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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坚捍卫,草根读书权

李世民眯着眼:"此诗,是谁教你的?"

艾富泰道:"这是课本学来。"

而此时,连李世民都没有发觉到,他的语气是那么和蔼、脸上还有几丝笑容,道:"你可知此诗是甚么意思?"

李世民此刻,显得极有耐心,也不似方才那般轻视了。

艾富泰道:"此诗描写乃是初春时鸟语花香,竹青苔新之景象,不过,还有更深一层含义。"

李世民暗暗点头,这意思,算是通了,只是,还有更深层含义?

"说给朕听听。"

"此诗作者,书写春日,表达了他对初春向往。而这一层向往,却又隐含着家国情怀。

陛下你想想看,初春正是耕种播种的时节,作者怀念初春,正是心里惦念着国家的生计啊!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严酷寒冷、万物凋零的冬季过去,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作者心中欢喜,因为严冬代表万物凋零,百姓们在贫寒中饱受煎熬。

而一旦开春,便给予了天下人无穷期望。"

李世民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却乐了。

嗯,这诗还可以这样理解?

当初,朕有想过这些吗?

可他见艾富泰说的极认真,仿佛对此深信不疑,心里生出疑窦:"这又是何处学来的?"

"也是课本《看图识字》,课本之外,还发了一本课外理解,里头就有此注释,此诗的作者,是李世民!"

"大胆。"

姚公公一听,怒斥:"陛下的姓名,也是你,~~。"

李世民怒形于色,厉声呵斥姚公公,"住口,朕与艾学子在此对谈,岂是你这恶奴可以插嘴的吗?"

姚公公无语。

事实上,当今皇帝的名讳,其实对于庶民的艾富泰而言,是根本无从知晓的。

因为课本里只写了作者是李世民,这也是李治的大胆之处。

而对于艾富泰而言,他只知道皇帝就叫皇帝,却根本不知皇帝的名讳,毕竟平时谁敢直呼皇帝的名字。

因此,对艾富泰来说,他只认为这首诗的作者李世民,一定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大诗人。

李世民完全不恼怒被人直呼名讳,反而越听越觉得不可捉摸,也越发兴味盎然了。

哈哈,竟有人呼喊朕的名讳,还写在课本里。

于是,他又撇了李治一眼。

而李治则是憨乎乎装傻充愣,假装甚么都没听见,神马也没看见。

李世民则饶有兴致看着艾富泰,问:"你除了会写诗,会念诗,还会甚么?"

"草民现在大致能识五百多字了,其中多数都能写,学生还会算数,粗通加减,不过只能到百位数,再多,就糊涂了。"

艾富泰认真的奏对,没有人再嘲笑他,他胆子变大了一些,说话也从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的对答如流。

李世民略显期待道:"只是这些?"

艾富泰就道:"还有做人的道理,君子要敬天地、爱国忠事、孝父母、重师长。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呼!

李世民心潮澎湃:"这都是你自学得来?"

"也不算自学,若是不懂的地方,可以相互讨教,小王爷收留了不少孤儿,这李庄,读书的人不少。

许多东西彼此印证,慢慢就读通了,有时我们会做游戏,互相比比谁识的字更多。

有时候,李夫子和武小姐,还有长乐公主、豫章公主,还有孔小姐,十八进士,也时常来指点一下。"

李世民听罢,若有所思,他深深的看了艾富泰一眼:"好啦,方才有人笑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他们也只是无心之举。"

如此耐心地给一个庶民解释,对一个皇帝来说是非常难得事情,李世民竟是极其郑重其事。

他又道:"你起来吧,你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对朕当行学生之礼。"

艾富泰,竟觉得兴会淋漓、神清气爽,他恍恍惚惚的起身,行了一个糟糕的学生礼。

李世民便微笑言:"你继续去读书吧。"

说着,李世民却是心事重重,领着群臣,直接进入了格物学堂。

未几,李世民被群臣们众星拱辰地簇拥着,在明伦堂坐下呷了一口茶。

而群臣仿佛也因为方才那艾富泰的表现,吓着了。

人家那可是自学啊,只凭着自己看课本,竟能识五百多字,这是甚么概念,自学能达这种程度,也太了不起了。

他们其实无法理解,这庶民为何要如此顽强的读书识字,可至少,没人再敢轻易嘲笑了。

李世民放下茶盏,蓦然叹了口气:"今日见了艾富泰,方才知道李治当初所言,并非只是戏言啊。"

一听到陛下竟蓦然提起这个,固然有人只是暗暗点头,可也有人竟急了。

若平民草根都能读书,这,实在是打击了他们与生俱来的门第优越性啊!

