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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点一支雷管过年(三)

方秋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们村的人都把你们工人叫天降。”

“没想到我们在你们的心里这么神奇,不过我们的确很神。”

天降笑了一下,红齿白亚像是要降魔似的。

“书记好,我叫白俊雄。”天降这样介绍自己。

旁边的赖狗子笑开了,书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了嘴巴。

“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书记二话不说,领着这几个人就往派出所走去。

这边我的母亲方秋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一夜没有回来,母亲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大早起来抱着大哥去找舅妈:“嫂子,江明一夜都没回来,我哥呢?”

嫂子正在给表哥穿衣服,表哥已经三四岁了。因为缺乏营养长得面黄肌瘦的。

“你哥也一夜没有回来。”舅妈给儿子穿好衣服说。

“江明在派出所,我哥上哪儿去了啊?”

“你先坐,我把孩子安顿一下,咱们去书记家问问。”

“好,嫂子,我也正想去书记家里看看,问书记在不在?”

两个女人又去书记家里问,书记老婆说:“江明在派出所,老头子也一夜没有回来,可能在大队里呢。”

母亲和舅妈去大队办公室一看,老书记的烟锅在地上磕了一地的烟灰。

他好像一夜都在这里等。母亲更是心急如焚。

母亲哭了:“嫂子,你说江明要是被关上几年,我该怎么活呢?”

舅妈赖巧花安慰母亲说:“你也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他千不该万不该点**啊。”母亲说道。

“现在说啥都晚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才是。”舅妈说道。

大哥不停地哭,母亲又哄大哥。

“说不定书记已经想到了办法,他不是不在家里也不在队里吗?”舅妈说。

“但愿吧!”母亲开始祈祷了。

正在这时。父亲和袁红军、还有一个黑人进来了。

母亲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忙问:“你们这是?”

“赶紧烧点水吧,完了再说。”父亲顺手关上了门。

等这个黑色的天降洗干净了一看,白白净净的,和袁红军一样长的两只大眼睛。

母亲赶紧煮了点面,把淹缸肉切了一些端了上来。

“留着你们吃吧,你们的日子也清苦的很。”白俊雄推辞地说。

“不,不,要不是您,我还关在里面呢。”父亲说。

“红军也是啊,给我看着****,就乱送人。”白俊雄说着瞪了一眼袁红军。

“哥,这都是我哥们,困难时期,困难时期。”

“知道困难时期,那也要会用不是?”

“是的,我们没有都说明书。”

“你们啊,闯祸!”

白俊雄看见母亲怀里的大哥,说道:“孩子这么小,万一**威力很大呢?一点都不小心。”

父亲这才有点后怕,不光是窗户的事情。

“我们那里食堂还不错,孩子饿的话就来捎点吃的去。”

“我想去呢,走一趟回来吃的都消化完了。”袁红军嘻嘻笑着说。

“那就不去了吗?”白俊雄板着脸说。

袁红军吓得吐了吐舌头。

他们三个人各吃了一碗,父亲便对母亲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

最后感激地说:“多亏了表哥您的帮忙了,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在里面呆多久呢?”

“现在没事了,以后注意一点,我单位还有事情,我得赶回去。”白俊雄说道。

他和父亲握了握手:“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找红军也行,大家都是老乡。”

说着就见赖狗子套着个马车在外面等,他们把白俊雄送了回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母亲才又哭开了。

父亲把母亲和大哥揽在怀里:“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活了。”母亲说。

“你不活了,我坐牢了,那继成咋办?”

父亲抱过大哥,亲了一下他的脸说:“难道让我儿子做孤儿吗?”

母亲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也应该有乐子啊。”父亲抱着大哥逗着说:“是不是啊?继成,你说呢?”

就见大哥看着父亲一个劲儿地笑。

这时候书记进来了,他看见父亲、母亲和大哥一家人已经说说笑笑了。

书记说:“你们年轻啊,这有些事,来的快,去的也快。”

父亲和母亲连忙让书记进屋,倒了水。

“年轻真好,什么事过去了就跟没有发生的一样。”

“叔,您今天怎么了,感叹的不行。”父亲问。

“叔年纪大了,有些事已经力不从心了。”

“您还不老啊,叔,这好好的,说哪里话呢?”

“公社里要任命新的大队书记了,叔我也该退了。”

“是不是因为我啊,叔,我给您闯祸了。”

父亲难为情地说道。

“不是你,不怪你,对的错不了,错的对不了。”书记说着又抽旱烟。

大哥这里开始咳嗽,开始哭。

“哦,哦,是爷爷不好,你看,爷爷抽烟把孩子烟着了。”书记说完把烟熄灭了。

“书记,您意思是要有新书记上任吗?”父亲问。

“是的,很有可能是登工分的顾瘸子。”书记说。

“啊?怎么是他?他平时不声不响的。”母亲说。

“他有文化,公社里说要选个有文化的人,叔是个大老粗,年纪也大了。”书记自嘲地说。

书记又说:“我来是告诉你们,以后行事更加地要谨慎,我不能护着你们了。”

“是的,叔,我们记住了。”

“那个顾瘸子啊,城府很深,不好对付。”

“是吗?没看出来。”

“是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谁的脾性我不知道。”

“叔您说的对。”父亲回应着书记。

“唯独他这个人,我琢磨不透。”

父亲心想:“这个队里还有书记琢磨不透的人,那这个人可是个麻烦。”

“走着看吧,我们谨慎些就行。”父亲说。

“那就好,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也许书记的离任和父亲的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自始至终书记都没有说起过,只说是公社的决定。

这是大队书记在任的最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