经为华国的成立和展贡献了一生精力的诸位老长们，钟正天还是打心底里愿意竭尽所能地无偿提供治疗，只盼望着，这些硕果仅存的长们能在晚年过得舒服、轻松、自在，也走得安详、快乐、了无遗憾
林老被孔老一笑，当下不服气地脖子一梗：“有什么好笑的，大红袍能喝，能解渴这吃穿住行，它至少应了吃，不比你们那些白玉啊、鼻烟壶啊什么的实在？再了，这玩意要拿出去卖，那至少也是上百万一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以你的刁嘴，它要是不好，你每次去我家，能明要喝它？还没有就不去”
“哦，那茶叶放你那，让你喝，纯粹就是如牛嚼牡丹，暴胗天物我那是在不浪费”孔老自神在在地驳回一句，然后口风一转，“不过话回来，”孔老朝一直目现感激的钟爷爷飞快地瞟了一眼，再有意地瞄瞄脸上微有些尴尬的钟正天，意味深长：“老林头那大红袍倒确实是挺珍贵，虽然比不上于真人这里的清茶醒神，口感却是不错，老人家没事多喝喝，对身体很有好处”
这等于是间接地认同了林老的条件，也隐晦地提醒了钟正天。
钟正天顿时诚恳地表态：“孔爷爷，瞧您的，您和诸位爷爷，都为我们国家的生存和展贡献了毕生的精力和心血，为爷爷们治疗，是天这一辈子莫大的荣幸，天更是由衷地期待着诸位爷爷能够永远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怎么可能还收你们的东西……”
一直在微笑着旁听的于长春眼睛微眯，很满意钟正天这番自肺腑的、尊老孝顺的心意：“这家伙，不枉自己花大心思来出面认做义子。虽然在方才的仪式上表现得有些嘴拙，但是该做人情的时候，还是很会做的。嗯，等他毕业了，就让他来慢慢接手那件事吧”
而孔老等几位身怀痼疾的老长们这一辈子经历了无数有硝烟、无硝烟的战场，眼光犀利无比，自然能够判断出钟正天的这番表述是自内心，还是虚伪地推却，心中顿时十分舒服，对钟正天又看顺眼了几分。
钟正天继续坦然地解释：“天也承认，这个“气功理疗部”自成立以来，已经向数十位资产动辄数百万以上的病患们收取了极高的费用，每次至少上百万华币，但那也是为了给医院快地积累资金。我所在的中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书记和院长已决定单独成立一项救助基金，专门面向广大的贫民百姓以及某些见义勇为的治疗开支。另外，每一个月，都会有2个针对中风、心脏病、脏器结石的治疗指标免费提供给经济能力有限的病人。天绝不会昧着良心来嫌贫爱富，只顾着用这个能力去赚钱。”
必须，孔老这些老长们，虽然对钟正天主动要免费为他们治疗的表态比较满意，却不喜那种高额的收费。毕竟，动辄上百万的诊疗费用，对目前的华国一般家庭，还是一个很难达到的目标，也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负担。
不过，钟正天后面的这一番解释，特别是对救助基金的阐述，倒是让这几位老长的眼中迅闪过一丝激赏，觉得这样做也不失为劫富济贫的一种好方法，至少，有了这种基金，医院在面临着急救病人时，不会一心只看着钱，从而漠视生命
而漠视生命，看不到钱就不医治的行为，现在几乎已成为华国地方医院里普遍存在的令人深恶痛绝的不良现象。
因此，几位老长刚刚生出的不满又悄然打消。
倒是性格直爽的林老在听到一个月只有2个免费指标时，眉头微微一皱：“才2个啊？是不是少了？……”
钟正天顿时苦笑：“林爷爷，现在基金里没有多少钱，必须得多治疗几个有钱的人，多收钱才能慢慢运转起来。而且我现在才刚读大一，功课比较重，能修炼的时间也不多。等我毕业了，我保证，这个指标会再6续增多的。”
孔老忙不悦地瞪了林老一眼：“你这个大老粗，问之前也不多想想，钟能做到一个月2个，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他的气功不需要时间修炼啊”
林老虽然脾气暴燥，却还是个讲理之人，当下一想也对，连于长春每一次用玉春玄功为他们调理之后，都需要再修炼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何况是钟正天这么神奇的能力，那就更需要时间了
林老遂不好意思地朝钟正天笑笑：“嘿嘿……”这道歉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出口了。
好在钟正天也不会介意。老长们，总是要有矜持的，只要老人内心里不反感自己就行了
不过，钟正天虽然得诚恳，希望能免费为他们这帮老人治疗，以尽晚辈的孝心和一个华国的公民对曾经的国家领导人的那份尊敬，但是，以几位老长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气度，却是不可能轻易收回出去的话，也不想随便打破一个职业医生治病收钱的工作原则
于是，孔老很大气地一摆手：“家伙，你的心意呢，我们就心领了，不过，我孔某要送出去的东西，却是从来都不会收回。再，你毕竟以后要从事这一行，我们做为病人，治病交钱，那是原则问题，不能违反你要是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以后来京城时，多陪我们几个聊聊天就行了”
这话也同样代表着其他几老的心意，诸老便纷纷头：
“没错我们不能犯原则问题”
“只要你以后到京城里来，不忘记来看看我们就行”
……
钟正天的眼眶不知不觉地就有些微热，心情也变得十分激荡。一方面，是为几位老长对他的爱护所感动，另一方面，却也是为几位老长的严于律已、和通情达理而感激。
放眼华国地方政府，有几位政府官员能做到这一？
只是，几位老长既然已经把话到这里，他再推辞，似乎有些矫情。
正在犹豫不决，一直没有出声的于长春终于及时地开口了：“天儿，长者赐，不敢辞。何况涉及到原则问题，你就听从几位长的话吧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等一下治疗时，多用心思就是”
钟正天霍然一醒——义父这话里有话啊涉及到原则问题，要听从几位长的而几位长是如何决定的？没有钱，以物来赐
看来，这就是此次京城之行的解决方案了：不管是何等的高官，何等的巨富来找他治疗，统统要遵守这个“治病交钱”的原则有钱的巨富就交钱，表面上没有钱的高官么，家里肯定会收藏着一两年值钱的东西，就拿它们来抵
想拿权势压人的，请扪心自问——你的面子再大，还能大得过前两届的老长们？
于是，钟正天双眼轻眨了两下，肃容应下：“是”
离中餐还有一个多时，钟正天便趁机先给年岁最大的孔老治疗。
孔老所患的是肝癌，中期。因已几近八十，京城数一数二的军区总医院、东直门医院、中医医院、肿瘤医院都不敢贸然开刀，眼下就由中医医院里素有“国手”之称的直省孙家的大长老孙方国开方调理，并由于长春时不时以玉春真气缓解痛楚。
诸位老长都知道于长春平时功治病的习惯，钟正天提出要和孔老单处一室来治疗，早就准备好的林远便为他打开了于长春的专用休息室。那些陪护在这里的护理人员见于长春也在这地等候，犹豫了片刻之后，想想纵然有什么事，只是一个开门换人的动作，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也全都顺从地表示接受。
于是，等钟正天和笑嘻嘻地孔老走向房间并关上门后，几位留下来的老长便围着钟爷爷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交谈。有时会闲谈起地方各省这些年来的民生变化，嗟叹不已，有时又好奇地问起钟正天时候的一些调皮故事，时不时地哄然而乐。
近五十分钟后，孔老和钟正天依次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