你这,就是刨他们的根啊!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更是觉得很是难以接受!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只是,此时都不表态、静观风向。

尤其是孔颖达心里极不舒服,陛下你成日夸赞李治,是甚么意思嘛?

至于你那皇家幼孩园嘛,那倒是没什么,终究收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孩。

可这李庄,这搞得什么灰机,尽收些平民草根子弟,这怎么可以。

而李治这个人,最喜的就是哗众取宠。

孔颖达,门弟观念更甚,他是孔子后人,当代名儒,太子老师,是大唐十八学士之一,地位崇高。

他想到方才李治坑害自己,令自己惊慌失措、出乖露丑,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需要坚持观点、说点甚么。

于是,他重重地干咳一声道:"陛下,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也。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

今日若是平民百姓皆来读书,这天下,谁来务农,谁来做工呢?长此以往,似艾富泰这样的人日增,岂不是坏了礼数纲常。

臣以为,李治想要传授学问,心是好的,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此先王之训也,历朝历代之制,岂可擅自更改,如此改之,只恐动摇国本。"

他说的情真意切,甚至根本就没有对李治进行过多的批评,只是说李治的举止幼稚罢了,没说李治有坏心。

这孔颖达确实不愧是当代名儒,只片言只语,便言简意赅讲出了一番道理,且还引经据典,道理倒也说得通。

李世民听罢,便不再言语。

他能听出孔颖达的言外之意。

孔颖达这样的大儒既如此说,那么即说明,似这样的大儒,其中有许多和孔颖达一般,都是这样的想法。

李世民是个极擅长隐忍的人,哪怕是不喜,也绝不轻易显露。

李治就不一般了。

哼,这家伙居然跑来拆台,而且还是在我李庄的地头上,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于是,李治便朝孔颖达笑了。

孔颖达见李治这样盯着自己,还朝自己笑,毛骨悚然,道:"九皇子,你这是做甚么?"

李治笑着道:"夫子,小治在思考。"

"思考,思考甚么?"

李治感慨道:"我在思考孔夫子是否是先圣的弟子。"

先圣便是孔子,贞观二年,李世民专门在国学设置了孔子庙堂,改以孔子为“先圣”。

孔颖达吃了一次亏,所以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万万不能因为李治的挑衅,而恼羞成怒。

最后又被这个小家伙拉到拙劣水平,去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于是孔颖达稳住心神,只平静的道:"当然。"

李治就道:"可是孔夫子和先圣所说的为何有着天渊之别呢?先圣在的时候,提倡的乃是有教无类。

他的诸弟子里,甚么人都有,可到了孔夫子这里,也自称读的乃是圣贤书,却怎么满口君子劳心,小人劳力了呢?

孔夫子,你既为圣裔,咋就长歪了?"

长歪了?

你确定,这不是拐弯抹角地、骂人!

孔颖达要吐血了,想好了不和李治做口舌之争的,可这小东西,把自己的祖宗都搬出来埋汰自己了,这还了得?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莫要欺人太甚!"

明伦堂里,气氛蓦然紧张。

事实上,此前不少人认为李治只不过在这李庄胡闹。

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小家伙玩出甚么花样出来。

可观现在的成效,仿佛成绩斐然啊,众人心中一凛。

固然还有许多人自诩世家大族,所看的书,无一不是上乘经学,不会将艾富泰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可李治在此有教无类,却过了头。

虽然碍着陛下的面,再加上李治不断发明新鲜的、让他们不可思议的玩意,所以才让他们没有出头。

可此时,他们对孔颖达却是极为同情恻隐,这就是属于同类相惜了。

但李治却明白,甚么事情可以忍让,甚么事情不能忍让。

而今天这个事儿,就更不能退让。

父皇可以沉默,是因为他不愿去挑动与世家大族的纷争。

可若是孔颖达这样的人得寸进尺,对李庄传授大道、无情批判,那么自己的普及教育的大业,只怕要嘎然而止了。

所以,必须得让孔颖达尝到苦头。